第11章 我心里只有你
在蔣知煦心痛之余,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涌上了心頭。
蔣安嶼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她心里非常清楚。
他在提醒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秦容澤,都歸蔣知暖。
她欠蔣知暖太多。
年夜飯上,大家歡聲笑語,小輩們紛紛向蔣老太太敬酒祝壽。
蔣老太太看著滿堂兒孫,臉上笑開了花,提前拿出了紅包給每個晚輩。
蔣知煦也收到了一個。
蔣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溫和慈祥,看不出半點冷落。
蔣知煦知道這是因為蔣老太太認為她很有分寸。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蔣老太太說累了,被林嬤嬤攙扶著回到了慈壽堂休息。
年長的人一走,其他的長輩也陸續(xù)離開了,最后只剩一些年輕人。
蔣安嶼和秦容澤坐在男席的主要位置上,彼此低頭低聲交談。
蔣知煦手里拿著一杯酒,忍不住望向秦容澤的臉龐,只覺得那原本甘甜的果酒,此刻卻像是苦藥一樣,難以下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杯將酒一口喝干,終于忍耐不住起身默默地離開了披香閣。
剛一出門,就像是從溫暖如春的屋子里突然踏入了冰天雪地。
蔣知煦抬起頭,只見雪花飄落不停,閣樓四周及門前幾棵梅樹上掛滿了紅燈籠,映得雪光越發(fā)皎潔。
夜空中燈光與雪色交相輝映,仿佛白晝一般。
身后的樂聲依舊傳來,蔣知煦心中思緒紛雜,獨自踏著新下的松軟積雪,默默向梅林深處走去。
越是深入,燈火就越暗淡。
但是月光照耀下的雪景依然明亮如同白晝,兩側(cè)梅花樹枝條挺立,薄薄的一層白雪覆蓋其上,別有一番美景。
但在秦容澤眼中,卻比不上梅林中的那位少女更加美麗動人。
盡管她的衣服顏色黯淡,但仍舊十分好看。
削肩細腰,一抹倉色衣帶輕垂于腰間,兩端隨風飄揚,猶如仙子般超凡脫俗。
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隨風輕擺,冬日的冷風送來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秦容澤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嘴唇微微張開,終于開口了。
“煦兒……”
蔣知煦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四周潔白的雪地上映襯出她清秀的臉龐,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里仿佛裝滿了閃爍的燈光。
風吹得她的臉頰顯得有些蒼白,更添了幾分柔弱動人的神態(tài)。
寬大的衣服在風中飄揚,幾朵紅梅花旋轉(zhuǎn)著落下,停在了她的頭發(fā)和肩上。
她宛如這雪夜中的梅仙子,讓秦容澤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他向前邁出幾步,伸手想要觸碰蔣知煦。
蔣知煦看著面前熟悉的面容,心中一陣陣揪痛。
蔣知暖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她和秦容澤是京城公認的一對佳侶。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投意合,就等著等她成年后秦家的人上門提親。
但就在她快到及笄的一個月前,一切都不一樣了。
秦容澤的眼神依舊溫和,此時卻透出了幾分沉重:“煦兒,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日子過得怎么樣?
聽到這話,蔣知煦眼眶濕潤,差點落下淚來。
在外人看來,她仍然待在蔣府里,繼續(xù)做她那備受寵愛的大小姐,似乎生活得很不錯。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所謂的風光背后是無數(shù)次的屈辱和痛苦。
她并不幸福。
蔣知煦沒說什么,可她泛紅的眼圈足以說明一切。
秦容澤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生憐憫,終于還是伸手去扶住她。
情急之下的話脫口而出:“跟我走吧!”
剛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蔣知煦,她就已經(jīng)恢復(fù)理智,迅速收起了淚水,后退了幾步,語氣恢復(fù)了剛才的疏遠:“秦公子這話開玩笑了吧?!?p> 她平靜地說:“秦公子馬上就要和蔣二姑娘結(jié)婚了,不該這么說話?!?p> 秦容澤心里一痛,見到她這樣客氣疏遠的樣子,不由得說:“我不想娶她!蔣知煦,你應(yīng)該明白,我心里只有一個你?!?p> 這樣的話蔣知煦曾聽過,她以前信過。
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信了。
她抬起頭,對秦容澤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沒有再說什么。
秦容澤急切地問道:“你不相信嗎?”
然后又往前走了幾步,想再次抓住蔣知煦的手臂,“曾經(jīng)我給你寫的信……”
話未說完,有人從背后拍了他的肩膀。
那人自黑暗中走出,一張冰冷高貴的面孔上毫無波瀾,聲音淡淡地說:“原來秦公子在這兒啊?!?p> 蔣安嶼的目光掃過秦容澤握住蔣知煦手臂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知暖正在找你,說有事商量?!?p> 說到“商量事情”幾個字時,他語氣加重,并且看向了蔣知煦。
即使極力控制,蔣知煦還是臉白如紙。
秦容澤雖然不愿意放手,但面對的人可是蔣安嶼,當今朝堂上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大臣之一,也是蔣知暖的親哥哥。
再怎么大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失禮。
然而心里還是很不服氣,他緊咬著嘴唇,滿眼留戀地盯著蔣知煦,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
“蔣知煦,”他急急忙忙地說:“你相信我?!?p> 說完這話,他終于松開了蔣知煦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蔣安嶼鞠了一躬后朝林外走去。
雪還在下著,秦容澤抓傷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感到有股冷冰冰的眼神射了過來。
“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重逢,”蔣安嶼語氣平淡:“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你應(yīng)笑著面對?!?p> 蔣知煦心中百感交集,卻被這句話猛然嚇了一跳。
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好半天才開口說道:“三年沒見了,算什么老朋友啊,大公子您這是在開玩笑吧?!?p> 蔣安嶼仔細觀察她的臉色,只見她似乎真的沒什么特別的情緒波動。
但蔣安嶼很清楚,實際上她是有的。
要不是她內(nèi)心還記掛著這件事,按照現(xiàn)在的性格,她早就會立刻躲開秦容澤以避免誤會。
但是這一次她忘記了警惕,傻傻地讓秦容澤拉住了自己。
蔣安嶼明白,在蔣知煦的心里依然有他的位置。
突然間,他冷笑一聲說:“怎么不算舊人呢?當初你們差點都要結(jié)婚了,如果不是因為蔣知暖回來打斷這一切,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兒女雙全了吧?”
聽到這里,蔣知煦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