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請安
“妹妹找個位子先坐下吧。”
高貴妃恍若未聞，叫她快些入座。
煜吉搬著凳子，要放到靠門那的空位，坐在旁邊的夏貴人招呼奴才上前，擋了那空位。
“哎呦，我最近肩膀酸的很，快給我揉揉?！?p> 沒看他們一眼，卻占了那空位叫她無法坐下，轉(zhuǎn)頭向另一邊，也是如此。
“那看來得委屈下妹妹了，”高貴妃適時開口，“那殿外倒是寬敞，今日就委屈妹妹，到殿外坐坐？”
昨晚上下了雪，現(xiàn)在還沒停，謝婉兒來的路上臉就已經(jīng)凍的有些紅了，鞋襪也浸濕了，本就凍的不行，如今又要她出去。
旁邊的許答應(yīng)面色微動，正欲起身為她說話，被葉貴人拉住了，微微搖頭示意她別動。
謝婉兒沒得選，只能走到門外，煜吉放下凳子，她就這么坐在了風(fēng)口上。
像是看不見她的瑟縮，寒風(fēng)吹的又大了些，嗚嗚的叫著，像刀子似的一下一下打在她臉上，她兩手不停搓著，也留不住一點熱氣。
煜吉往她前面挪了挪，替她擋了些風(fēng)，他站著她坐著，至少擋了她臉前的風(fēng)，不會那么疼。
里頭的人像是聊不完，聲音沒見小，反而越來越大。
謝婉兒抬頭看煜吉，落在腹前的手已經(jīng)凍的通紅，臉更是不必說了，只有鼻尖紅著，臉色白的不像話。
“煜吉......”
謝婉兒小聲叫他，拉了拉他的衣角，“你還好吧？”
“沒事。”
小時候?qū)W規(guī)矩的時候，這都是家常便飯，在雪地里一站就是三四個時辰，他早已習(xí)慣了，倒是謝婉兒，他很擔心，悄悄偏過頭來看她。
“婉兒妹妹！”
殿中突的有人喊她，是高貴妃。
謝婉兒立刻起身，腳被凍的已經(jīng)沒了知覺，一站起來就是一摔，好在煜吉及時扶住了，就這么攙著她進去。
“妹妹。”高貴妃裝模作樣的喊她，“本宮瞧妹妹這樣知書達禮，本宮這幾日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妹妹可愿意幫本宮抄寫佛經(jīng)？”
高貴妃開口，她自是拒絕不了，悄悄觀察周圍其他人的戲謔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倒了大霉了。
應(yīng)下來之后，高貴妃又拖著不讓她回宮，和其他宮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等她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用午膳了。
她一回去就叫慶元去內(nèi)務(wù)府拿紙筆來，高貴妃叫她抄一千遍！明早就要，今天晚上怕是不用睡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屋里，謝婉兒立刻脫了鞋襪鉆上床，煜吉叫小荷去打了熱水給她暖暖腳，她才勉強緩過來一點。
“慶元怎么還不回來？”
快近一個時辰了，拿紙怎么這樣慢？
又等了會兒，慶元才從外跑進來，將紙筆放在桌上，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等他靜下來慢慢說，才知道是內(nèi)務(wù)府故意拖延。
謝婉兒翻了個白眼，在心里罵了他們一萬遍，抄佛經(jīng)的手卻沒停。
一千遍，得抄到什么時候去？這明明就是故意為難她。
謝婉兒一邊罵一邊抄，她什么時候得罪高貴妃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才抄了四十多遍，謝婉兒就有些受不了了，停下來動動手腕。
煜吉抽過她手里的筆，幫她寫著。
謝婉兒湊近看，煜吉寫的竟然跟她的字大差不差。
“我仿著你的寫，寫的慢些?！?p> 煜吉拿著紙坐到一旁的木桌上，案幾留給謝婉兒。
一整個下午，謝婉兒都未曾挪動過，整整寫到了晚上，再看向屋外時，燈已經(jīng)亮了起來。
她伸了個懶腰，煜吉放下筆去準備晚膳，讓人直接端了進來。
“葉蓉今天怎么回事？”謝婉兒嘟囔著，今天一天都沒見到人，早上去請安也沒見著。
“葉答應(yīng)染了風(fēng)寒，這幾次都出不了殿?！膘霞贿吔o她布菜，一邊跟她說。
謝婉兒想要去看葉蓉，一起身看到天都黑了，案幾上還放著沒抄完的佛經(jīng)，又泄了氣，垂著腦袋坐在飯桌前。
知道她今日受了苦，煜吉給廚房塞了銀子，準備的都是她愛吃的。
謝婉兒聞著菜香，也來了胃口，大口大口吃起來，也顧不得形象了。
慶元和小荷都去偏殿休息了，只剩煜吉還在陪她，她沒見煜吉吃東西，拉他坐下來一起吃，煜吉推脫，只坐下來陪她，不曾動筷。
吃完飯謝婉兒又開始了艱苦的奮斗，她和煜吉一人一盞燈，相對坐著。
屋外下了一天的雪漸漸停了，偶有屋頂上的積雪滑落下來，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夜已深了，長時間保持著寫字的姿勢，煜吉脖子有些酸，輕輕晃動著，看謝婉兒時，她已伏在案幾上睡著了。
他輕輕走過去，聽到已經(jīng)均勻的呼吸聲，看她輕顫的眼瞼，確定她已經(jīng)睡著了，才小心翼翼的將披風(fēng)蓋在她身上。
怕墨跡沾染上她，他輕輕的抽走謝婉兒手下壓著的紙，疊整齊放在旁邊。
他吹滅案幾旁的燈，將謝婉兒還未寫完的佛經(jīng)拿走，放到旁邊的木桌上繼續(xù)寫著。
寂靜的夜里，只有一盞小小的燈，和紙筆摩擦發(fā)出的聲響。
謝婉兒醒來的時候，煜吉正在桌邊收拾著。
“煜吉，你怎么起這么早？”
趴著睡了一夜，她腿有些麻了，雙手捶著，軟的站不起來。
“完了！”她突然想起來，翻看案幾上的佛經(jīng)，“我昨天沒抄完竟然就睡著了！完了完了完了！”
看煜吉不慌不忙的收拾，她委屈的說，“煜吉，你不在乎我了，我都要倒大霉了，你還不理我。”
數(shù)好了佛經(jīng)的遍數(shù)，煜吉拿到案幾上遞給她，“怎么會倒大霉？”
謝婉兒接過厚厚一沓抄完的佛經(jīng)，瞪大了眼睛。
“煜吉，你什么時候?qū)懥诉@么多？”
注意到煜吉臉色有些不大好，眼睛下還有些烏黑，她有些擔心起來，“你昨晚上沒睡嗎？”
煜吉沒答，只讓她快去高貴妃宮里，抄完了好交差。
“那你不要去了，”謝婉兒將他推到屋外，讓他回寢房里，“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回去睡覺！”
“好?！敝擂植贿^她，煜吉應(yīng)著，叫慶元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