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一口氣跑到了春華樓,她剛要上樓,卻被魏無忌的手下攔住。
夏今喊道:“朱亥!朱大哥!”
朱亥從樓上走了下來對她道:“今日,春華樓被君上包下了,所有的姑娘都在里面陪他,你不過只是一個下等奴隸,切莫擾了君上雅興!”
夏今說道:“我既然是君上的奴隸,那我上去服侍他喝酒不是應該的嗎?”
朱亥搖了搖頭,無奈道:“君上已然答應,你可以去藏劍閣隨意挑選一把劍回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還要來這里呢?”
夏今心里又氣又急,對朱亥道:“朱大哥,我的心里同你一樣,我欽佩君上為人,擔心他的安危,你難道不明白嗎?”
朱亥回道:“我朱亥本是一個屠夫,隱于市井,是君上看得起我,提拔我留在身邊,君上是何人?魏國的公子??!可是他從未因我出身卑微而看不起我,故而我只愿一生追隨,君上做上將軍,我便是他身邊的偏將,君上回魏國來不做上將軍了,我便做他的車夫!”
夏今明白,朱亥的意思,于是點點頭離開了春華樓。
但是她并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從后門重新回到了春華樓,她記得上次自己就是通過廚房進去的春華樓。
然而當她從后院廚房端了酒菜準備進魏無忌房間時,還是被攔了下來。
夏今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從懷里將魏無忌贈與的木牌拿了出來給守衛(wèi)看,出乎意料,那守衛(wèi)竟然讓她進去。
進門的一剎那,并沒有出現她以為的歌舞升平,而是寂靜一片,夏今端著酒菜,慢慢的往屋里面走,最后放在了滿是酒瓶的桌上,轉身一看,竟是魏無忌端著酒杯倚在窗前看著她。
而那窗下,看到的就是春華樓后院的廚房。
夏今率先開口問道:“君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喝這么多酒,恐怕于傷勢不利?!?p> 魏無忌沒有理會她,繼續(xù)給自己灌酒。
夏今卻道:“你一定很好奇吧,你我不過認識才幾日,我為了見你竟然可以連救命的寶劍都可以不要?!?p> 魏無忌聞言,微微抬眸看向夏今。
夏今繼續(xù)說道:“君上為人,心性仁厚而又謙遜。無論士人的才能高低,君上都謙虛地以禮相待,君上是何人?魏國的公子?五國合縱的上將軍?我聽說,周圍幾千里以內的士人都爭著來依附你,招來賓客三千多人。在那個時候,各諸侯因為君上賢能,賓客多,有十多年都不敢出兵謀取魏國?!?p> 魏無忌聞言又飲了一杯酒,淡淡說道:“不過是些往事罷了。是我太自大,才會有如今這樣的結果,我只是信陵君,所以,王兄才會訓斥我……”
夏今問道:“魏王訓斥了你?”
是因為蒙毅收買了晉鄙的門客嗎?
不對……晉鄙是因魏無忌而死,他的門客說魏無忌的壞話,就算魏王是傻瓜,短時間內也不會輕信的??!
還是因為樹大招風,功高蓋主嗎?
想到這里,夏今說道:“君上豈是不必在乎魏王的斥責,你沒有錯!”
“錯……”魏無忌婆娑著手中的酒杯道:“我有錯……”
夏今卻道:“竊符救趙有錯還是合縱抗秦有錯?或是回魏救國有錯?”
魏無忌道:“往事罷了,我豈能居功自傲!”
夏今不怕死的說道:“不錯,這些確實是往事,可是……往事可以不再提起,那未來的事呢?過去的秦昭襄王死了,可是現在秦國的新王嬴政還在?。∫氡W∥簢?,或許只有一個辦法!”
魏無忌死死盯住夏今,用威脅的語氣說道:“本君命你住口!”
“那便是你來做魏王!”
魏無忌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地,他激動而克制的說道:“你可知……此話一旦說出口,便是死罪!”
夏今卻繼續(xù)不怕死的說道:“當今的世道,不滅秦便會被秦滅,其余六國是可以合縱攻秦,可惜人人心懷鬼胎,都想著自己的利益,終是無法實現。我在想,或許只有你做魏王,才能真的保住魏國!”
魏無忌終是無法再繼續(xù)沉默,他抬手將桌上的酒瓶全部推倒在地,怒道:“朱亥何在!”
朱亥提劍進到屋內。
魏無忌轉過頭去,冷冷說道:“殺了她!”
朱亥雖然稍有遲疑,但還是提起劍朝夏今刺去。
夏今閉上了眼睛,或許她也無法完全理解自己為何要說那些話,是因為歷史有太多遺憾嗎?
遲遲沒有等來刺入胸膛的冷劍,夏今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魏無忌手掌汩汩冒出的鮮血。
他還是心軟了,在劍身刺入夏今心臟的前一秒,他還是伸手握住了寶劍。
“大叔!”夏今看著魏無忌被刺破的手掌,心中同樣疼痛不已。
魏無忌卻握緊寶劍扔了出去,口中無情道:“你走吧!回趙國也好,去秦國也罷,你走吧?!?p> “不要……”看著魏無忌受傷的手掌,夏今眼中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爭氣的一滴滴落下,她哭著說道:“我不會再胡言亂語,不要讓我走好嗎?”
魏無忌卻冷冷說道:“你這個秦國的細作……你還想害本君是嗎?”
夏今驚訝的看著魏無忌,失望道:“這個時候,你還認為我是秦國細作,還覺得我是來害你的人嗎?”
魏無忌堅定的轉過身去,夏今看著他被血浸濕的衣袖,心中痛苦不已,她不想再讓他為難下去,于是轉身離開了春華樓。
走出春華樓的一瞬間,夏今眼中的淚水如同決堤般涌了出來,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復雜的感情讓她疑惑,也讓她痛苦。
“夏兄弟?”
聽到熟悉的聲音,夏今轉身看去,竟然是龍陽君。
夏今裝作不認識他,抬手擦了擦眼淚,繼續(xù)往前走。
于是龍陽君小跑幾步,攔住了夏今,說道:“夏今兄弟!真的是你,本君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夏今無奈的看了一眼龍陽君,說道:“龍陽君,這么晚了,你不好好休息,在外面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