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七、是的，我希望如此！今晚，我聽到格里姆斯比和哈特斯萊在一起抱怨主人的不熱情。他們不知道我就在附近，因為我正巧站在窗前的簾子后面，看著月亮從草坪下面那叢高大黝黑的榆樹上升起，不明白亞瑟為什么這么多愁善感，站在窗外，靠著門廊的外柱，顯然也在看月亮。
“哈特斯萊先生說：“我還以為他的友誼不會持續(xù)太久。不過，“他笑著補充道，“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jié)束。我還以為我們漂亮的女主人會豎起她的豪豬毛筆，威脅說如果我們不注意禮貌，就把我們趕出家門。
“那你沒預料到會這樣嗎？“格里姆斯比笑著回答。“不過，等他厭倦了她，他又會改變的。如果我們一兩年后到這里來，我們就會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會明白的?！?p> “我不知道，“對方答道：“她不是那種你很快就會厭倦的女人?！暗还茉趺凑f，現(xiàn)在我們不能開開心心的，因為她選擇保持良好的行為習慣，這太令人不快了?！?p> “都是這些被詛咒的女人！“格里姆斯比嘟囔道：“她們是這個世界的禍害“她們無論到哪里都會帶來麻煩和不快““帶著她們虛偽美麗的面孔““還有她們奸詐的嘴臉“
就在這個時候，我從我的隱蔽處走了出來，在經(jīng)過格里姆斯比先生身邊時對他笑了笑，然后離開了房間，出去尋找亞瑟。我看見他向灌木叢走去，便跟了上去，發(fā)現(xiàn)他剛走進陰暗的小路。我頓時心花怒放，滿懷深情，撲上去把他緊緊抱在懷里。這個驚人的舉動對他產(chǎn)生了奇特的影響：他先是喃喃地說：“祝福你，親愛的！“并像往常一樣熱情地回應我的緊緊擁抱，然后他驚呆了，用一種絕對驚恐的語氣叫道：“海倫！這是什么鬼東西？
“海倫！這是什么鬼東西？“透過樹蔭下閃爍的微弱光線，我看到他被嚇得臉色蒼白。
真奇怪，先是本能的感情沖動，然后才是驚喜的沖擊！這至少說明，他對我的感情是真誠的：他還沒有厭煩我。
“我嚇了你一跳，亞瑟，“我高興地笑著說“你太緊張了！“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從我懷里掙脫出來，用手帕擦了擦額頭，試探著喊道?！盎厝?，海倫，直接回去！你會凍死的！“
“我不會說的直到我告訴你我來的目的他們在責怪你，亞瑟，責怪你的節(jié)制和清醒，我是來感謝你的。他們說都是'這些被詛咒的女人'，說我們是這個世界的禍害；但別讓他們嘲笑或埋怨你的好決心，也別讓他們嘲笑或埋怨你對我的感情。“
他笑了。我又把他緊緊地摟在懷里，流著淚真誠地喊道：“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堅持！我會比以前更愛你！“
“好，好，我會的！“他說著，急忙吻了我一下?！昂昧耍甙?。你這個瘋子怎么能在這寒冷的秋夜穿著輕便的晚禮服出來呢？“
“我說：“這是一個輝煌的夜晚。
“再過一分鐘你就會死在這個夜晚快逃吧
“你看到我死在那些樹叢中了嗎，亞瑟？“我說，因為他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灌木叢，仿佛看到了死亡的來臨，而我正沉浸在新發(fā)現(xiàn)的幸福和希望與愛的復蘇中，不愿離開他。但他對我的耽擱越來越生氣，于是我吻了他，跑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非常好：米莉森特告訴我，我是派對的主角，還悄悄告訴我，她從未見過我如此出色。
當然，我說的話夠二十個人聽的，而且對他們都笑臉相迎。
格里姆斯比、哈特斯利、哈格雷夫和洛伯勒夫人都對我投以姐妹般的善意。格里姆斯比瞪大了眼睛，驚嘆不已；哈特斯利又笑又鬧（盡管他喝了一點酒），但還是表現(xiàn)得像他知道的那樣好。哈格雷夫和安娜貝拉出于不同的動機，以不同的方式效仿我，毫無疑問，他們都超過了我，前者在多才多藝和口才方面超過了我，后者至少在大膽和活潑方面超過了我。米利森特很高興看到她的丈夫、弟弟和被高估的朋友表現(xiàn)得如此出色，她也以她那平靜的方式表現(xiàn)得活潑而快樂。就連洛布洛夫勛爵也受到了感染：他那憂郁的眉毛下那雙深綠色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他那陰沉的面容因笑容而變得更加美麗；所有陰郁、驕傲或冷漠的痕跡都暫時消失了；他不僅總體上開朗活潑，而且不時閃現(xiàn)出真正的力量和光彩，令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亞瑟話不多，但他笑著傾聽其他人的談話，雖然沒有酒的刺激，但他的心情非常好?？傊覀兪且粋€非?？鞓?、天真和有趣的聚會。
9.昨天，當瑞秋來給我穿晚飯時，我看到她一直在哭。我想知道原因，但她似乎不愿意說。她不舒服嗎？她從朋友那里聽到壞消息了嗎？仆人們?nèi)撬鷼饬藛幔?p> “哦，不，夫人！“她回答，“不是為了我自己?！?p> “然后呢，瑞秋？你在讀小說嗎？“
“上帝保佑，沒有！“她悲傷地搖了搖頭，然后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但實話告訴你，夫人，我不喜歡主人的生活方式“
“你什么意思，瑞秋？他現(xiàn)在過得很好。“
“好吧，夫人，如果你這么想，那就對了“
她繼續(xù)匆忙地為我梳頭，完全不像平時那樣鎮(zhèn)定自若，還半自言自語地喃喃自語，她確信我的頭發(fā)很漂亮：她“真想看看他們能不能配得上我的頭發(fā)“。弄好后，她深情地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
我笑著轉(zhuǎn)過身對她說：“護士，你這深情的流露是為了我的頭發(fā)，還是為了我自己？“但她的眼里此刻已經(jīng)噙滿了淚水。
“你這是什么意思，瑞秋？“我驚呼道。
“好吧，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
“如果什么？“
“好吧，如果我是你，我一分鐘也不會讓洛伯勒夫人待在屋子里--一分鐘也不會！
我如遭雷擊，但還沒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要求解釋，米利森特就走進了我的房間，她在我面前穿好衣服時經(jīng)常這樣；她一直陪著我，直到該下樓了。這次她一定覺得我是個不合群的伙伴，因為蕾切爾的遺言還在我耳邊回響。但我還是希望，我相信這些話沒有任何根據(jù)，只是仆人們從上個月洛伯勒夫人的言談舉止中看到的一些閑言碎語；也可能是她們的主人在上次拜訪洛伯勒夫人時和她之間發(fā)生的一些事情。晚飯時，我仔細觀察了她和亞瑟，發(fā)現(xiàn)他們的舉止都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也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除非是那些不自信的人，而我不是，所以我不會懷疑。
晚飯后，安娜貝拉幾乎立刻就和丈夫一起出門，去分享他在月光下的漫步，因為這是一個和上一個夜晚一樣燦爛的夜晚。哈格雷夫先生比其他人早一點走進客廳，向我挑戰(zhàn)下一盤棋。除非是喝了酒，否則他對我說話時通常會表現(xiàn)出一種悲傷而又驕傲的謙虛。我看著他的臉，想看看他現(xiàn)在是不是這樣。他的目光敏銳而堅定地與我對視：他身上有些東西我不明白，但他似乎很清醒。我不想和他打交道，就把他介紹給了米莉森特。
“她彈得不好，“他說，“我想和你比一比我的技巧。來吧！你不能假裝不愿意放下你的工作。我知道你除了打發(fā)閑暇時間，在沒有更好的事情可做的時候，你是不會放下工作的。“
“但下棋的人太不合群了，“我反對道，“除了他們自己，他們不適合任何人?！?p> “這里除了米利森特沒有別人，她......“
“我們共同的朋友喊道：“哦，我會很高興看你們比賽的?！皟晌蝗绱顺錾倪x手，一定會讓我大飽眼福！不知道誰能征服誰呢？“
我同意了。
“現(xiàn)在，亨廷頓太太，“哈格雷夫一邊安排棋盤上的人，一邊說，他的語氣很清晰，而且特別強調(diào)，好像他說的話都有雙重含義，“你是個好棋手，但我更勝一籌：我們將下一盤很長的棋，你會給我?guī)硪恍┞闊?；但我可以像你一樣耐心，最后我一定會贏?！?p> 他用一種我不喜歡的眼神盯著我，敏銳、狡猾、大膽，幾乎是厚顏無恥；他已經(jīng)為自己預期的成功而得意忘形了。
“我希望不會，哈格雷夫先生！“我回道，語氣之激烈至少讓米莉森特嚇了一跳；但他只是笑了笑，喃喃地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p> 我們開始了比賽：他對比賽有足夠的興趣，但在意識到自己技高一籌的情況下卻鎮(zhèn)定自若、無所畏懼：我則急切地想辜負他的期望，因為我認為這是一場更嚴肅的比賽，我想他也是這樣想的，我?guī)缀趺孕诺睾ε卤淮驍。簾o論如何，我不能容忍現(xiàn)在的成功給他自覺的力量（我應該說是他傲慢的自信）增加一丁點兒，也不能容忍他對未來征服的夢想有片刻的鼓勵。他下棋謹慎而深沉，但我與他展開了激烈的斗爭。一時間，戰(zhàn)局變得撲朔迷離：最后，令我欣喜的是，勝利似乎向我這邊傾斜：我拿下了他的幾枚好棋子，明顯挫敗了他的計劃。他把手放在眉心，停了下來，顯然很困惑。我為自己的優(yōu)勢感到高興，但還不敢沾沾自喜。最后，他抬起頭，靜靜地走著棋，看著我，平靜地說：“現(xiàn)在你認為你會贏，是嗎？“
“但愿如此，“我回答道，我吃掉了他的卒，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卒推到我的主教面前，我以為這是一個疏忽，但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沒有大方到讓他注意到這一點，而且此刻我也沒有注意到我這一步棋的后果。他說：“是那些主教給我?guī)砹寺闊?，““不過，大膽的騎士可以越過尊敬的先生們，“他用騎士吃掉了我的最后一個主教，“現(xiàn)在，那些神圣的人一旦被移走，我就會把所有的人都帶到我面前。“
“哦，沃爾特，你真會說話！“米利森特喊道，“她的棋子比你多得多。“
“我還想給你找點麻煩，“我說，“也許，先生，在你意識到之前，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被制伏了。看看你的皇后吧?！?p> 戰(zhàn)斗更加激烈了。比賽進行了很長時間，我確實給他制造了一些麻煩：但他比我更厲害。
哈特斯萊先生說：“你們是多么熱衷于賭博??！“他現(xiàn)在進來了，已經(jīng)觀察我們好一會兒了?！霸趺戳?，亨廷頓太太，你的手在顫抖，好像你把全部賭注都押在上面了！還有，沃爾特，你這狗東西，你的表情深沉冷酷，好像你一定會成功，又好像你要把她的心血都吸干似的，又敏銳又殘忍！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打她，因為我害怕：如果你打她，她會恨你的--她會的，老天保佑！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了“。
“我說：他的話讓我心煩意亂，因為我被逼到了絕境。再走幾步，我就被對手的陷阱牢牢地纏住了。
“檢查，“他喊道：我痛苦地尋找著逃脫的辦法。“伙計！“他低聲補充道，但顯然很高興。他暫停了最后那個致命的音節(jié)，以便更好地享受我的驚愕。我愚蠢地對這一事件感到不安。哈特斯萊笑了，米利森特看到我如此不安，也感到不安。哈格雷夫把他的手放在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上，用力而又溫柔地捏著，喃喃地說：“挨打了，挨打了！“他凝視著我的臉，臉上流露出一種欣喜若狂的神情，同時也流露出一種更加侮辱性的熱情和溫柔。
“不，千萬不要，哈格雷夫先生！“我驚呼道，趕緊縮回了手。
“你否認嗎？“他微笑著指著黑板回答道?！安唬?，“我回答道，回想著我的行為看起來是多么奇怪：“這盤棋你已經(jīng)贏了我“
“那你能再試一次嗎？“
“不“
“你承認我高人一等？“
“是的，作為一個棋手“
我起身繼續(xù)工作。
“安娜貝拉在哪里？“哈格雷夫掃視了一圈房間后嚴肅地說。
“和洛伯勒勛爵一起出去了，“我回答道，因為他看著我尋求回答。
“還沒回來！“他嚴肅地說。
“我想不會吧“
“亨廷頓在哪里？“他再次環(huán)顧四周。
“和格里姆斯比一起出去了，你知道的，“哈特斯萊壓抑著笑聲說道，在他結(jié)束這句話的時候，笑聲突然爆發(fā)了出來。他為什么要笑？哈格雷夫為什么要把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這是真的嗎？
這就是他想告訴我的可怕秘密嗎？我必須知道，而且要快。我立刻起身離開了房間，準備去找瑞秋，要求她對她的話作出解釋。
但是哈格雷夫先生跟著我走進了前廳，在我打開外門之前，他輕輕地把手放在了門鎖上?！昂嗤㈩D太太，我能跟您說件事嗎？“他語氣低沉，眼神嚴肅而低垂。
“如果有什么值得一聽的話，“我回答道，努力保持鎮(zhèn)定，因為我的四肢都在顫抖。
他悄悄地把一把椅子推給我。我只是把手放在椅子上，請他繼續(xù)。
“不要驚慌，“他說：“我想說的本身并沒有什么，我讓你們自己去推斷。你說安娜貝拉還沒回來？“
“是的，是的--繼續(xù)！“我不耐煩地說，因為我擔心在他的披露結(jié)束之前，我的強裝鎮(zhèn)定就會離開我，不管他披露的是什么。
“你聽說，“他繼續(xù)說“亨廷頓和格里姆斯比出去了？“
“怎么樣？“
“我聽到后者對你的丈夫說““或者那個自稱為......“
“去吧，先生！“
他順從地鞠了一躬，繼續(xù)說道：“我聽到他說，'我會處理好的，你會看到的！他們?nèi)ニ吜?；我要在那里和他們碰頭，告訴他我想和他談談一些事情，我們不需要麻煩這位女士；她會說她可以走回去了；然后我會向她道歉，你知道的，然后給她使個眼色，讓她走灌木叢的路。我會讓他一直在那兒說，說我提到的那些事情，以及其他我能想到的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然后帶他繞到另一條路上，停下來看看樹木、田野，以及其他我能找到的話題'“。哈格雷夫先生停頓了一下，看著我。
我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多問一句話，就站起身來，飛快地離開了房間，出了家門。我不想再忍受懸而未決的煎熬：我不會因為這個人的指控而錯誤地懷疑我的丈夫，我也不會不負責任地相信他，我必須馬上知道真相。我飛快地跑向灌木叢。我還沒走到灌木叢邊，一陣說話聲打斷了我氣喘吁吁的腳步。
“我們逗留得太久了，他會回來的，“洛伯勒夫人的聲音說道。
“當然不是，親愛的！“他回答道，“不過你可以跑過草坪，盡量悄悄地上車，我一會兒就跟上?！?p> 我的膝蓋在顫抖，我的大腦在旋轉(zhuǎn)。我準備暈倒。
她一定不能看到我這樣。我縮在灌木叢中，靠在樹干上，讓她通過。
“啊，亨廷頓！“她責備地說，停在了前一天晚上我和他站過的地方--“你就是在這里吻了那個女人！“她回頭看了看樹蔭下。他走過去，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回答道
“親愛的，我情不自禁。你知道，我必須盡可能地和她保持直線距離。我不是見過你親吻你那笨蛋丈夫好幾次嗎？
“但是告訴我，難道你還不愛她--一點點嗎？“她說著，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認真地看著他的臉--因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月亮從遮蔽我的樹枝間照耀著他們。
“一丁點兒也沒有！“他親吻著她光潔的臉頰回答道。
“天哪，我必須走了！“她喊道，突然掙脫了他，飛快地跑開了。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他對峙了：我的舌頭緊緊地咬住了我的嘴唇；我?guī)缀跻恋降厣先チ?，我?guī)缀跻獞岩桑陲L的低沉嘆息聲和落葉的沙沙聲中，他沒有聽到我的心跳聲。我的感官似乎失靈了，但我仍然看到他朦朧的身影從我眼前掠過，透過耳邊急促的聲音，我清楚地聽到他站在草坪上說，“那個傻瓜跑了！快跑，安娜貝拉，快跑！和你一起進去！啊，他沒看見！
對了，格里姆斯比，讓他退后！“他走的時候，我還聽到了他低沉的笑聲。
“上帝保佑我！“我喃喃自語，跪在周圍潮濕的雜草和灌木叢中，抬頭透過稀疏的樹葉望著月光下的天空。在我昏暗的視線中，天空顯得昏暗而顫抖。我那顆炙熱的、瀕臨崩潰的心努力地向上帝傾訴著它的痛苦，但卻無法將它的痛苦化作禱告；直到一陣風掠過我的頭頂，它吹散了周圍的枯葉，就像吹散了凋零的希望，同時也吹涼了我的額頭，似乎讓我沉淪的身體重新振作了一些。然后，當我無言地、懇切地舉起我的靈魂祈求時，某種上天的影響似乎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增強了我的力量：我的呼吸更順暢了；我的視野更開闊了；我清楚地看到純潔的月亮在照耀，淡淡的云朵在晴朗而黑暗的天空中掠過；然后，我看到永恒的星星在向我閃爍；我知道他們的上帝是我的上帝，他有力地拯救我，迅速地聆聽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拋棄你，“祂似乎在無數(shù)的眼球之上低語。不，不；我感到祂不會讓我毫無安慰：盡管有人間和地獄，我也會有力量應對所有的考驗，最終贏得榮耀的安息！
我神清氣爽，精神煥發(fā)，即使還不夠鎮(zhèn)定，但也站了起來，回到了家里。我承認，當我走進屋子，將清新的風和燦爛的天空拒之門外時，我新生的力量和勇氣已被拋棄：我所看到和聽到的一切似乎都讓我心痛--大廳、燈、樓梯、不同居室的門、客廳里傳來的社交談笑聲。我怎能忍受未來的生活！在這所房子里，在這些人中間--哦，我怎能忍受這樣的生活！這時，約翰走進大廳，看到我，告訴我他是被派來找我的，還說他喝了茶，主人想知道我是否會來。
“請哈特斯萊夫人幫忙泡茶約翰“我說
“就說我今晚不舒服想請假
我退進了空蕩蕩的大餐廳，那里一片寂靜和黑暗，只有外面的風在輕輕地嘆息，微弱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和窗簾；我在那里快速地走來走去，獨自想著我苦悶的心事。這與昨天的夜晚多么不同！那似乎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抹即將逝去的幸福。我是個可憐的、被蒙蔽了雙眼的傻瓜，竟會如此幸福！我現(xiàn)在明白了亞瑟在灌木叢中奇怪地接待我的原因；他的一陣親切是為了他的姘頭，而開始的驚恐則是為了他的妻子?，F(xiàn)在，我也能更好地理解哈特斯萊和格里姆斯比之間的對話了；他們說的無疑是他對她的愛，而不是對我的愛。
我聽到客廳的門開了，一個輕快的腳步從前廳走出來，穿過大廳，上了樓梯。是米莉森特，可憐的米莉森特，她去看我了--沒有人關心我；但她還是那么善良。我以前沒有流過淚，但現(xiàn)在眼淚來得又快又自由。就這樣，她沒有接近我，卻對我很好。我對她的尋找感到失望，我聽到她走下來的聲音，比她上樓時更慢。
她會進來把我找出來嗎？不，她轉(zhuǎn)向相反的方向，重新走進了客廳。我很高興，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在我的苦惱中，我不需要知己。我沒有知己，我也不需要知己。我自己承擔了重擔，讓我一個人承擔吧。
隨著退休時間的臨近，我擦干了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清脆，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今晚我一定要去見亞瑟，和他談談；但我要平靜地去做：不應該有任何場面--不應該向他的同伴們抱怨或夸耀--不應該嘲笑他的女伴。當同伴們都回房休息時，我輕輕地打開了房門，就在他經(jīng)過時，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
“你怎么了海倫“他說“你為什么不來給我們泡茶？你得了什么病，小姑娘，你看起來像個幽靈！“他借著燭光繼續(xù)打量著我。
“沒關系，“我回答，“對你來說，你似乎已經(jīng)不再在乎我了，我也不再在乎你了。“
“哈爾洛！這是什么鬼東西？“他嘀咕道。
“我繼續(xù)說道，“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孩子，我明天就會離開你，再也不會來到這個屋檐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倫“他喊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做無用的解釋了告訴我，你愿意......“
他矢口否認自己對此一無所知，并堅持要聽聽是哪個毒辣的老女人在玷污他的名聲，以及我愚蠢地相信了哪些臭名昭著的謊言。
“我冷冷地回答道：“請你不要再自責，不要再絞盡腦汁地用假話來掩蓋真相?！拔也幌嘈诺谌叩淖C詞。今天晚上我在灌木叢中，親眼看到，親耳聽到?！?p> 這就夠了。他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驚愕感嘆，喃喃地說：“我現(xiàn)在就要抓住它！“他把蠟燭放在最近的椅子上，背靠著墻，雙手合十，站在我面前。
“好吧，然后呢？“他平靜無禮地說道，無恥和絕望交織在一起。
“只有這樣，“我回道，“你能讓我?guī)е覀兊暮⒆雍臀覂H剩的財產(chǎn)離開嗎？“
“去哪兒？“
“任何地方他都不會受到你的影響““我和你都不會受到你的影響“
“不“
“那你能不能讓我把孩子生下來，不要錢？“
“不，沒有孩子你也不行。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任性而成為全國的話題嗎？“
“那我就必須留在這里被人憎恨和鄙視但從今往后，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很好“
“我是你孩子的母親，也是你的管家，僅此而已。所以你不必再費心假裝你無法感受到的愛了：我不會再向你索取無情的愛撫，也不會給予或忍受你的愛撫。我不會再被空洞的夫妻之愛所嘲弄，因為你已經(jīng)把愛給了別人！“
“很好，請便。我們來看看誰會先累倒，夫人?！?p> “如果我厭倦了，那也是厭倦了和你一起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厭倦了沒有你對愛的嘲弄的生活。當你厭倦了你的罪惡行徑，真正悔過自新時，我會原諒你，或許，我會再次嘗試愛你，盡管這確實很難?！?p> “哼！與此同時，你還會去找哈格雷夫夫人說我的壞話，給麥克斯韋爾姨媽寫長信抱怨你嫁了個壞蛋？“
“我不會向任何人抱怨。迄今為止，我一直在努力掩蓋你的惡習，讓你遠離所有人的視線，并為你增添你從未擁有過的美德；但現(xiàn)在，你必須捫心自問“。
我讓他自言自語地說著臟話，自己上樓去了。
“夫人，您身體很不好，“瑞秋焦急地打量著我說。
“這太真實了，蕾切爾，“我說，與其說是回答她的話，不如說是回答她悲傷的神情。
“我就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提這件事“
“但你不必為此煩惱，“我說，親吻著她蒼白、消瘦的臉頰?！拔冶饶阆胂蟮母艹惺堋?p> “是的，你總是'忍受'。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忍受，我會屈服于它，狠狠地哭一場！我還會說話，我就是_會_-我會讓他知道這是為了什么--“
“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說，“我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p> “那我就會哭“她堅持說“我就不會看起來那么白那么平靜““也不會因為憋在心里而心碎“
“我哭過了，“我笑著說，盡管我很痛苦；“我現(xiàn)在很平靜，真的：所以不要再讓我難過了，護士：我們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對仆人提起這件事。好了，你可以走了。晚安，別為我打擾你休息：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睡得很好的。
盡管下定了這個決心，我還是覺得我的床太難受了，于是在兩點鐘之前，我站了起來，用還在燃燒的手電筒點燃了蠟燭，拿起書桌，穿著睡衣坐下來，回憶起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與其躺在床上回想遙遠的過去，憧憬可怕的未來，折磨自己的大腦，還不如這樣忙里偷閑。我在描述破壞我平靜的那些情況以及發(fā)現(xiàn)這些情況后的瑣碎細節(jié)時找到了慰藉。這一夜，我睡得再香，也無法讓我的頭腦如此清醒，無法讓我為迎接今天的考驗做好準備。至少我是這么想的；然而，當我停止寫作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頭痛得厲害；當我看向玻璃杯時，我被自己憔悴、疲憊的樣子嚇了一跳。
蕾切爾來給我穿衣服了，她說我今晚過得很糟糕，她看得出來。米利森特剛剛進來問我怎么樣了。我告訴她我好多了，但為了原諒我的樣子，我承認我度過了一個不安的夜晚。我真希望這一天就此結(jié)束！一想到要去吃早餐，我就不寒而栗。我該怎么面對他們呢？但我要記住，有罪的不是我：我沒有理由害怕；如果他們蔑視我是他們罪惡的犧牲品，我可以同情他們的愚蠢，鄙視他們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