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哥、水蓮姐，咱們也走吧?！笨粗鴹畲蠡⒌膬蓚€朋友把船開走后洪天賜說道。
“天賜，咱們?nèi)ツ膬海俊毕蜓刨聠枴?p> “我在南潯鎮(zhèn)幫你們找好了落腳的地方，咱們就去南潯鎮(zhèn)?！?p> “我們剛從那一帶跑出來，再去那里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找的是秦關(guān)山兄，讓他幫著安置一下。他家有人做大官，官府不會懷疑的，絕對不會有事。如果有人想找你們，也想不到你們又回了南潯?！?p> 楊大虎說：“既然天賜已經(jīng)找好了地方，你還啰嗦什么，咱們快走吧。”
大家立刻動身往南面走去。
“弟弟，今天多虧你來了，要不然今天我們就沒命了?！毕蜓刨逻呑哌呎f。
“姐姐你可別這樣說，咱們不是一家人嗎？哎，姐姐，你跟大虎哥怎么沒去柳家寨找我？”
向雅俾回答：“不是沒去找你，而是沒辦法過去找你，具體是怎么回事讓你大虎哥跟你說吧?！毕蜓刨掳褩畲蠡阎械幕㈩^抱過來，走到后面。
“大虎哥，四川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逃出來的？來江南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洪天賜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這說起來話就多了。荊州分別后，韓總幫主就領(lǐng)著大家去了四川，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在深山里安頓下來。大家感覺那個地方條件不錯，雖然艱苦一些，但生存沒有問題，韓總幫主和云飛大哥商量后決定把家人都接來，并派了幾個人去接他們的家眷，我也帶了兩個兄弟，就是段三明和齊大樹，悄悄去了蓮花坪，想把水蓮和虎頭也接過來。可是有了虎頭后，水蓮不想再過那種四處漂泊的日子，無論如何也不跟我去，無奈我只好自己回去?？僧?dāng)我們趕回四川時得知韓總幫主他們已經(jīng)出事了，聽說所有人都沒能逃出來。
“我們暗中打聽到底出了什么事，結(jié)果得知有人向官府報告了我們的情況，官府聯(lián)合當(dāng)?shù)孛駡F一起圍剿了我們。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看到了跟我們一起出來的一個船幫里的人，正跟幾個人在一起喝酒，而那幾個人我們認(rèn)出來了，是宜昌府董家的人和荊州薛家的人。我們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這個人收了董家和薛家的好處出賣了我們。我和兩個朋友都想為韓總幫主他們報仇，于是就暗中跟著他們，找到一個機會把這幾個人殺了。
“過后我跟兩個兄弟商量下一步去哪里？因為四川是不能待了，南面的武陵山我們待過，北面的大巴山我不能去，只能往東去?？墒怯植荒苋ズV船幫范圍內(nèi)的地方，最后段三明和齊大樹都建議去江南。因為段三明是松江府華亭縣人，家就在周莊附近，而齊大樹是南潯鎮(zhèn)人，家在七都碼頭附近，都是過去惹了麻煩躲出來的，都說現(xiàn)在江南落腳相對容易。我想到你也曾建議我們?nèi)ソ?，就決定去江南。于是我又回到蓮花坪去接水蓮和虎頭，只是不小心在香溪鎮(zhèn)碼頭被人發(fā)現(xiàn)了，打了一架才跑掉。
“等我們從蓮花坪出來時，發(fā)現(xiàn)官兵還在碼頭緝拿我們，我們只好在武陵山躲了一陣，等情況好了一些才動身去的江南。原先我計劃著先去柳家寨找你，躲過風(fēng)頭后再找機會去江南?？墒菦]想到雖然我們一路小心謹(jǐn)慎，在進入黃州府地界前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也多虧了你水蓮姐女人心細(xì)，發(fā)現(xiàn)有一只小船一直跟在后面，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冷蕭蕭和孟雄這兩個人。我和云飛大哥去湖廣船幫后，曾經(jīng)奉韓幫主的命令，帶著一些人去追殺這兩個殺手，只是因為他們熟悉地形，最后被他倆跑掉了，沒想到這次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悄悄跟在后面。
“因為黃州府處在湖廣船幫的地界內(nèi)，這兩個殺手可能不知道湖廣船幫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故，所以沒敢動手，只是悄悄的跟在后面。可我們也是在躲避，也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所以我們也沒敢跟他們動手。不過由于他倆的跟蹤，我們沒敢在蘭溪鎮(zhèn)下船去柳家寨，因為擔(dān)心會讓柳家寨背上包庇罪犯的罪名，就一直往長江下游走，一只走到應(yīng)天府才利用眾多船只的掩護甩掉他們，然后去了段三明家。
“但躲在那里也不是長久之計，過年的時候我和你水蓮姐商量了一下，讓二牛去松江府找你姓秦的朋友，看能不能讓他幫一下。沒多久二?；貋砹?，說你的朋友出門了，不知多久才能回來，我們只能繼續(xù)在那個村子躲避。
“這兩個殺手也確實很難纏，不知到從哪里找來幾個很厲害的幫手，竟然找到段三明家來，我們只能逃走。幸好當(dāng)時是晚上，我趁天黑把這些人引開，掩護兩個朋友和二牛護著你水蓮姐和虎頭去齊大樹家。
“由于天黑，我又對那一帶到處是河流的地形不熟，在周莊附近逐漸被他們追上了。當(dāng)時我發(fā)現(xiàn)前面有個人影，我以為自己被圍住了，急忙藏在路邊的草叢里。結(jié)果后面的人追上來了，大喊“姓楊的，看你還往哪里跑！”，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就站出來要跟他們拼命，卻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跟前面走過來的那個人打起來了，我這才知道前面那個人影不是他們一伙的。
“不過既然我已經(jīng)藏不住了，索性同那個人一起跟這些人打起來。沒想到那人已經(jīng)有些年紀(jì)了，但武術(shù)卻相當(dāng)好，他們幾個人竟然打不過我們。這時旁邊村子里的人聽到打斗聲跑過來幾個人，這幾個人看情況不好趕快跑了。
“后來我才知道這人叫楊舜天，是江南有名的武術(shù)大家，當(dāng)時剛跟朋友喝完酒一個人往回走，結(jié)果讓我給碰上。一定是因為追趕我的那些人高喊“姓楊的”，他剛喝完酒又有些醉酒，因而誤以為是找他尋仇的，像他那樣的練武人有幾個仇家也是很自然的，結(jié)果跟那些人打了起來?！?p> 聽到這里洪天賜笑著插嘴說：“原來是這么回事，我去楊家時人家可都把大虎哥你當(dāng)作救命恩人呢?！?p> “這可真不好意思，實際上不是我?guī)土巳思遥侨思規(guī)土宋?。?dāng)時楊舜天前輩還請我進村住兩天，我哪敢答應(yīng)，也不敢跟他說明我的身份，趕快趁那些人被打跑的機會走掉了。
“為了防備追趕我的人就藏在附近，我還故意說我要去蘇州，實際上我往北走了一陣發(fā)現(xiàn)后面沒人，馬上往西去南潯鎮(zhèn)了。
“在齊大樹家我們又躲了一陣，可是一天傍晚，齊大樹的妹妹發(fā)現(xiàn)村外有陌生人不停地東張西望，好像正在等人，懷疑我們又被發(fā)現(xiàn)了，急忙回來通知我們。大樹悄悄過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人好像是蘇州水龍幫的，確定我們暴露了。不過當(dāng)時天還沒有黑，想跑也很難跑掉，而對方只有一個人，我就說出去把那人殺掉，但是被你水蓮姐攔住了，說在這里殺人會牽連齊大樹家人，還是應(yīng)該想辦法離開這里。這時齊大樹的妹妹想出一個辦法，說七都碼頭上有很多船，可以出高價雇一只船，馬上從太湖上走，然后讓齊大樹和段三明駕船在后面跟著，在太湖上把我們接走，村外的那個人正在等人不能去追，等他們?nèi)藖砹讼胱芬瞾聿患傲?，就可以逃掉了。就這樣我們逃過那些人的追趕，躲到湖中的一個島上。
“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在附近的幾個島上換過幾次地方，沒想到剛到這個島上兩天，今天早上又被這些人找上來了，我們就打了起來。這兩個殺手實在難纏，再過一會兒我就堅持不住了，正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天賜賢弟你就趕過來了?！?p> 向雅俾在后面問：“弟弟，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那個島上的？”
洪天賜說：“這說起來話就長了。去年我回到柳家寨后沒幾天就聽說天揚大哥他們在四川出了事，當(dāng)時我以為大虎哥也出事了，擔(dān)心水蓮姐你和二牛哥，馬上又回去了一趟，結(jié)果知道大虎哥帶著你們逃走了，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我分析你們應(yīng)該來江南了，很有可能去柳家寨找我，我就趕快返回柳家寨等你們?？墒悄銈儧]去。我猜你們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沒有辦法來柳家寨，直接去了江南了。我估計你們在江南認(rèn)識的人不多，很有可能去松江府找關(guān)山兄，所以過完年我就出來了。
“在松江府我找到關(guān)山兄家，可是沒想到關(guān)山兄出門了。不過家人告訴我，前兩天確實有個像二牛哥一樣的年輕人來過。我想二牛哥既然過來了，你們應(yīng)該就住在附近，于是就去附近的楓涇鎮(zhèn)去找你們?？墒俏野褩鳑苕?zhèn)周邊找遍了也沒找到你們，又去了松江府的朱家村鎮(zhèn)，還是沒有結(jié)果，無奈下我決定去柳家寨在蘇州的商行去打聽一下消息，看你們是不是去了柳家寨。
“路過周莊的時候我臨時決定下船再去尋找一下，結(jié)果意外地見到了楊舜天前輩，得知大虎哥剛剛路過周莊，可能去了蘇州，我就趕快去了蘇州，在蘇州柳家的茶行住下來，一邊當(dāng)學(xué)徒一邊尋找你們。
“前幾天我偶然認(rèn)識了陳水生。他因為去水龍幫幫主水嘯天家調(diào)查他大哥被人打死一事被水龍幫的人追趕，結(jié)果被我救了，我們成為好友。當(dāng)時我詢問他為什么水龍幫的人追趕他時，他跟我說了一件事，說有一只船在太湖上出了事，船家夫婦都被殺死了，他懷疑這件事也跟水龍幫有關(guān)，就調(diào)查這件事，結(jié)果得知這只船出事之前在七都碼頭上載過抱著孩子的一家人......”
“天賜你說什么，載過我們那只船上的兩口子都被殺了？”向雅俾驚訝地打斷洪天賜問道。
“是呀?！?p> “這可真是作孽呀。我們跑了，人家兩口子卻被殺了，這可怎么對得他們的家人呀。”
楊大虎說：“這筆賬只能先記在他們頭上，將來讓他們加倍償還了?！?p> 向雅俾把她身上唯一值錢的銀簪子從頭上拿下來了，遞給洪天賜說：“天賜，如果見到他們的家人，一定幫我把這個東西送給他們，否則我的心不得安寧?！?p> 洪天賜趕快說：“姐姐我知道了。不過銀簪子你先留著吧，我身邊還有一些錢，回去后我替姐姐送給他們就行了。”
“唉，怎么會這樣，這些該死的太可恨了。好了，我先不說了，弟弟你接著說吧?！?p> 洪天賜繼續(xù)說：“我一聽陳水生說的情況就非常著急，因為我感覺他說的那一家人很像你們，于是就去了七都碼頭，經(jīng)過一番周折，最后找到了齊大樹家，知道了你們逃走的事。不過齊大樹的妹妹阿玲也不知道你們?nèi)チ四睦铮抑缓没貋砹恕?p> “回到蘇州已是昨天的晚上，一進城就碰到聚英樓的少東家，跟我說剛才水龍幫的梁三跟兩個人來喝酒，說話時提到過大虎哥的名字。前段日子楊青云來過蘇州，我跟他去聚英樓喝過酒，說過大虎哥的事，不知怎么被李三春聽到了，還記住了你的名字。我知道了這件事后我很著急，因為在七都碼頭尋找你們時，知道了幫這些殺手尋找你們的就是水龍幫的人，懷疑這一切都是梁三所為，很可能他們又找到了你們的下落，就去追趕他們，最后在街上找到他們，發(fā)現(xiàn)跟梁三在一起的竟然是那兩個殺手。
“我跟著他們一直來到碼頭，看見他們一起坐船走了。很顯然他們找到了你們的下落，一起過去找你們了。當(dāng)時我非常著急，不知道怎么去追他們，巧的是我在碼頭碰到陳水生了，他去碼頭看兩個跑船的朋友，知道了我的事后馬上找來他的朋友，我們就追過來了?！?p>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天賜弟弟就是有本事?！毕蜓刨驴淞艘痪?。
楊大虎問：“天賜，你打飛刀這本事是跟誰學(xué)的？”
“離開荊州后，我在武昌府見到了閻大鵬的大伯，這些都是他傳授給我的，連飛刀都是他專門給我打制的?！?p> “難怪你飛刀打得這么好?！?p> “別說什么飛刀了，天賜，剛才沒顧得上問你，雪怡現(xiàn)在怎么樣了？”向雅俾插話問道。
洪天賜停頓了片刻才回答說：“不瞞水蓮姐，她已經(jīng)沒了?！?p> 向雅俾一開始沒聽明白?！皼]了？沒了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驚訝地問：“哎呀，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呀？”
“我送二牛哥回蓮花坪時她就沒了?！?p> “怎么會這樣？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p> 洪天賜沉默了一下，然后說：“唉，也許這就是命吧。”
誰都不說話了，因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大家就默默地往前走了。
走了一會兒遠(yuǎn)遠(yuǎn)看見船帆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走到運河了。
洪天賜回頭看了向雅俾一眼，然后說：“水蓮姐，一會兒咱們?nèi)プ瑫龅胶芏嗳?，你最好把臉弄臟一些，好讓別人不注意你。”
向雅俾感覺洪天賜的話很合理，就把發(fā)髻弄亂，又用泥土把臉涂得臟一些，然后才繼續(xù)往前走。
等來到運河邊，洪天賜喊停一只路過的船只，大家一起坐上去，往南潯鎮(zhèn)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