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身為警的知名度?”庾唐書疑惑。
“對?!绷州磊≌f,“這個世界的背景應(yīng)該建立在警、法兩方跟偵探的對立中,所以當(dāng)新舊兩個偵探都因為同一個案子沒有作為,民眾的心最然而然就落在警、法身上了。
“作為偵探的一方,要是找了替罪羔羊,我作為兇手,肯定能夠揭穿他們。建立在這一個點上,我能夠揭穿也就能自己找一個替罪羊,在新舊偵探下馬的時候一舉奪魁。
“我的想法大概就這些了?!?p> 蔣瑞蒼抿著唇,目光微微上移,顯然在思考他的說辭。之后,他說:“你的游戲面板上,有沒有禁止你把自己身為兇手的事情說出去的提醒,或者限制?”
林堇凇一愣,“沒有。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彼鋈欢?。
如果他真是兇手,面板的第一句話就應(yīng)該是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了。
蔣瑞蒼點點頭,“嗯。反應(yīng)過來就好,我倒是覺得,庾唐書或者厭邱是鴕鳥的概率大了些?!?p> “???可是我的任務(wù)是曝光殺人犯?!?p> “你自己是殺人犯,和曝光殺人犯其實不沖突。這就像很多殺了人的兇手會待在現(xiàn)場看受害者一樣,如果你的目標(biāo)本就是為了讓舊偵探回到偵探的位置,那么你完全可以用曝光自己的方式,將功勞架在舊偵探身上,讓他回到偵探的位置。
“身敗名裂就更簡單了,你完全可以說自己這么做是因為新偵探的授意,只是后來不忍心這樣再做下去,才出此下策。只是這樣的話,舊偵探為什么會下馬的原因就要重新推測了?!?p> “舊偵探是因為誤判下馬的。他在之前很可能是把鴕鳥案的兇手判斷錯了?!标愺@瀾一臉沉吟地開口。
“您怎么知道呢?”
“猜的?!?p> “……”
眼看陳驚瀾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蔣瑞蒼只能把話靜靜地放在了心里。
庾唐書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這么說,鴕鳥的身份最不可能就是厭邱跟蔣瑞蒼了?”
蔣瑞蒼搖搖頭,“不。我不算,我完全有包庇自己的可能性。”
“那好吧……那排除掉厭邱的話,這地方我們都有是鴕鳥的嫌疑啊。我感覺陳驚瀾好像是最大的哎,畢竟這里好像是圍繞著新舊偵探展開的,要是新偵探為了爭奪地位給舊偵探下套的話,也說得過去。
“比如他是鴕鳥,他先用了一種方法引導(dǎo)了一個人去殺人,然后把這個人推出來讓舊偵探推算——一個偵探他是很少會錯誤的——所以在他成功地推斷出來后,新偵探過了幾天就立馬用之前的人的手段將人殺了,塑造出鴕鳥沒死的假象,讓假偵探掉下馬,自己順勢上位。
“哎,不過這樣說的話,陳驚瀾好像還沒有介紹自己的任務(wù)哎,你的任務(wù)里面會不會有一條是鏟除掉我們所有人?”
庾唐書聰明起來的時候,說話是沒有間歇的。陳驚瀾假露一絲欣賞地看他,說:“確實這樣。我的任務(wù)是成為偵探、鏟除隱患。只是我最開始以為這任務(wù)是二選一,就只把重點放在了成為偵探上?!?p> “真奇怪,這兩個任務(wù)明明聽起來就沒關(guān)聯(lián)啊……”庾唐書小聲嘟嚕。
陳驚瀾笑而不語。
他其實突然想到了厭邱那邊的任務(wù)面板上的一句“接受懲戒”,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好像這句話已經(jīng)把他是鴕鳥的身份給確定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還是要確認(rèn)一下柳真的存在才是。
想罷,他說:“厭邱那邊還差一些信息,我先拿上鑰匙去找他。你們各自回去,將謎題解出來,之后就在這里等著?!?p> “嗯?!?p> 蔣瑞蒼點點頭。
他點頭就代表穩(wěn)了,陳驚瀾把鑰匙揣兜里,站起身,率先往公園外走去。
三雙眼睛在他后頭盯著他。庾唐書說:“感覺他有事情瞞著我們啊……他看著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哎。哦對,他是里世界的人嘛?!?p> 林堇凇點點頭,說:“也許是他本身的性格也說不定。可能是怕我們拖后腿吧。”
“大概不是拖后腿的問題吧,他不信任我們,這要怎么推理下去呢?到時候我們自己就笨了,哎?!?p> “怎么說呢,我其實覺得這地方也不錯,又東方,又西方,反正不算陌生,這里的人也是人模人樣的,不吃人,不會讓人尖叫,而且我們又不怕尸體,要是出不去的話在這里安家也不錯嘛?!?p> “嗐,也是,大不了就是死了?!扁滋茣七谱?。
“這些東西可不是兩句話說說就好了的。該活還是要活,他不信任我們,是他的事情,”蔣瑞蒼的語氣平和地說。
“好吧。不過隊長,他的世界觀好像跟我們不一樣,有辦法去讓他信任嗎?”
“不知道。試試吧?!?p> 后頭的聲音一下小了下去。陳驚瀾將眉毛微微地皺著,等出了三人的視線范圍,才重新按照厭邱那邊的方位行走。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樣一點不保留的嗎?”
他著實做不到把知道的東西像是物品一樣傾倒出來——這在他眼里看來都是蠢貨才做的行為——但這個世界無論是庾唐書,還是蔣瑞蒼兩人,都很是直白。這種傾倒不是蠢,而是一種習(xí)以為常。
【告知您的話。危機(jī)之下,多數(shù)活下去的人類最先覺醒的是保護(hù)、守護(hù)、英雄欲;危機(jī)、窒息、懼怕感。其次是自我、破壞欲;恐慌、冷漠感。最后是歸屬、團(tuán)結(jié)欲;正義、信任感。
在全面性地對抗同一種外敵的情況下,活下的人自然而然地會對周圍同樣處境的人產(chǎn)生天然的信任感,最先思考的會是如何一同走出去,故而很難產(chǎn)生抗拒、懷疑的情緒?!?p> “要是全員這樣,確實不錯。不過要是進(jìn)入怪誕,就不一定了吧。就像現(xiàn)在,雖然那些文字的字眼都看著簡單,但是本質(zhì)上都是要靠把人殺死才能活下去,敵人已經(jīng)成蟲族變成了自己。只是他們現(xiàn)在的信任意識還沒有減弱,意識不到而已?!被蛘哒f意識到了,只是不敢暴露出來。
——他們都在等誰到底是哪一位人類的“背叛者”。
厭邱心思遠(yuǎn)遠(yuǎn)地飛著。
性格所致,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將他們都救下來。真正的強(qiáng)者不需要用獨活的方法,來證明自己是個強(qiáng)者,而他又剛好有一個英雄夢。
如果他只是一個人,他或許會獨活地理性打敗救人的感性,像一只隱匿的老鼠一樣地活到最后,但是他現(xiàn)在有陳驚瀾。
“馬甲死亡,會復(fù)活嗎?”
【回答您的話。人物卡與您的本體屬于共同關(guān)系,例如本體死亡而人物卡無恙,則本體可復(fù)活,反之亦然。
注:人物卡亦有痛覺,只是會根據(jù)人物卡對痛的感知痛感不一?!?p> “嗯?!眳捛顸c點頭,表示自己記得了。
他從凳子上站起身,走到房間的中央,余光打量著這間因看過了大房間,看上去好像更加狹小的屋子。
馬甲還有一點路程才能過來,他干脆學(xué)上次一樣控制著他自己慢慢走過來,自己則大部分意識回了本體來探究這處房間。
走到書架前,他隨手翻開幾本書,大致地瀏覽起來。之前他沒有看到馬甲,雖然能看到視角卻下意識地有些慌亂,就沒有查看這些。連續(xù)拿起的幾本,大多是雜志跟推理小說一類的。
他把手掏到書架的最后頭,找到了一本橫起來貼住了架面的書籍:《蟲族解析大全》。封面斜切著上下呈黑色,中央像是陽光照到的地上,有著一只仰面的甲殼蟲。最上面寫了標(biāo)題,位于它下方一點金色的小字寫了“你又了解了蟲族多少?”一行字,作者柳真,月流文藝出版社。
翻開第一頁,洋洋灑灑地寫了半頁字——大概是柳真本人現(xiàn)寫的真跡——用鋼筆寫的,跟日記上的字跡無異。
“我在二十六歲的時候,流落到了這座島嶼上。在我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這個地方的怪異之處:這里的人都不像人。雖然他們熱情、寬厚,但是他們,不,它們,總會無意識地透露出了嗜血,以及非人的特質(zhì)。我太害怕它們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開始尋找起了像我一樣的人。
我確實是尋找到了的,只是他們好像已經(jīng)被同化了。他們對我產(chǎn)生的恐懼表示了遺憾以及沒有必要,讓我放寬了心,但是怎么可能呢?這里的它們都只是異類而已,當(dāng)然了也僅此而已。
為了記住我的想法,我花了二十余年寫出這本書,再拜托了它們出版。它們真是感謝我,覺得我居然愿意為它們寫出這樣的一本書,但是實際上,我想我只是想要批駁它們。僅此而已?!?p> 三段話結(jié)束后,一行用紅筆寫成的字跡扭曲地印在頁面的最后,寫了四遍的“為什么?”。厭邱將書翻開,第一頁介紹的是蟲族的概念,第二頁則是步入主題,從最常見的螞蟻家族寫起。他向后“嘩啦啦”地翻過去,除了一朵被當(dāng)成書簽,已經(jīng)干了的不知道品種的花,沒什么大收獲。
他記住被放有書簽的那一頁的頁碼,之后將花小心地放進(jìn)了口袋。
厭邱走到架子床前,先把被子跟褥子掀開看有沒有東西,之后往地上一趴,往床底下看去。里頭只擺著一個紅木箱子。
箱子上面沒有鎖,他將箱子拉過來打開,里面放了兩件有些霉味的衣服,一沓被疊放在一起的鈔票。鈔票有一只手那么大,淡淡的青綠色打底,左側(cè)畫了一個手持著權(quán)杖的男人,右邊是一個古堡一樣的建筑,中央寫了1000元的字樣。
一本放滿了干花的日記。第一頁沒內(nèi)容,每一頁的左側(cè)都是花,右側(cè)則是簡易的一句話。他仔細(xì)地翻閱了一遍,這些話少則兩三字,多則十幾字,基本都是日期加上了心情,又或者單純只是日期。
一個方形的拼圖,一把鑰匙。他用小飛的面板地看了看:【普通鑰匙:副本道具,可用來打開一個小型的木盒子?!?p> 嗯,應(yīng)該是林堇凇要用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把這些東西分散的緣由是什么了。如果是為了讓他們之間有合作,從而團(tuán)結(jié)的話,跟怪誕游戲的任務(wù)就明顯相撞了。
——等下。
厭邱突然想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點:“邪惡的他們跟另一個更加邪惡的人做成交易了。”指的會不會是蟲族跟怪誕達(dá)成了合作?可柳真將蟲族稱為“它們”,另一個角色又明顯地稱之為人,那么正確答案會不會是這里的人類,跟怪誕達(dá)成了合作?
他趕緊將那份日記拿來,逐字逐句地分析。
第一篇,“我太想要功利了”指的是柳真為了自己的偵探的名字,偽裝成了鴕鳥,“他分明樣樣不如我”指的是新偵探。根據(jù)陳驚瀾那邊的信息,新偵探就是嚴(yán)承平。
第二篇,“今天路上所有的人都在告訴我,我是一個罪惡的人”這時候柳真大概已經(jīng)被剔除偵探的名號了。最后一句跟上一篇的最后一句含有特別重的感情色彩,應(yīng)該只是臆想。
第三篇結(jié)合他上面的想法,看著只是瘋瘋癲癲地吶喊,字里行間都寫了一句話:這個世界被詭異入侵了。
他低聲喃喃。
“所以,蟲族跟怪誕實際是兩個單獨的個體結(jié)合在一起的嗎?”
他的目光微凝起來,“回歸正題吧……如果柳真是鴕鳥,那么他下馬的原因大概只有兩個,一個是他自愿下馬,但是明顯這點不可能;一個是有人頂替了鴕鳥的稱號,所以讓原本能推測出一切的神一樣的偵探摸瞎,以至于他掉馬。所以,鴕鳥仍舊另有其人?!?p> 厭邱簡易地梳理了一下思維,又將跟蔣瑞蒼三人的推測都回憶了一番,最終定下心來,“鴕鳥十有八九就是我馬甲啊?!?p> 將鴕鳥的身份建立在推測上,那么厭邱原本以為是二挑一的任務(wù)實際就指的是先成為偵探,再接受自己曾經(jīng)作為鴕鳥的懲罰;陳驚瀾的任務(wù)是成為偵探,并且鏟除所有的人。
蔣瑞蒼的任務(wù)是包庇陳驚瀾,以及幫助他成為真的偵探;庾唐書的任務(wù)是讓厭邱成為偵探,跟曝光陳驚瀾是鴕鳥的事實。至于林堇凇,他的任務(wù)看似只是鏟除最后成為偵探的厭邱或者陳驚瀾,實際上卻是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厭邱的大腦放空了。
這些任務(wù)看似復(fù)雜不著邊,實際只需要找到誰是鴕鳥就能完成,但之所以分為C級,大概是因為若是在推理的過程中有人有所隱瞞,或是彼此懷疑,鴕鳥會很難推理,從而造成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又或是任務(wù)的對立以至于最后很有可能兩敗俱傷,僅有一或兩人活下去。
換句話說,這個地方?jīng)]有血腥暴力,有的只是陰冷的骨子里的算計以及對人性的考驗。
厭邱坐到凳子上。他的馬甲還有不到半米就能夠來到門前,他微微后仰著脖子,像一只瀕死的魚一樣地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在心里構(gòu)思著接下來的計劃。
他心里一共有三個疑點:柳真他們是否仍舊存在?在柳真作為鴕鳥殺人的時候,他的那些假冒的兇手是哪里來的?林堇凇說自己醒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把染血的刀,他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