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同出家

　　他原本以為三公主何時觸怒了江頌宜。

　　江頌宜自然不會透露前世的恩怨，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實在看不慣辛夷茗堯那般草率奪人性命?！?p>　　蘇盛一瞬間愣在原地，江頌宜的形象在他眼前瞬間變得更加巍峨高大，她的決斷與勇氣，讓他不禁肅然起敬。

　　蘇盛素來跋扈無禮，素有“小霸王”之稱，然而他尚且知道分寸，僅限于捉弄同門及京城的名媛閨秀，從未敢如此草率輕視人命。

　　“如今，辛夷茗堯的丑聞已然暴露于世，錦衣衛(wèi)必將對此事進行徹底追查。即便皇上對其寬以待人，日后辛夷茗堯也再無膽量肆無忌憚，那些寒門學(xué)子也不會再因她而斷送前程。江頌宜，你才稱得上真正的仁德君子，即便事不關(guān)己，你也不會置身事外，而是會選擇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p>　　蘇盛投向江頌宜的眼神充滿了崇敬與敬仰。

　　江頌宜：其實，當(dāng)時并未多想，只是出于對辛夷茗堯的報復(fù)心理而已。

　　蘇盛拍了拍胸膛，鄭重地向她保證：“江頌宜，你大可放心，這件事我必定為你保密。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是我們兩人的私密之約?！?p>　　江頌宜：“好吧?！?p>　　……

　　元宵佳節(jié)，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三公主的丑聞終究傳出了宮墻。

　　次日早朝，御史們紛紛上疏彈劾楊貴妃與三公主。

　　那位年逾古稀的御史大夫尤為義憤填膺，手捧板笏，跪于朝堂之上，神情決絕，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皇上，三公主私自帶外男潛入宮中，敗壞宮規(guī)，不守婦道，罪當(dāng)處死，以儆效尤！”

　　皇上的神色不禁一震。

　　雖然他對三公主的行徑感到憤怒，但經(jīng)過一夜的沉淀，怒氣已消了大半。自己深愛的女兒，稍微懲戒即可，真正要處死，他實在難以忍心。

　　然而，他也不敢對這位老御史發(fā)怒，畢竟這位御史大夫雖然年事已高，但熱血沸騰，一心想要在金鑾殿上留下赫赫名聲，名垂千古?；噬峡刹幌胱屗贸?，若是讓這老頭子名垂青史，自己可就要背負(fù)千古罵名了！

　　在這關(guān)鍵時刻，楊太師挺身而出，如同一道破曉的曙光。

　　“皇上，雖然三公主確有過失，但御史大夫的指責(zé)未免過于嚴(yán)苛。臣以為，三公主尚年幼，缺乏世事磨練，只需適當(dāng)指引，定能迷途知返。再者，若論不守婦道便當(dāng)問斬，那么紫嫣郡主早前在瀟湘樓招搖過市，引起的軒然大波，豈不更應(yīng)該受到極刑？

　　然而紫嫣郡主卻安然無恙，她倚仗廣陵王的遺愛和太后的庇護，甚至質(zhì)問永定侯府的退婚事宜，迫使永定侯府的二公子獻上美貌少年。難道，堂堂公主的尊貴，竟然不及一個郡主？”

　　楊太師不遺余力地保護著自己的外孫女，他直面質(zhì)問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大人，倘若公主必須處以死刑，那么紫嫣郡主又該受到何種懲罰？”

　　御史大夫一時語塞。

　　他原本認(rèn)為不守婦道者應(yīng)受浸豬籠之刑，但紫嫣郡主背后有著廣陵王府的榮耀和烈士的血脈，若是對她施以極刑，豈不是會讓那些為國家捐軀的英靈心寒？

　　楊太師的話語觸動了對皇上的內(nèi)心，他也暗自思忖，既然太后能夠容忍紫嫣郡主的放肆，那么他為何不能對自己的女兒稍加放縱？今后他再嚴(yán)格管教三公主便是。

　　就在此時，戶部尚書踏前一步，挺身而出。

　　“御史大夫，您的觀念實在是太過陳舊，需更新?lián)Q代。西魏自安定以來不過十余載，正處在恢復(fù)元氣的關(guān)鍵時刻，皇上和太后都在積極倡導(dǎo)放寬對婦女的束縛，鼓勵寡婦再嫁，以促進人口的增長。如果我們依舊固守前朝的程朱理學(xué)，嚴(yán)苛要求女性守節(jié)，那么人口從何而來，戰(zhàn)爭再起時又如何召集士兵？”

　　關(guān)于女性夫死是否應(yīng)當(dāng)守節(jié)的問題，朝中早已形成了鮮明的三派觀點。

　　戶部尚書是主張?zhí)蠓艑捙允`的先鋒，而御史大夫則是保守派的堅定代表。

　　每次提及這個話題，文官們總能爭論得面紅耳赤，甚至能持續(xù)整個早朝。

　　皇上對此感到不勝其煩，揮手示意他們停止?fàn)幷?，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了江鼎廉。

　　在先前的認(rèn)知里，他始終以為她不過是個眶眥必報的小人，然而此刻看來，江頌宜竟是一位勇于直面強權(quán)的正義之士！

　　“原來如此……我心中也早已不滿辛夷茗堯的殘忍行徑，她侮辱那些出身貧寒的書生，逼迫他們成為男寵，與她行那茍合之事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殘忍地將他們一一斬盡。那些書生們苦讀寒窗，結(jié)果卻只能淪為永昌殿中的肥料，令人惋惜?！?p>　　“永定侯，對于三公主的事件，您有何高見？”

　　眾人皆知永定侯府與四皇子即將聯(lián)姻，大家普遍猜測江鼎廉會偏向楊太師，為三公主求情。

　　然而，當(dāng)江鼎廉被點名詢問時，他卻毫不猶豫地回答：“罪該致死！”

　　滿朝文武聽后無不震驚。

　　盡管江鼎廉素來喜好武力，但那可是四皇子的親姐姐，難道他不怕自己的女兒嫁入四皇子府后會受到冷落嗎？

　　即便是皇上也忍不住眼皮子跳了一下。

　　心想，莫非是因為楊貴妃之前百般貶低江鼎廉的女兒？

　　沒錯，江鼎廉對兒子雖然糙獷，但對女兒卻一向視為珍寶。

　　皇上輕咳一聲，眼神示意江鼎廉給他一個面子。

　　江鼎廉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然而，畢竟她是公主，不宜處死，不如皇上讓她出家為尼，以贖其罪。”

　　楊太師眉頭緊鎖：“那么紫嫣郡主呢？”

　　江鼎廉回答得斬釘截鐵：“一同出家?！?p>　　眾人默然。

　　他們甚至覺得，永定侯似乎早已預(yù)料到楊太師會提出這個問題。

　　畢竟，紫嫣郡主曾嚴(yán)重?fù)p害了江家二公子的尊嚴(yán)，換做是他們，也無法忍受這口氣。

　　皇上此刻更是后悔向永定侯提問。

　　這時，身兼吏部尚書和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虞航挺身而出，巧妙地為皇上提供了一個臺階。

　　虞航道：“陛下，永定侯的建議不無道理，不妨就令三公主與紫嫣郡主一同赴榮恩寺剃度為尼，暫時修行，以祈國家安寧。如此既可略施薄懲，又可不損皇家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