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賣身招牌
“先生謬贊,學(xué)生姓衛(wèi)名奉暉,目前就讀于岳明書院?!毙l(wèi)奉暉謙遜地回答。
“原來如此?!闭孪壬⑽Ⅲ@訝,旋即心中明了,能用得起上等松煙墨的,絕非尋常人家。他來這里賣字,或許只是想體驗(yàn)一番不同的人生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老朽就此告退?!闭孪壬⑿χD(zhuǎn)身離去。
衛(wèi)奉暉目送著章先生遠(yuǎn)去,心中暗自感激。
有了這位先生的賞識,他帶來的字幅很快便銷售一空,總計(jì)收入120兩銀子。
他將銀兩妥善收好,正準(zhǔn)備整理攤位離開之際,忽見幾名年輕公子哥嬉皮笑臉地走到攤位前。
其中一人毫不客氣地將腳擱在桌子上,姿態(tài)傲慢。
衛(wèi)奉暉抬頭望去,只見那人正是他在岳明書院的同學(xué),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廖煜騰。
衛(wèi)奉暉與他鮮有交集,對于他來此的意圖,不禁頗感困惑。
“廖公子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廖煜騰冷笑一聲,嘴角掛著譏諷,“哈,這不是名門望族的嘉興侯府大公子嗎?咋的,侯府的銀庫告急,跑到這里來賣字求生了嗎?”
衛(wèi)奉暉面色平靜,語氣堅(jiān)定而從容:“嘉興侯府的興衰,似乎與廖公子并無瓜葛?!?p> 然而,廖煜騰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讓衛(wèi)奉暉難堪,讓嘉興侯府的名聲蒙羞。畢竟,在嘉興侯的葬禮上,姜懷虞曾對他的父親冷嘲熱諷。
廖煜騰拔高了聲音,尖銳地挑釁:“嘉興侯府的大公子,我這里有一筆不錯(cuò)的買賣,你敢不敢接?只要你肯為我揮毫潑墨,我便賜你一百兩紋銀。”
圍觀的人群聽聞這筆巨款,好奇地不由自主圍攏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衛(wèi)奉暉現(xiàn)在巴不得盡快擺脫這場尷尬的糾纏,連連擺手拒絕:“抱歉,今日不便接待各位,我必須回府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筆墨紙硯,抬腳就要離去。
廖煜騰這時(shí)猛地一腳踩在桌上,咄咄逼人:“嗯哼?莫非,你剛才所售的字畫,并非出自你手,你偏要冒名頂替?”
衛(wèi)奉暉眉頭微蹙,平靜地說道:“行吧,廖兄想要什么,我寫便是。”
廖煜騰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高聲宣布:“那就給你自己寫一塊招牌吧,叫做‘嘉興侯府大公子賣字求生’?!?p> 話音剛落,他轉(zhuǎn)身面向圍觀的人群,詢問:“各位覺得如何?”
廖煜騰的手下們跟著起哄。其他人則是一副津津有味、坐等湊熱鬧的表情。
廖煜騰從懷中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衛(wèi)奉暉的面前晃了晃,挑釁道:“你不是想要錢嗎?只要你愿意寫下這幾個(gè)字,這一百兩銀票,便是你的囊中之物?!?p> 衛(wèi)奉暉的表情如秋水般凝靜,若是筆下落墨,便是默認(rèn)了嘉興侯府的頹勢,自己不得不靠賣字為生招來眾人背后的哂笑。
更深一層,則暗示了侯府夫人姜懷虞對自己這位庶出子的刻薄,對她的聲譽(yù)無疑是一記重創(chuàng)。
面對這樣的困境,衛(wèi)奉暉眼中忽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yáng),朗聲道:“既是為自己書寫金字招牌,那我又何必收取廖公子的費(fèi)用?”
話音未落,他已提筆揮灑,墨影如龍舞于紙上,圍觀眾人紛紛探頭探腦,渴望一窺其筆下奧秘,卻只見一片模糊。
筆鋒一頓,衛(wèi)奉暉放下筆,登上桌臺,將字幅向眾人展開,聲勢浩大。
只見那紙上寫著:“靖安侯府二公子,賣‘藝’求生?!?p> 下方一行小字注釋:“一百兩銀,一次成交?!?p> 四周路人見狀,無不捧腹大笑。
此刻,廖煜騰手中正巧握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與這幅字一搭,仿佛他剛剛接過買主一般,連那些跟隨他的家丁也忍不住噴飯。
廖煜騰回身一瞪,怒目圓睜,家丁們尷尬地收斂了笑意。
剛剛被笑聲吸引而來的人群疑惑不解,瞧見衛(wèi)奉暉高舉的字幅,以及廖煜騰憤怒地握著銀票,瞪視著眾人的模樣,頓時(shí)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廖煜騰氣急敗壞,惱羞成怒,面色如同寒冰,正欲張牙舞爪奪回衛(wèi)奉暉手中的字幅。
衛(wèi)奉暉輕巧地一轉(zhuǎn)身,輕松避開,高聲喝道:“廖煜騰,這‘靖安侯府二公子賣藝求生’的招牌,乃是你親自要求的,你方才不是還豪言要出一百兩購買嗎?”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廖煜騰的面頰漲得如同煮熟的蝦,羞憤交加的情緒使他幾近失控,他咬緊牙關(guān),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火花,聲音低沉而顫抖:“那字是我索要的,立刻還我!”
圍觀的民眾見廖煜騰如此不堪,不禁竊竊私語,有人甚至肆無忌憚地嘲笑:“瞧這二公子,真是恬不知恥,居然賣起藝來了?!?p> 衛(wèi)奉暉接過那張銀票,手中玩弄著那剛寫就的字,然后在桌面上輕輕旋轉(zhuǎn)了一圈,朗聲道:“這二公子所要的賣身招牌,我已經(jīng)揮毫潑墨,用上等松煙墨書寫,墨跡永不褪色,防水耐久,二公子盡可長期使用?!?p> 直到四周的觀眾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衛(wèi)奉暉這才不緊不慢地將字交給了廖煜騰。此時(shí),廖煜騰只想找個(gè)無人的角落藏身,他將字揉成一團(tuán),緊緊揣在懷中,然后匆匆混入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跟隨著他的幾個(gè)爪牙見狀,也紛紛作鳥獸散。
衛(wèi)奉暉目送著廖煜騰狼狽逃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就這,還妄想與我爭鋒?”
在街道旁的一座三層閣樓中,一位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站在窗邊,她的容顏精致動(dòng)人,目光如水,靜靜地目睹了剛剛的一切。她輕啟朱唇,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真是好玩。”
很快,京城的街談巷議之中便開始盛傳,靖安侯的二公子居然喜好男風(fēng),靖安侯府家財(cái)告罄,只能依靠二公子的身子作為營生。
靖安侯府內(nèi),廖煜騰將那張字跡撕得粉碎,眸中仿佛噴出怒火,他咬牙切齒地發(fā)誓:“衛(wèi)奉暉,我絕不會放過你的?!?p> 這一次,廖煜騰確實(shí)是虧麻了,既失了錢財(cái),又損失了尊嚴(yán)。
衛(wèi)奉暉回到家后,將當(dāng)天賺得的二百二十兩銀兩交給了姜懷虞。
當(dāng)姜懷虞聽說這筆錢是衛(wèi)奉暉靠賣字換來的,她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轉(zhuǎn)過頭去,用手帕輕輕掩住嘴,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