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醒醒
“王大爺，你和村長把這兩土匪送去見官吧。
搶的相鄰東西，給大家分回去，就散了吧？”
平安發(fā)話，所有人紛紛點頭附和，立刻行動起來。
現(xiàn)在，他在古澤村的威望飆升到頂峰，很受擁戴。
茶遙頭暈，扶著墻，慢慢挪回屋子，爬到床上，蓋好被，閉上眼就要睡。
腳步聲臨近，她睜開眼。
平安側(cè)身坐過來，探手在她額頭輕觸。
他手指細長，但卻冰涼。
“看來，尋常的草藥，根本無法根治你的身體，要想好起來，得去個地方……”
“你懂醫(yī)術(shù)？”
茶遙眼皮發(fā)沉，問完話又闔上眼皮，平安的回答還沒等到，已經(jīng)睡了過去。
她認為是睡，平安收回手，眉頭緊蹙：“又暈了……”
而且，知道自己要暈了，還會主動找床，爬上去，蓋好被，再放心的暈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么會給自己安排的。
“平安啊，你媳婦怎么樣了？”
潘老太太拎著老王剛剛送來的草藥：“我去把這些藥煎好再給她喝下去，你別擔(dān)心，很快就會好了……
可憐啊，身體還沒好，又受到驚嚇，她是不是害怕了？”
平安站起身，扶著老太太走到外面：“阿婆，這些草藥先放著，我出去一趟?！?p> “你去哪兒啊？
可要小心啊——”
他走出院子，向著東南向遠去。
傍晚時候，天又下起了雨，古澤村干枯十多年的老井，浸出山泉水，不少村民冒著雨要去附近的山頭道觀燒香還愿。
潘老太太不放心茶遙，沒有去。
雨一直下，茶遙一直睡，她站在院門口，張望著平安離開的方向，不見歸來蹤影，隱約不安。
村里很安靜，孩童跟著去上香了，十戶里八戶沒人。
潘老太太不住嘆氣，正要轉(zhuǎn)身回院子時，余光瞟到幾雙綠油油的眼睛悄無聲息靠近。
棕色的皮毛，與家狗無異，但她很確定，那不是狗。
古澤村干旱多年，人吃的東西都不夠，沒有誰家還有閑糧養(yǎng)狗，雞鴨鵝也是沒有的。
別說家禽，耗子都搬家了。
潘老太太腦子里一下閃過年輕時候和平安出去乞討時，遇到的鬣狗，和眼前看到的東西是一模一樣，尖尖的嘴巴，目露兇光，慣會繞到人身后，照著屁股下口。
她親眼看到住在一個破廟里的乞丐被三五只鬣狗掏肛分食的慘景，她背著平安，拼了命的爬到房梁上，捂住平安的耳朵，鬣狗們吃飽喝足，在地上虎視眈眈看了她一宿，天亮后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她腿一麻，從房梁上摔下來，為了護住平安，砸斷腿，后來，她腿腳就不好了，到現(xiàn)在一直都拄著拐。
恐懼襲來，老太太連忙拉上院門，快步?jīng)_進屋內(nèi)，將窗子和大門都緊緊關(guān)好。
可是她的房子是茅草屋，泥土墻，窗戶是破敗的木框，需要堵的地方可太多了。
一個跛腳的六十歲老太太，要把床板立起來，去擋窗戶，對她來說，簡直難如登天。
她咬著牙，用后背頂著木板往后靠，一陣風(fēng)吹來，就那么輕飄飄的壓到了木板上，潘老太太悶哼一聲，腿腳一軟跪下來。
木板傾身壓下，把她壓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潘老太太雙手撐著床，再想站起來，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她仿佛聽到了鬣狗的哼叫聲越來越近。
“平安媳婦？
平安媳婦？
醒醒，快醒醒啊——”
老太太壓著嗓門喊，伸出手夠了半天，沒摸到茶遙，只扯走了蓋著的破被。
茶遙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矮小的院墻上，雨幕中，躥上去兩只精瘦的鬣狗，它們身形矯健，步伐輕盈，轉(zhuǎn)瞬落到院中，直奔破敗的窗戶靠近。
潘老太太只覺得后背上的木板忽然一沉，利爪落在木板上發(fā)出的聲音，讓她毛骨悚然。
果然，兩只鬣狗先后落在床上，看了她一眼，就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閉著眼毫無動靜的茶遙而去。
在它們眼里，睡著的人要比醒著的好對付。
老太太又急又慌，突然爆發(fā)出一股氣力，一把推了過去：“平安媳婦，快醒醒，醒醒——”
她喊的很大聲，用了很大力氣，終于推到茶遙。
但同時，木板失去支撐，下壓得更加徹底，她的手還沒來及收回，便傳來一陣劇痛。
二十年前沒被鬣狗咬到，二十年后，疼痛從手臂傳來。
一只鬣狗瞅準(zhǔn)時機，猛地含住她手臂，撕扯著退后。
原來是這樣的痛。
潘老太太咬著牙，仍然在喊茶遙。
“平安媳婦——
醒醒——
快醒醒——”
茶遙睡得正香，卻總是有人在耳邊大喊，終于，她含著怒氣睜開眼，卻只看到一張血盆大口朝著她脖子咬過來。
茶遙反應(yīng)極快，猛地抬起手，擋了一下。
鬣狗順勢咬住她手臂，不停撕扯。
茶遙嘶了一聲，耳邊是潘老太太悶哼聲，她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一只，正咬著老太太不松口，鮮血都染紅了床鋪，老太太的聲音虛弱下去，顯然已經(jīng)被咬了有一會兒了。
她竟然睡得這么死？
“孽畜，竟然敢偷襲我？”
茶遙手指一轉(zhuǎn)，多出一張黃色符紙，上面有紅色朱砂畫的符咒，她雙眼一閉，默念口訣：
“雷霆律令，掌令大神。
雷火進掣，霹靂隨身。
出！”
“呼”
火苗竄起符咒燃盡，茶遙一指兩只鬣狗，慘叫聲接連響起。
鬣狗們吃痛，轉(zhuǎn)著圈的跳下床，在地上打滾哀嚎。
茶遙忙扶起床板拉出潘老太太。
“阿婆，阿婆你怎么樣？”
潘老太太有氣無力看她一眼，嘴角勾起笑容：“好，好孩子，你沒事吧？”
茶遙感覺到潘老太太氣息奄奄，掃了一眼滿床的血，心底發(fā)寒：“阿婆，我沒事，你撐住，我?guī)闳フ彝醮鬆敗?p> 潘老太太握住她手，很用力：“不、不用了，他們、不在村子里，你、你沒事就好……
不然，不然平安，該擔(dān)心了……”
這個時候了，潘老太太想的還是平安。
“平安在哪里？”茶遙紅了眼，這么危險，為什么沒有看到平安的身影。
“他，他快……快回來了……”老太太呼吸急促，說話很是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