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計(jì)
李雪櫻都想大逆不道地罵林氏無恥,她忍無可忍,“你家娶妻下聘,如今要我歸還聘禮,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是啊,母親,聘禮給雪櫻,那就是雪櫻的,怎能讓她還呢?”陸楓再怎么不食煙火也知道聘禮給了女方,就是女方的。
蘇輕宛慵懶后仰,輪到她有閑情逸致喝茶看戲,綠竹還給她添了一杯熱茶。
林氏被氣得眼前發(fā)黑,只能向蘇輕宛發(fā)作,“昭蘭,你和楓哥夫妻一體,他娶平妻,你本就該出錢,謝家也不缺這點(diǎn)銀子,你就別揪著不放?!?p> 蘇輕宛合上茶蓋,淡淡說,“取錢時(shí),母親說是借,有借就有還,況且您也不曾知會過我,陸楓說我們夫妻情分已盡,李雪櫻在喜堂上要取我性命,這筆錢我是萬萬不愿出的。”
林氏揉著頭,一副疼得要暈過去的神色,陳嬤嬤說,“大少爺,兩位少夫人,夫人身子骨弱,又在病中,你們就不要?dú)馑?。?p> 李雪櫻氣得渾身都在抖,一眼就看穿林氏是裝的,她對林氏早就不滿,先是給謝昭蘭透露她有孕,逼得她留在陸家,如今知道聘禮是謝昭蘭的嫁妝,李雪櫻更是怒不可遏。
“母親,你別裝頭暈,這事必須說清楚,陸家下聘,你們拿謝昭蘭的嫁妝來羞辱我是什么意思?”李雪櫻雖心狠手辣,卻是真正的氏族養(yǎng)出來的姑娘,心高氣傲,受不了這種羞辱。
林氏嫁到陸家多年,老太君對兒媳溫和,從不磋磨,謝昭蘭溫柔忍讓,她早習(xí)慣了擺婆婆的威風(fēng),何時(shí)被兒媳指著鼻子罵。只覺得心臟絞痛,臉色煞白,氣得說不出話來,“我是你婆婆,你竟敢如此說話?嫁人前,李家沒教為人兒媳的規(guī)矩嗎?”
“規(guī)矩是規(guī)矩,情理是情理,你拿一個(gè)死人的嫁妝給我下聘,置我于何地?”
陸楓夾在其中,左右為難,遷怒蘇輕宛,“昭蘭,只是一萬多白銀而已,你何苦咄咄逼人?”
蘇輕宛冷冷地撇他一眼,“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再說了,你娶妻,我花錢,你當(dāng)我是冤種?”
陸楓被懟得啞口無言,蘇輕宛輕飄飄地問李雪櫻,“李雪櫻,你不會貪我的嫁妝吧?”
李雪櫻聽出她的嘲諷,咬牙切齒說,“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會貪你的嫁妝,既然賬目清楚,母親也不反駁,八千兩我今日會命人送到你院內(nèi)。陸家娶親的花費(fèi),那就不關(guān)我的事?!?p> 蘇輕宛挑眉,算是高看她一眼,“好,陸家娶親的五千兩,母親還我?!?p> 李雪櫻也沒放過林氏,一字一頓,“聘禮既是謝昭蘭的,我還了她,可當(dāng)日陸家下聘時(shí)的禮單,母親要一件一件補(bǔ)給我?!?p> 林氏,“……”
她眼一黑,是真的氣暈過去了。
林氏被氣暈過去,陳嬤嬤著急忙慌去請大夫,李雪櫻被氣得不輕,也沒留在院內(nèi),面子功夫都不做。蘇輕宛更不想留下來討嫌,帶著綠竹回梅蘭苑。
綠竹看了一場好戲,神色激動,“林氏求來的高門兒媳,如今吃到苦頭了吧,果真是因果報(bào)應(yīng)?!?p> “林氏今日把李雪櫻也叫來,就是算計(jì)她的,她知道李雪櫻必會和我爭管家權(quán),李雪櫻不知道內(nèi)情接下管家權(quán),等發(fā)現(xiàn)是一個(gè)爛攤子,自然就想明白,她和林氏自大喜之日起就有齟齬,如今是越來越深,就讓她們狗咬狗?!?p> 李雪櫻不擇手段,寧愿殺了姐姐也要搶來的夫君和陸家,真以為是什么洞天福地呢,她要李雪櫻自嘗苦果。
林氏治家多年也頗有手段,她院內(nèi)的事沒傳出半點(diǎn)風(fēng)聲,李雪櫻是有傲氣的,晌午過后,芳華苑就派人送來八千兩銀票,綠竹驗(yàn)過真?zhèn)?,收了銀票,蘇輕宛都沒出面,那婢女覺得蘇輕宛怠慢李雪櫻,氣呼呼地走了。
綠竹翻了一個(gè)白眼,真若論身份,我家姑娘在西南是一言九鼎的大郡主,李雪櫻算哪根蔥!
綠竹拿著銀票一路哼著小曲進(jìn)內(nèi)室,蘇輕宛仍在算賬,綠竹捧著銀票高興地說,“李雪櫻還算爽氣,八千兩說給就給了。”
“她的陪嫁也就萬兩白銀,我就等著看她怎么管陸家這一爛攤子?!?p> 綠竹覺得八千兩是飛來橫財(cái),想要狠狠地花一筆,“姑娘,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我去給你買。”
“我沒什么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想玩什么自己買去吧?!?p> 綠竹高高興興去出門了。
沒一會,婢女來報(bào),說林氏要她去侍疾。
蘇輕宛微微蹙眉,林氏是真一點(diǎn)都不消停,磋磨不了李雪櫻,又想來拿捏她,蘇輕宛輕嗤一聲,吩咐李奶娘把賬簿放好,她挑了兩名新采買的婢女帶在身邊。
京城還不到最悶熱時(shí),屋內(nèi)已放了冰,有婢女拿著紗扇輕輕地扇風(fēng),徐徐涼意減緩室內(nèi)的燥熱。
蘇輕宛撇了一眼,好大一缸冰,真是奢靡。
越過屏風(fēng)后聞到一股藥味,陳嬤嬤在里屋伺候著林氏,床邊的矮幾放著一碗藥,林氏嫌藥苦不愛喝,正病懨懨地靠著軟枕,看著有幾分憔悴,還真被氣病了。
“母親!”蘇輕宛行了禮。
陳嬤嬤不動聲色地瞪她一眼,陳嬤嬤說,“大少夫人氣性是越來越大了,夫人病了,竟要三催四請才來侍疾,真真是不孝?!?p> 蘇輕宛淡淡說,“母親病了,我曾花重金請大夫,日夜伺候,事事親為,母親也沒念過我的好,想來母親是不大愿意與我親近,我也不想過來討嫌?!?p> 陳嬤嬤碰了一個(gè)軟釘子,心中不痛快,謝昭蘭性子軟,林氏身邊的老婆子沒把她放在眼里,時(shí)常訓(xùn)誡早就成習(xí)慣。蘇輕宛頂嘴時(shí),陳嬤嬤想要再出言教訓(xùn),卻看到蘇輕宛沉靜如水的眼眸,波瀾不驚卻又鋒芒畢露,她不由自主地覺得恐懼,脖頸微涼,竟說不出半句話。
好重的威壓!
林氏抬手,陳嬤嬤噤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出內(nèi)室,心中暗驚,一年未見,大少夫人的氣勢真的好生嚇人。
林氏放軟了聲音,“昭蘭,你嫁到陸家三年,母親待你如親生女兒。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不曾給你立過規(guī)矩,管家權(quán)也交給你,給足臉面。滿京城的公卿侯爵家都找不出比母親更和善的婆母,你出身商賈,陸家是官宦之后,楓哥兒有錦繡前程,對你鐘情,非你不娶,母親明知你對他毫無助力,也同意這門親事,只盼你們和睦恩愛。若因楓哥兒娶了李雪櫻,我們婆媳離心,母親真的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