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重劍斬在了秘環(huán)法陣的最后一個節(jié)點,那些玄奧至極的符文與絲絲火線也就此退卻,漸漸暗淡。
諾冬望著那柄黑色重劍,沒有任何動作。
他知道這柄黑色重劍的主人離這里還有些遠,他有足夠的時間出手,他有足夠的時間用元素真理刻出一個更大更強的法陣,他有足夠的時間殺掉眼前的少女,甚至是……他們所有人。
可是他沒有任何動作。
他只是默默地望著那柄黑色重劍。
那柄黑色重劍看起來破舊的有些可笑,但是他卻看出了那柄劍近乎于殘酷的經(jīng)歷,那每一個傷痕背后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
那柄劍不會思考,也沒有什么殺意,但是他卻有了這樣的一種感覺——那柄劍的主人在看著他,不急不緩地向他走來。
他知道自己出手的瞬間,這柄劍就會化作黑色噬人的獠牙,刺向自己的脖頸。
這種感覺,不會錯……
就像是那個男人數(shù)里外的隨意一指,便在自己的臉上留下的傷痕。
就像是進入書卷前的鐘聲。
“勢……”
他的眼睛慢慢地瞇了起來。
環(huán)繞在兩人身邊的炎幕漸漸消散,那不要命一般廝殺的四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奇怪景況,努力地向晨汐這邊靠過來??墒瞧疵^后,八人如疾風驟雨一樣的進攻又逼迫著他們防守下去。
止諾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少女與諾冬之間的那柄劍,那柄劍的顏色形狀,有些熟悉的樣子……只是逼至臉頰的劍刃讓他不得不放棄了思考。
“你認識他?魔族?”
諾冬淡然開口,可此時的少女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怔怔的望著那柄佇立在兩人中間的黑色重劍。
如同那個夜晚,夜雨中佇立的影子——
“你……好像很喜歡看風景呢……”
“并不是,只是單純地想淋雨罷了?!?p> “銳雯……大哥,那個、那個毛毛蟲,你是知道答案的對嗎?”
“啊,你說這個……為了這個叫我一聲大哥,豈不是虧了?”
“……”
“因為它說謊了?!?p> ……
因為他說謊了。
憑這一劍。
眾人近乎狂野的廝殺中,諾冬卻聽到了踩在枯葉中的聲響。
那是一種很有頻率的聲響,如同踩在了他的心頭,這讓他微微嘆了口氣。
自己終究是受到了對方勢的影響……
他從那柄劍上慢慢地移開自己的目光,向密林間望去——林葉起,月色下走來了一個人影。
大概是……一個很不修邊幅的人吧。
有些破碎長袍半敞,半個胸膛就裸露在月光之下,銀色短發(fā)在夜風中有些恣意,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溫和的笑容。
他就這樣慢慢走來,帶著他的勢。
刀劍交錯,再架開,長弓迭起,又回守。
所有人都慢慢地停了下來,似乎對這個突兀入場的家伙,有著太多的疑惑。
月光皎潔,所以四人看清了來人的樣子,只是他們心中不知被誰塞進了這樣的念頭——
噓,安靜些,不要說話……
于是止諾睜大眼睛張大嘴巴愣在了哪里,手中的劍猶豫抬起又放下,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大家都很安靜,目光也盡在一個人的身上——不同的是,四人的安靜是因為內(nèi)心的感覺,而敵人的安靜是因為諾冬的安靜。
畫面有些冷場,也有些軟弱。
銳雯穿越了大半個廝殺的場地,拔出了那柄黑色重劍,竟是連理會都不曾理會諾冬,只是慢慢走到了晨汐身旁,望著跌坐在地,臉上還有淡淡淚痕的少女,輕輕伸出了手。
“哈嘍?!?p> 她不知道哈嘍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著他嘴角淡淡的笑容與隨意的樣子,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是那個奇怪的家伙。
她伸出手去,感受著掌心的溫暖,由他把她拉起。
“大哥……你怎么來了?!?p> “恩,就是瞎比走,走啊走啊的,就來了?!?p> 銳雯看著她臉上的淚痕笑了笑:“抱歉,沒有手帕,不過你好像性格變了好多,不是那么內(nèi)向了……”
晨汐拂袖輕輕抿去臉上的淚痕,調(diào)皮一笑:“實在是沒辦法,和那群家伙們整天打來打去的……而且我記得大哥你好像說過,團隊重在交流嘛?!?p> “記性不錯?!变J雯笑了笑,“可是我好像還說過,打不過就跑啊。你怎么把這么重要的話給忘記了……”
“哪里有!”晨汐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我們跑了,只是沒跑過……”
銳雯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她裙角的某處嫣紅上面,輕輕皺了皺眉。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諾冬。
“這就是你的歉意?”
諾冬冷冷一笑:“你是誰?”
“秋名山車神,藤原拓海?!?p> “可我剛才聽到她在說……銳雯。據(jù)我所知,那個諾克薩斯被分去文院的學生,也叫銳雯,而且那個家伙和你一樣,都是青銅階位?!?p> “哦……那就銳雯吧。你又是誰?”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路旁的阿貓阿狗我也要知道名字嗎?”
少女噗嗤一笑,諾冬則是微微挑了挑眉。
“他很出名嗎?”銳雯回頭看了一眼晨汐,而后者也只是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他叫諾冬,嘉文?諾冬,德瑪西亞帝國木離親王的兒子?!?p> “哦……完全沒聽說過?!?p> “你很囂張……但是勢不是無敵的,尤其是對于一個只有青銅階位的人來說?!?p> “哦,你知道勢?!变J雯點了點頭,“分析的很深刻很到位,那么你也應(yīng)該清楚,這樣的勢,總會比法則碎片強上一些,尤其是對于一個只有白銀下位的人來說?!?p> 諾冬冷笑,而銳雯只是淡然地望著他。
空氣有些焦躁了起來。
殺意驟臨。
上過戰(zhàn)場的家伙啊……
銳雯輕輕感受著鋪面而來的殺意,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你留不住我?!?p> “卻可以留住他們?!?p> “你這樣不好。”銳雯看著諾冬認真道,“我們都是有文化的人,所以要熱愛和平,反對戰(zhàn)爭……而且我來了之后,你要想殺掉他們,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明顯是一個雙輸?shù)木置媛铮蠹倚值芤粓?,找個時間我們喝兩杯,你看今天這事就這么算了怎么樣……”
“早晚都會遇上?!变J雯的話被諾冬冷冷打斷,“而且之前我所擔心的事情,又多了你這樣一個變數(shù),所以,能盡早殺掉你,便盡早殺掉你?!?p> 銳雯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沒的談了?”
回應(yīng)他的,是空氣中躁動的元素,與更加濃郁的殺意。
銳雯輕嘆了一口氣:“我向來只喜歡以理服人,今天不得不威脅你了?!?p> 在諾冬微訝的神色中,銳雯把重劍插在地上,拍了拍手。
“帥比,上人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