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時候，凌靜嫻忿忿不已地瞪了凌靜姝一眼。
凌靜姝滿腹心事，根本沒有閑心理會凌靜嫻莫名其妙的挑釁，快步進(jìn)了雍和堂，給凌老太太請了安。
凌老太太剛生了一肚子悶氣，語氣有些硬邦邦地：“姝姐兒，你來又是有什么要事？”
凌靜姝敏感地捕捉到“又”這個字，再聯(lián)想到岳氏和凌靜嫻灰頭土臉的樣子，對剛才的情形也猜到了幾分：“二伯母和嫻堂姐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惹得祖母不快了？”
凌老太太輕哼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快：“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們兩個想隨著你二伯父一起去赴任。只要她們兩個張口懇求，這點小事我也不至于出言刁難。偏偏在我面前拐彎抹角玩弄心機(jī)，真把我當(dāng)成老糊涂了！”
身為凌家年齡最長輩分最高地位也最高的人，凌老太太的脾氣自然小不到哪兒去。別看平日里一派和藹慈祥，一旦動起真火來，一眾兒子兒媳都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附耳聽訓(xùn)。
凌靜姝今日來找凌老太太，也是有極要緊的事相求。只有凌老太太點了頭，她心中所想才能成為現(xiàn)實。自是要哄地凌老太太高興，立刻應(yīng)道：“二伯母這般行事也太沒有章法了。祖母素來心慈，只要是誠心相求，絕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p> 這話聽著就順耳多了。
凌老太太的心氣順了不少，語氣也溫和了許多：“罷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姝姐兒，你來找我可是有事要說？”
凌靜姝沒有繞彎子，一臉坦誠地答道：“是，孫女有很重要的話要和祖母說，而且這些話只能讓祖母聽見。請祖母先讓墨葵她們都退下好么？”
自家人說話就應(yīng)該這樣直來直去的嘛！
凌老太太欣然點頭，吩咐墨葵等人退下。
......
偌大的雍和堂里只剩下凌老太太和凌靜姝兩個人。
凌老太太笑道：“有什么要緊事，你現(xiàn)在總能說了吧！”
“我今日來，是為了阿霄的事......”凌靜姝將之前對凌五爺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的又說了一遍。
凌老太太一開始還笑著，漸漸神情凝重起來，待聽聞京城那位擅治疑難雜癥的衛(wèi)太醫(yī)時，不由得動容了：“姝姐兒，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位衛(wèi)太醫(yī)有可能治好阿霄的眼睛？”
“能否治好，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不過，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想帶著阿霄去試一試?！绷桁o姝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我已經(jīng)求得父親應(yīng)允，幾日后就隨著大伯一家子去京城。還望祖母首肯?！?p> 凌老太太略一思忖，緩緩說道：“若是能治好阿霄的眼睛，讓他重見光明，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不過，只你陪著阿霄去京城，我實在放心不下。你一個沒出過遠(yuǎn)門的弱女子，長途奔波出頭露面總是不便。還是讓你父親領(lǐng)著阿霄去的好，你就安心地待在祖母身邊?！?p> 話音剛落，凌靜姝撲通一聲跪下了：“祖母這般為我著想，我心中實在感動?？墒牵矣胁坏貌蝗サ睦碛?。”
不得不去的理由？
凌老太太先是一怔，很快說道：“有什么為難的事只管和祖母說，不用跪著了?！?p> 此時的凌老太太，在晚輩面前，還是那個和藹又可親的祖母。對著凌靜姝也頗有幾分憐惜。
只有到了威脅家族存亡的關(guān)口，心硬如鐵冷漠無情的嘴臉才會顯露出來。
凌靜姝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流露出憂傷的神色：“祖母，我生了怪疾。我想陪阿霄去京城，不止是為了給他治眼睛，也是為了暗中治好我的病?！?p> 凌老太太被嚇了一跳，也忘了叫凌靜姝起身了：“你說什么？你生了什么怪??？”
凌靜姝不用刻意假裝，也露出了一臉苦澀的神情：“除了阿霄之外，我不能靠近任何男子，碰一碰手指都會有異樣反應(yīng)，全身痙攣，反胃嘔吐?！?p> 凌老太太：“......”
這是什么怪??？什么叫不能靠近任何男子？
凌老太太一臉錯愕，不敢置信地追問：“你說的都是真的？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
凌靜姝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點點水光，聲音微微哽咽：“孫女不敢隱瞞祖母。就是前些日子才發(fā)現(xiàn)的怪病。”
“你這丫頭，這種事怎么不早點說?！绷枥咸櫰鹆嗣碱^：“快些細(xì)細(xì)說來，不得有半點隱瞞?！?p> 凌靜姝一副不知該如何張口的模樣，淚水在眼中直打轉(zhuǎn)。
凌老太太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凌靜姝難以啟齒的原因：“你羞于張口，是不是因為有男子碰過你的手？”
未出閣的少女，和男子私下獨處已是不妥，握手這等親密的舉止，更是出格。
凌靜姝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凌老太太何等精明，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對方是誰：“是盧泓吧！”
凌靜姝似羞愧地垂下頭，囁嚅著說道：“不止是他，還有潛表弟?！?p> 凌老太太：“......”
凌老太太像被什么噎著似的，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來：“這里沒有外人，你有什么話，只管放心地說出口。你放心，這件事絕不會傳到任何人耳中。”
......
等的就是這句話！
凌靜姝用袖子擦了眼淚，低聲吐露實情：“祖母壽辰那一日，阿霄讓人叫我回秋水閣，我回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盧表哥也在。瓜田李下，應(yīng)該避嫌。我覺得盧表哥不對勁，便想讓他離開?？伤坏豢献?，還對我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當(dāng)時又驚又怕，厲聲讓他走。他激動之下，沖上前來握住我的手。我當(dāng)時便反胃難受，當(dāng)場吐了出來。”
“盧表哥大概是被我的反應(yīng)嚇到了，很快便走了。之后，也沒將此事透露出去。我也羞于聲張此事，心里想著大概是偶爾一回，也沒特別放在心上。”
“沒想到，昨日潛表弟又來了秋水閣......”
接下來的話，似乎實在難以啟齒。
凌靜姝咬著嘴唇，俏臉憋的通紅。
凌老太太卻是心里一沉，很快猜到了發(fā)生了什么事：“阿潛是不是說了傾心于你，還說要讓你姑母向凌家提親？”
凌靜姝默然了。
凌老太太明知道結(jié)果如何，還是忍不住追根問底：“后來又怎么樣了？”
“我比潛表弟年長兩歲，一直當(dāng)他是個孩子，對他只有表姐弟的情分，自是拒絕了他?！绷桁o姝喟然輕嘆：“沒想到他反應(yīng)十分激烈，逼近我身邊，口口聲聲說一定要娶我。我當(dāng)時全身顫栗不已，胃里翻騰不息，又吐了出來?！?p> “一回是偶然，兩回總不是偶然了。我心中又慌又怕，卻不敢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剛才見了父親，都沒勇氣說出口。這府中上下，最疼我的人就是祖母了。所以，我才鼓起勇氣來找祖母......”
凌靜姝說著又紅了眼圈，仰起頭看著凌老太太，眼中滿是信賴和祈求：“祖母，你會為我保密的對不對？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要被這樣的眼神融化。
更何況，凌靜姝是在凌老太太身邊長大的，也最得凌老太太歡心。見凌靜姝如此孤苦無助，心中憐惜之意頓生。
“好孩子，這事也怪不得你，你且不必愧疚自責(zé)?！绷枥咸L嘆一聲，溫柔地?fù)崦桁o姝的頭：“先別跪著了，起來說話，凡事都有祖母給你做主?！?p> ?。?p> 明天開始雙更~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