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水漫青州
江暄收回目光,兀自喝了杯酒。
太子并不知其中感情糾葛,目光掃過江暄、沈喬、文嘉和、林溪遠、崔鈺和張石,舉杯道:“諸位皆是有功之臣,待我回京后,定會為諸位一一求取封賞?!?p> 在座之人也紛紛響應(yīng)太子,舉杯邀明月,一飲而盡。
林溪遠忽然道:“太子,妾不求封賞,只想向太子求一株藥材?!?p> “哦,什么藥材?你說。”
“十二年前西域緹蘭一族進貢的玉羅花?!?p> 江曄皺眉:“要那花做什么?”
林溪遠露出羞澀神情:“玉羅花有美容養(yǎng)顏之功效,傳聞能讓人重新煥發(fā)青春美貌……”
江曄笑了一下:“夫人正值青春美貌時,依孤之見,根本無需什么玉羅花。況且父皇賞賜給母后的那朵,已被母后用掉了。夫人再想想別的賞賜。”
“原來如此,多謝殿下?!?p> 酒酣耳熱,一派盡興。
文嘉和趁機道:“青州內(nèi)匪患多,究其原因是耕地少、天災(zāi)多,又兼賦稅重,加之官員剝削,天時地理不可改,不過可暫免或者減少賦稅,給百姓一段時間以休養(yǎng)生息?!?p> 沈喬也道:“青州吏治混亂,官員貪墨橫行,亦需整頓?!?p> 江曄點點頭:“李青山的家不是抄了嗎?聽說家底甚是豐厚,先用他家財補貼百姓,也算用之于民了。至于其他官員,若‘慷慨解囊’,暫不追究,若拒不上繳,便不用客氣了?!?p> “至于青州刺史的事務(wù),先由張石暫代處理?!?p> 張石急忙謝恩。
第二日,青州內(nèi)便張貼滿告示,言明將于明日午時之際,在云臺縣菜市口,斬首主要匪徒頭領(lǐng)示眾,普通匪徒若積極同官府合作,提供殘余匪徒線索,可免除罪過,并鼓勵百姓舉報藏匿匪徒,提供有效線索者可得賞錢或糧食。
一時間,青州內(nèi)熱鬧非凡,百姓們積極檢舉,很快便把殘黨一網(wǎng)打盡。
深植青州十余年的匪患一朝清除,江曄準(zhǔn)備三日后便啟程回皇都。
究竟窮山惡水之地,林溪遠也很是想念皇都的溫柔與繁華。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即將啟程的前一天晚上,青州內(nèi)又是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道道紫電劈過,庭院內(nèi)枝葉落了滿地,燈籠飄搖,池塘里養(yǎng)的錦鯉都躲到了荷葉下面。
林溪遠站在檐下,望著風(fēng)雨交加之景,心頭一時發(fā)慌:“咱們明兒個還能按時出發(fā)嗎?”
文嘉和看著這天氣,亦有些擔(dān)憂,嘆了口氣:“不知道。”
“不好啦,不好啦!”
院外忽然傳來急切的聲音。
林溪遠待不住,索性抽了傘跑出去一探究竟。
只見探子騎馬直奔太子住處,已然渾身濕透,但一路上無人敢攔。
林溪遠叫住路過的暗衛(wèi)十一:“十一,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青江干流潰堤?!?p> 雷鳴轟然而下,雨水激烈地打在傘上,似要把傘骨壓斷了。
林溪遠在原地怔住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匆匆往回跑去。
“文嘉和,青江潰堤,青江潰堤了!”
文嘉和手中茶盞沒拿穩(wěn),碎了一地。
“哪里潰堤了?大晚上的,可別嚇唬人?!?p> 青江發(fā)源于雪山,是青州鏡內(nèi)水流量最大的一條江,甚至青州本身名字,便是根據(jù)這條江起的。
可以說,青江是青州的母親河,但這母親,卻并不一直溫柔。
青江上分段建有三座大型堤壩,年年維護,即使無良如李青山,在這件事上也是兢兢業(yè)業(yè)。
往年時有潰堤事件,但都是在支流,主干三座大壩巍然屹立。
而今年……
林溪遠道:“是青江干流,不是支流。”
文嘉和邊說邊換衣服:“走,現(xiàn)在就去見太子?!?p> 林溪遠跟著他飛奔過去。
這會兒正是三更,太子院內(nèi)廳堂中,卻站滿了人。
江曄坐于中央,眉頭緊皺。
沈喬道:“已叫人去尋那些個水官來了?!?p> “潰堤情況如何?”
“三座中,靠近上游的兩座大壩已完全被沖垮,只剩最后一座大壩支撐,現(xiàn)在看來,被沖垮只是時間問題?!?p> 崔鈺道:“莫非是那李青山也貪了這里的銀兩不成?”
文嘉和道:“現(xiàn)下并非探究潰堤原因的時機,得想法子救下青州九縣百姓?!?p> 崔鈺按了按發(fā)痛的額角,很快便下決心道:“我現(xiàn)在帶兵去堵?!?p> 沈喬皺眉思索:“堵是要堵的,只是如此大的水流量,光堵不行,得有地方泄洪才行。”
江曄捏住眉心:“水官怎么還沒到?”
“到了,到了。”
門口響起十一的聲音。
她一手一個,旁邊侍從亦是一手一個,揪著水官衣領(lǐng)子,把人往里一扔。
四個水官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讓他們坐下?!笔虖耐苼硭膹堃巫印?p> 水官不敢起身。
江曄怒道:“孤要你們坐便坐!”
“孤只問你們,青州潰堤,如何補救?”江曄目光壓下來,“若回答不出,先把你們幾個扔進去堵水,就從左邊開始?!?p> 左邊水官抖抖索索開口了:“下官以為,可向鄰州泄洪。”
“鄰州?”
一旁江暄也皺眉了。
青州鄰州是云華州,因著地勢平緩,故更加繁華,人口也比青州密集多了。
文嘉和道:“虧你說得出來,十一,把這人扔進雨里,讓他好生清醒一番?!?p> 第二個水官開口了,聲音比第一個沉穩(wěn)了許多:“下官以為,向云華州泄洪是萬萬不可的。只能暫使洪水改道,只淹其中兩到三個縣,以保全剩下大部分人。”
第三個水官也道:“下官以為王兄言之有理,青江還有最后一道堤壩,只能趁著其尚在,盡快轉(zhuǎn)移泄洪縣百姓到其他縣里,犧牲小部分以保全大多數(shù)?!?p> 剩下那個水官補充道:“可以選清河、清水、清石三縣泄洪?!?p> “最后一道堤壩還能支持多久?”
“估計不到六個時辰。”
房間里寂靜了一剎那。
隨后響起了江曄的聲音。
“崔鈺、沈喬、文嘉和,你們?nèi)齻€帶兵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這三清縣,想盡辦法轉(zhuǎn)移百姓,小七、張石,你們隨孤去江岸邊?!?p> 林溪遠隨著文嘉和急急出了門。
方走到院門口,文嘉和握著她的手,鄭重道:“溪遠,我需要你去跟著七殿下,保護好他?!?p> 雷電閃過,庭院內(nèi)榆樹轟然倒地。
“好?!?
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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