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差陽錯 喪夫失子”

　　送走了王嬸，有才回到自己家里，看到娘在照顧兩個孩子，就走到炕邊上看玉如，她一定是太累了，躺在炕上睡得很熟，偶爾臉上還露出笑容，嘴角微微上揚。這時候，有才娘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兒子說：“有才啊，這兩個孩子一起養(yǎng)，你媳婦兒奶水肯定不夠吃，我們得計劃養(yǎng)些牲口了，買奶粉實在是太貴了，再說也沒有自己家牲口擠得奶營養(yǎng)好?！?p>　　尚有才已經(jīng)有了養(yǎng)育兒子虎娃的經(jīng)驗，母親說的自然能明白：“娘，咱家的乳牛，不知道行不行？”

　　聽完兒子的建議，母親搖搖頭，自然是覺得不妥：“牛奶不好消化，孩子吃多了不好，咱們還是的養(yǎng)一些母山羊?！?p>　　尚有才也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忙問：“娘，得買幾只羊？要買多大的，成熟的還是半大羊羔子？”

　　母親想了想說：“首先買兩只快生產(chǎn)的，等下了羔子很快就有奶了，另外再買兩只大的，還不生產(chǎn)的那種，回來備著，暫時估計夠了?！?p>　　“好，我盡快去，離咱家最近的陽疙瘩舍好幾家放羊的，我去問問，應(yīng)該能買到。”有才目的明確。

　　母親點了下頭：“這天氣，整整下了一天的雨，希望今年有個好收成，也不知道買羊需要多少錢？去年收入……”

　　沒等母親說完，有才像意識到什么似的，突然打斷母親的話：“娘，我爹呢？從早上到現(xiàn)在一直忙，都沒注意到我爹不在家，這么大雨他去哪兒了？”

　　“今天早上雞叫時分，你爹起來聽到外面雨大，想到咱家煤窯外面的土堆被筐子磨平了，窯口子傾斜著，里面低外面高，他擔(dān)心雨水全流到窯里，去看了，今天一直下大雨，估計他在窯里避雨吧，回來也不能干活，應(yīng)該是在挖煤呢！”有才娘不緊不慢的解釋著。

　　有才一聽，卻有些慌了，對他娘說：“下這么大的雨，這幾天新開的窯頂子還沒支柱子呢，不牢固?！痹秸f越害怕，又囑咐他母親道：“娘，你照顧玉如和娃他們，我去窯里看看?！闭f完，拿起柜上的塑料袋子披上身扭頭就去了。

　　從家里到窯上平常的走二十分鐘，這次雨大，一路上泥濘不堪，實在不好走，有才好不容易才到了窯里，首先在窯外面四處找了一遍，一邊找一邊喊：“爹，你在哪？”喊了好長時間，嗓子都啞了，就是沒有父親的蹤影。又來到窯口前，看到窯口前堆了一個土堆，心想，爹肯定來過，該不會是在窯里吧。他家的這個煤窯雖然不大，卻也有百十米深，且里面是彎彎曲曲的。他又想爹是不是沒聽到我的聲音，突然，窯口附近頂上掉下一塊炭來。

　　“糟了，爹！”有才大喊著毫不猶豫的跳進了窯里，一直往里走找尋著，越往里越黑，平時他們都是用油燈照明，今天可倒好，走的著急，連火柴也沒帶，只能是摸黑往前走了，又是邊走邊摸邊喊著“爹”，卻絲毫沒注意到即將來臨的危險……而尚全福已經(jīng)冒雨回到家里，邊進大門邊喊：“有才他娘，給做點飯吃，一天了，水米沒進，餓死我了?！?p>　　有才娘一聽到這說話聲，激動地開門道喜說：“他爹，玉如生了一對雙胞胎?！?p>　　有才爹一聽，大喜：“啊，生了？雙胞胎？”

　　“是啊，咱家有才有福氣。”母親激動地和老伴兒說。

　　“這么快，生孩子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我要去看看娃?！闭f著快步走進門去看兩個寶貝孫子。

　　“自從早上起來就肚子疼，知道是要生了，有才忙著找桂香，我前前后后幫著接生，哪有時間去找你？”很明顯，尚有才母親邊干活邊小聲的說，她這是有些抱怨，不過又想起來兒子怎么沒一起回來，吃驚地問：“娃他爹，有才呢，你倆沒一起回來呀？”

　　有才爹正看著睡熟的玉如，臉蛋慘白慘白的，旁邊的兩個孩子倒是很乖，心里明白兒媳婦肯定吃了不少苦，聽到老伴兒的話，更是一臉疑惑，：“一起？有才去哪了？我沒見他呀！”

　　“你今早不是說你要去窯上嗎，你沒去？”尚有才娘好奇地問。

　　“我去了，不過弄完窯口就回來了，雨太大，沒辦法加固，我想著等天晴了再去弄?！?p>　　“這樣啊，那這一天沒見你，你去哪兒了？”

　　“從煤窯回來路過四福家，進去坐了會兒，商量著給咱攢點雞蛋，提前準備好，等有才媳婦兒坐月子時候吃。今天下雨，他四叔也沒事做，就多嘮了嘮?！?p>　　“嗯，你倒是做對了一件事，不過你倆老頭子能嘮一天？尚有才母親越發(fā)不滿了，聲音有些大。

　　尚全?？吹嚼掀抛舆@樣，心里有點兒心虛，小心的說：“沒有，回來時看到駝子在蓋屋頂，他一個人弄不開那個塑料布，就去幫忙了，你也知道，他家那個破屋子，一下大雨就漏個不停?！?p>　　尚全福老伴兒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突然又想到兒子還沒回來，沒好氣的說：“你個死鬼，你就知道吃喝串門子，有才見你這一天都沒回來，去窯里找你了?！?p>　　“啊，窯里？糟了，我得趕緊去?！闭f完，就慌張地跑出門。

　　“怎么了，哎！有才他爹？”

　　只聽到尚全福大聲喊著說：“窯里早上有一根柱子倒了，掉了塊炭下來，我是被嚇出來的?！甭曇粢呀?jīng)越來越遠，模糊不清。

　　有才娘隱隱約約聽到了他爹說的話，徹底慌了，連外套也沒穿，緊隨其后，就往煤窯跑，嘴里還不停地念著：“有才，你千萬別有事?！?p>　　卻說剛才有才絲毫沒注意到有柱子倒塌，他也看不見塌了的東西，窯頂上的石頭和炭渣子一直往下掉，混合著他的叫喊聲，一時之間雜七雜八的嘈雜聲襲來，當(dāng)有才注意到這如雷般的聲音時，已經(jīng)有塊硬東西砸在了他的頭上，他連忙用手抱住頭，不顧一切，腦袋昏昏沉沉的往出跑，此時，這段路估計有幾百里長吧，怎么也跑不完，他一直在前面拼命跑，只聽到后面的窯一直在追著他塌陷，仿佛是故意要和他比賽似的，看誰跑得更快些。

　　眼看著有才跑到窯口了，正要往上爬，突然，他的下半身——不能動了，是被塌下來的炭和石頭給壓住了吧。窯口也塌了，他還是奮力向外面爬，卻也敵不過這狂風(fēng)暴雨的力量，整個身體都讓死死地壓住不能動一下，只露了半個頭在外面，他還能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自己頭上的血流個不停，至于身上，疼痛早已占據(jù)了一切，沒有任何知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尚全福兩口子終于跑到了煤窯前面，往常離得很遠的時候，就能看到窯口，今天，卻是怎么也看不到了，二人拼命地跑到炭窯前，當(dāng)看到被埋在黑泥水糊糊里的兒子時，有才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放聲大哭起來，并且連聲喊著：“有才，有才……”一連喊了幾聲，也暈了過去，倒在了泥水坡上。

　　看到陷入昏迷的兒子，滿臉的傷痕和血漬，尚全福像發(fā)瘋了一樣，一邊大哭一邊喊著：“有才，你醒醒！”他用盡全力往開拋壓在兒子身上的泥土、石頭等東西，終于全部拋開了，他把兒子輕輕地抱起來放在平地上，一次又一次的掐他的人中，可還是沒醒。

　　尚全福更著急了，滿眼淚水，他恨不得眼前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自己，他用力抱起兒子，并且用力踢了他娘一腳，有才娘這才醒過來，一下子撲到兒子身邊伸出手為他擋雨。

　　尚全福說：“他娘，抱著孩子的腿，快點。”這樣，尚全福在前面背著兒子，他娘在后面抱著腿，往回走。想到自家喂的是毛驢，王大山家的是騾子，跑得快些，就直接去了大山家。把人放到平板車上，拉上牲口直接去了鄉(xiāng)里的醫(yī)院。

　　前面說過，尚家溝地處較偏僻，交通不便利，沒有先進的車子，只能用牲口拉，從家里去鎮(zhèn)上路程其實不算太遠，步走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只是今天，這雨下得緊，路上不好走，再加上兒子出事，尚全福才感覺到這路走得特別漫長，一直在用鞭子抽打騾子的背脊。

　　好不容易來到醫(yī)院，雖然是夏天，但也已經(jīng)近乎黑夜了，醫(yī)院醫(yī)生幾乎都下班了，只留下零零星星進出的值班醫(yī)生，尚全福顧不了太多，大喊：“醫(yī)生，救命啊……”很快，從醫(yī)院出來幾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護士，醫(yī)生一看，人傷的不輕，第一時間叫了擔(dān)架抬了進去，直接送到急救中心進行急救。

　　桂香看到有才傷成那個樣子，還沒來得及問是怎么回事，他們就走了，這會兒才想到，玉如剛生完兩個孩子，家里還有虎娃，也沒人照顧，顧不上鎖家門，直奔有才家里去，一進門，就聽到虎娃在大哭，趕緊上去將孩子摟在懷里，哄了好一會兒。

　　然后來到玉如的房間里，看到玉如已經(jīng)醒來，正要從床上爬起來，桂香急忙過去扶了她一把，關(guān)切地說：“玉如，小心身子?！?p>　　“王嬸，我婆婆公公，有才他們都去哪兒了，怎么就聽到虎娃在哭呢？”

　　“他們，他們……”這一著急，桂香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玉如。農(nóng)村人就是在說話這點上，太老實，向來不會撒謊。

　　“怎么了，王嬸，他們?nèi)ツ膬毫?？”看到王嬸的神情，玉如急切地問，好像能感知到要發(fā)生什么事情。

　　桂香沒辦法只能說：“他們?nèi)メt(yī)院了，有才受了點傷，去鎮(zhèn)醫(yī)院看一下?！?p>　　“哪里受傷了，嚴重不？”玉如急的直掉淚。

　　“不，不嚴重，你不用著急?！惫鹣憧目陌桶偷鼗卮?。

　　玉如感到王嬸沒有告訴她實情，如果不嚴重，豈會在這大雨天去醫(yī)院，何況她還剛生完孩子。急忙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下地穿鞋說：“王嬸，你幫我看著孩子，我去醫(yī)院看他。”

　　“哎呀，不行，玉如，你這剛生完兩個孩子還不到一天，怎么能下地出門呢？”桂香勸道。

　　“不，嬸兒，我沒問題，我能走得動?！庇袢缣撊醯拿銖娭沃约旱纳碜诱f。

　　桂香趕緊過去在她的后背上扶了一把，極力勸說：“你聽嬸說，你即使不顧及自己身子，也要考慮三個孩子呀，你看那虎娃可憐的模樣，都大半天沒吃飯了。再說你婆婆公公他們都去了，今天晚上咱們?nèi)チ艘矌筒簧鲜裁疵?，明天嬸和你一起去，好吧！?p>　　玉如終于聽進去了一些，點點頭，慢慢的挪回到了炕上，桂香扶著她躺下。

　　玉如又抓住了桂香的胳膊，盯著她的眼睛哀求道：“王嬸，明天上午如果他們還沒有回來，您一定要讓我去?！?p>　　桂香說不過她，不過今天晚上總算冷靜下來了，便順著她：“唉，好吧，你要實在想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今晚你就踏踏實實睡覺，我去給孩子做飯。”

　　這一晚上，對于玉如來說著實漫長，模模糊糊做了很多夢，血雨腥風(fēng)、血肉模糊的，好幾次剛睡著又被嚇醒，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心里感覺愈發(fā)害怕，她實在是等不到他們回來了，起床穿好衣服，叫醒了旁邊睡著的王嬸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

　　桂香看著一根筋的玉如，雖然無奈，但也實在是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她，拍拍她的肩膀說：“我去把驢套上車，咱們趕車去。我現(xiàn)在回家安頓一下，把牲口都喂上，很快就過來，還有，昨天下了很多雨，今天天冷，你又剛生完，必須多帶幾件衣服，帶上帽子、圍巾，還有，被褥也拿上，你在路上必須睡著，不能久坐，另外，準備好包兩個孩子的單子。”桂香仔細的叮囑她。

　　玉如早就等不及出發(fā)了，滿口答應(yīng)著：“好的，王嬸，你趕緊去吧，我會準備好的?！彪m然自己腳步虛浮，站立不穩(wěn)，走路費勁，但還是邊說話邊把桂香往門外推。

　　說完便各自準備自己的，桂香回家安頓了一番，套上車。玉如則把虎娃鎖在了家里，給他放了些方便吃的，把所有可能帶來危險的道具、火柴等都收起來，放在虎娃夠不到的地方，以免發(fā)生危險，這孩子倒也好哄，沒有使勁哭鬧。

　　收拾罷，兩人就趕緊去了醫(yī)院，大約一個半小時吧，終于來到了醫(yī)院門口。把車停在邊上，抱著兩個孩子，正要下去打聽有才在哪間病房，這時迎面走來一位女護士，個子很高，一般男人估計也沒有她那么高，黃色的大波浪卷發(fā)披散下來，額頭有劉海遮著，隱隱約約能看到五官，但又看不清長什么樣子。女護士看了一眼玉如和王嬸懷中的孩子，便主動說道：“您好，我是負責(zé)接送家長的護士，你們是來探親的還是看病的？”

　　“哦，護士妹子，我家孩子他爸叫尚有才，昨天下午受傷送來你們醫(yī)院了，你知道他在哪間病房嗎？”玉如急切地問道。

　　“昨天來的，那應(yīng)該在住院部吧，這里是南門，主要是門診，住院部在北門，要不你去那問問，比較遠一些，你得從門診繞過去，一直走到鏡頭，就會看到。”護士詳細的解釋著。

　　玉如點頭說了聲謝謝，著急的往住院部趕去，盡管她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到不能夠再虛弱了，仿佛風(fēng)輕輕一吹就能倒下去。卻聽到護士又說：“哎，大姐，醫(yī)院有規(guī)定，小孩子是不能夠帶到醫(yī)院的，防止感染，何況您這孩子還這么小?！?p>　　“那咋辦，玉如，嬸給你看孩子，你自己去找?！蓖鯆鹇犕曜o士的話說道。

　　“好吧。”玉如說完走了一步，卻差點昏倒在地，護士急忙上去扶住她。說：“你這樣一個人能去嗎，你們要信得過我，干脆我給你看這兩孩子，你們倆去住院部找去?！?p>　　聽到這話，玉如看了王嬸一眼，點了點頭，恭敬地對護士女生說:“好吧，麻煩你了?！闭f罷兩人把孩子放到了車里，護士在一旁看著，兩人朝住院部走去。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還沒走近就看到門口真的有人，有站著的跪著的，玉如一眼就認出跪在地上的婦人，正是自己的婆婆有才的娘，只見她雙手抱著一位穿白衣服的男子的腿，又聽到婆婆的乞求聲“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吧，大夫，求你了……”。

　　聽到這聲音，玉如像瘋了一樣，使盡全身力氣跑到醫(yī)生旁邊，泣不成聲地問：“大夫，有才他怎么了？”

　　只聽得醫(yī)生只“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旁邊又走來另外一位中年醫(yī)生和兩個護士，中年醫(yī)生指示其中一個護士扶有才母親起來，然后和他父親說：“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您兒子被耽誤太長時間了，被送來時就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缺氧時間過久，頭部傷口較深，失血過多，進入急診室時幾乎就沒有生命體征了，昨天晚上我們已經(jīng)使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來喚醒他，但還是無濟于事?！?p>　　站在玉如跟前的醫(yī)生接著說：“很不幸的告訴您，您丈夫身上有多處骨折的地方，一條腿和胳膊也斷了，受了這么重的傷，最嚴重的是腎臟重度受損了，導(dǎo)致內(nèi)出血，回家準備后事吧，請節(jié)哀！”頓時醫(yī)院住院部門口哭聲、喊聲、下雨聲混成一片，仿佛老天爺也陷入了無盡的悲傷，在大聲的哭泣吧，雨聲更加清透響亮了。

　　這一刻，相信所有人都會祈求上天：老天啊，你可憐可憐這一家人吧，不要帶他走，他還那么年輕，他還有三個孩子要撫養(yǎng)，可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玉如和婆婆又一次暈倒在地上，桂香照顧著她們。

　　有才他爹和他王叔一邊哭著一邊準備著騾車，把有才輕輕地抬到了車上。玉如看到有才被送上車子，踉蹌的爬到他的跟前，抓著他的身子，嘶聲力竭的吼著：“你不要丟下我，你就這樣走了，留下我和孩子怎么辦?。俊眰倪^度，玉如竟沒發(fā)現(xiàn)有才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僵硬了。

　　王嬸過來安慰她：“玉如，不要這樣，我們回家再說?！庇袢缭缫咽瞧怀陕?。接著王嬸又對王叔說：“你們先收拾這邊，我和玉如去找孩子。咱們在醫(yī)院南門那匯合?！?p>　　只聽王叔說：“好好，你照顧好玉如?！?p>　　桂香和玉如來到醫(yī)院南門口，尋找護士和孩子，“奇怪，那個護士姑娘怎么不見了？”桂香疑惑的說。

　　“別管那么多了，先去車上看看孩子吧?！庇谑莾扇酥苯幼叩狡桨遘嚫?，玉如攜開被子準備抱孩子，“啊，孩子呢，怎么少了一個？小子不在了，王嬸，怎么辦？”

　　桂香感覺到事情不妙，越發(fā)慌了，說了句：“趕緊找啊?！?p>　　于是兩人在醫(yī)院到處找，見人就問，后來其他人都知道了，大家一起找，醫(yī)院的人還幫忙報了警，可是最終也沒找著，玉如昏睡在車子旁邊。

　　此時，天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雖然不下雨了，可路上泥濘并不好走，今天一天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大家癱在車子跟前坐了一晚上。悲傷至極就是不能用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悲傷，此刻，所有人的傷痛盡在沉默中。

　　天快亮了，玉如模糊中叫著“孩子孩子，把孩子還給我”，看她痛苦的亂抓自己的頭發(fā)，雙手一直在發(fā)出各種奇怪的動作，好像是在和人打架似的。朦朧中的婆婆也醒了，看到玉如這樣，急忙喚醒她，叫道“玉如玉如，醒醒?！?p>　　只見玉如突然睜大眼睛，雙手一把抱著婆婆的胳膊，搖晃著她的身子在喊：“壞人，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本o接著又掐著婆婆的脖子在吼著同樣的話，面目猙獰，旁邊的人霎時都愣住了，眼看著婆婆要暈厥了，桂香大山兩口子才反應(yīng)過來，迅速過去掰開玉如掐在婆婆脖子上的手，雙手抱著膝蓋，眼神崆峒，全身哆嗦發(fā)抖。。

　　婆婆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氣，咳嗽了好幾聲，緊緊握著玉如的手說：“玉如，我是娘呀，你這是怎么了？”

　　玉如眼睛睜的更大了，瞪著婆婆說：“娘？你是我娘？娘，快幫我去找孩子，孩子丟了，我要去找孩子。”說完手一松，迅速的站起來向?qū)γ娴鸟R路上跑去，婆婆還絲毫沒注意到這些，抬頭看時，玉如已經(jīng)在馬路上摔倒了，這個剛剛生完兩個孩子的媽媽，一連遭遇了丈夫的逝世，孩子的丟失，叫她還怎樣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