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路便會由另一個人護送,這原本是條回家的路但這次卻也只是中轉(zhuǎn)站。幾天不停歇的趕路她也終于來到了最后一步。
“洛教授再見!”
“再見!”
從悅憂通往白夜的法陣被重重包圍,特制的高大圍墻,里面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實力高強之人。這樣的特殊待遇是因為六年前的一次災難,一個來自白夜大陸人到處行兇傷人,只要有人惹她不滿輕則辱罵羞辱、重則血光四濺。所以現(xiàn)在對從下層大陸的人格外嚴格,從身體檢查到道德考核,但凡一樣不通過便會遣送回白夜。
當然進入白夜乃至其他大陸悅憂也同樣嚴格,隨行的一切都要檢查,所以她很少用空間袋。
一旁正發(fā)生著這種情況。
“請問里面真的沒有東西了嗎?”工作人員問道,“稍后我們會再用儀器檢測一遍?!?p> 然后一條長長的管子會伸進空間袋里,直到將它填滿不留一點縫隙為止,這過程通常一小時起步,空間越大時間越長。以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只能這樣了,總之非常麻煩。
好在她熟悉流程提前做了申請,一路通暢。洛舒淺看了眼手機,馬上就要斷網(wǎng)了,按照網(wǎng)上查到的攻略……
法陣位于白夜大陸的邊鳴城,那是一座獨立城。位于整個白夜大陸的最西邊,一面位于“虛空”,而另外兩面被兩個大國包圍,傳送法陣則在臨近虛空的那一邊,四周都是森林,法陣與地面并不齊平,距離地面有五六米,有一個旋轉(zhuǎn)向下的石梯連接至地面。
洛舒淺站在法陣向下望去,能看見樓梯上、森林中零零散散站著些人,他們或站著、或坐著、或躺著,根據(jù)經(jīng)驗或許是想尋求機緣,又或者只是單純游覽。
看著地上人,洛舒淺心中稍有不安,她不喜歡呆在人多的地方那會讓她感到惡心。做了幾個深呼吸和心理建設,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才提起行李箱慢悠悠的走了下去。
雙腳踏上大地,她這才有了到白夜的實感。她幻想過無數(shù)次來到這里會是什么樣的情景,可也就這一瞬間她的緊張感也達到了最高點。見面第一句該說什么呢,之后又該說什么呢?感覺說什么都不對,做什么都差一點。
“唔啊……”洛舒淺蹲在地上快速翻找著手機中存下的攻略,然而她并沒有這方面的參考。放眼四周有零星的幾個人,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事實上她連蘇離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等等……她似乎忘了寄照片,這樣他們不就誰也不認識誰了嗎!她簡直就是個笨蛋!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一個寬大陰影將她籠罩,那是個男人看著有些禿頂,身材很胖,從頭到腳都寫著“油膩”和“不懷好意”兩個詞。他將洛舒淺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并朝著她露出了猥瑣的笑容問:“姑娘可是從悅憂大陸來的?”
洛舒淺推了推眼鏡,眼前這人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從腳尖蔓延至頭頂。她皺起眉將行李箱橫在面前,向后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顯然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姑娘是第一次來白夜大陸吧,想去哪兒,可需要李某帶路?”這種人不是沒見過,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吧。洛舒淺摸了摸挎包,她的靈獸“云吞”正躺在里面還好它還沒醒。
她先前查過資料,白夜大陸只是制度有些封建,不是特別的重男輕女,而且還挺開放的,對服飾也沒有要求,所以就算穿短袖、短褲也沒人會說什么。更何況她穿的是為了應對冒險適合運動的服飾,比較樸素不至于很惹眼。
救命啊,她可不擅長應付人類……
她苦著個臉推了推眼鏡向斜后方退了一步,用余光找尋著退路,那么到底是該往人多的地方去,還是該去往森林呢?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跑迷路了怎么辦?
而那人跟著向前走了一步還說了很多話,但洛舒淺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是皺著眉繼續(xù)向后退著。就在她選擇好路線準備轉(zhuǎn)身逃走時,背后卻撞到了什么,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有些好聞的氣味,陌生卻又莫名熟悉。
緊接著,一個低沉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洛舒淺?!?p> 被喊到名字的人抬頭一看,就見一個長得比當紅大明星還要好看的男人,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正用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看著自己。
洛舒淺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在這個大陸應該沒幾個人認識她。不像協(xié)會的人,也不像她認識的那兩個白夜的孩子。
這種讓人感覺熟悉又安心氣息,即使帶著許多陌生的改變,但是也只有一種可能,洛舒淺不自覺的綻放出了笑容。
“蘇離!”
明明已有十三年未見,但她卻一眼就將自己認出來了,見她眉眼彎彎笑得燦爛,也讓蘇離臉上也悄然露出了些許笑容,“嗯,是我。”
“你長得好高??!”洛舒淺仰著頭看他,他似乎有一米九,雖然他從小就挺高的,但她還是想感慨一句。
“畢竟很久沒見了?!蹦鞘桥c小時候毫無變化的笑容,這很令人安心。
簡單問候完畢,蘇離將目光投向了某個準備逃跑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瞬間顯得恐怖了起來。
“這位是誰,怎么看著面熟得很?”他上前一步將洛舒淺護在身后。而被保護著的人探出頭看了眼油膩男,見他只哆嗦不回答便對蘇離說:“唔……他說他叫李某,你們認識?”
“也算認識,李氏家族在我國清城可是有名的富商,李宅上下共有十五口人。”蘇離瞇了瞇眼讓人看不出眼里的情緒。
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位李公子渾身開始冒虛汗,拿著手帕擦汗的手更是抖個不停,“我……王……公子認錯人了吧,李某不是清城人士,李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嗯?”洛舒淺滿頭的問號,但下一秒懷里的包便一陣騷動打斷了她的問題,她知道某個小家伙睡醒了,就要出來覓食了。僅靠雙手是壓制不住它的,它從包中躍出拿蘇離的肩頭當踏板。
“云吞不要——”明明只有手掌大小,卻張著嘴將比自己大上好幾倍的胖子給吞了下去,那張嘴里似乎通往什么神秘空間,人進去了它的外形卻沒有任何變化。
洛舒淺趕忙將云吞抱起,抓著它的兩個小小后腳熟練的甩了起來,“快吐出來,那東西不能吃!”
很快被轉(zhuǎn)暈的小家伙將人吐了出來,他睜著死魚眼像是看見了非??膳碌氖挛?,洛舒淺扯開他的衣領確認呼吸和脈搏,呼喊并拍打他肥厚的臉確認意識,都不太樂觀。她挽起袖子正準備做心外按壓卻被蘇離拉到了一旁,他語氣低沉讓人有些不敢反駁,“不用管他,我看他好得很?!?p> “可是他……”突然她感知到了一陣風,身后好像多了什么,可回頭卻是一片空甚至連地上的人也沒了,“誒?”
洛舒淺現(xiàn)在腦中一片混亂,現(xiàn)在四周也安靜得奇怪,好像之前的鬧劇都是不存在的幻覺,直到云吞跳到肩頭蹭她的臉頰才回過神。
剛才肯定是多出來的氣息將人帶走了,她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人想起了一件事,是小時候和蘇離在一起時的事情,有時他身邊會有很多奇怪的人。
“是你干的嗎?”洛舒淺問。
他卻反問:“害怕了嗎?”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我是肅清王,這是我的工作?!?p> “這樣啊,”能理解但她還是不明白,“肅清王是做什么的?”
蘇離將她的頭發(fā)從云吞口中救出,語氣平靜帶著些許溫柔,“到處閑逛什么都做?!?p> 像是回答了但又什么信息都沒有,洛舒淺推了推眼鏡不再追問,手指輕戳肩頭的小白團子問:“這附近有吃的嗎?再不把它喂飽吃了人可就吐不出來了?!?p> 離法陣最近的飯館是個兩層的小酒樓,一層是人最多最吵鬧的地方,二樓是包間倒是十分安靜,洛舒淺站在窗口眺望著遠方,一旁的蘇離也不說話,只是坐在桌前一邊喝茶,一邊阻止云吞吃茶杯。
這種時候該說什么呢?
“蘇離/洛舒淺。”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喊了對方的名字,對視一眼沉默許久。突然洛舒淺笑出了聲,蘇離也被感染得露出了笑容。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悅憂與白夜的制度千差萬別,完全就是兩個世界,不知道她能否喜歡白夜大陸?蘇離一面希望她能喜歡,能夠在這里呆的稍久一點,一面又不希望她喜歡,這樣血腥的地方是容不下弱者的。
“啊,那個……”被某人的視線盯得緊張的洛舒淺,張了張嘴試著挑起話題。
“怎么了?”
她舔了舔嘴唇稍微有些緊張。她很少與人閑聊,她的世界除了秘境就再沒其他的事物了,“我記得你父親是肅清王吧,你好像沒說過你是什么時候當上的?!?p> 在緊張又好奇宛若羊羔般的眼神下,蘇離不禁放柔了聲音,“十年前。我確實沒告訴過你。”
“為什么?”十年前也就是蘇離十五歲時的事情,為什么沒有告訴過她呢?
“那個時剛當上所以很忙,我不想浪費時間聊那些無聊的事。一年后倒是逐漸閑下來了,本來與想跟你聊聊近況,但時候你……”突然蘇離的眼神變了,洛舒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卻無處可退她低著頭回避了他的視線。
他十五時她九歲。一年后也就是她十歲左右的時候……
“你失蹤了?!?p> 也只能是指那件事情了。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蘇離皺起眉他并不是想問罪,洛舒淺又沒做錯什么。他只是無法忘記那封信上干涸的血跡,顫抖到難以辨別的文字,還有那段時間情緒乃至性格上的改變,以及什么都做不了的弱小到令人厭惡的自己。
洛舒淺深吸了一口氣,唯獨對蘇離她不想撒謊說不記得了,但她不想說什么都不想說,可也沒信心能瞞一輩子,“對不起,我還沒做好準備……”
見她情緒低落蘇離也后悔了,為什么要說那件事情,該怎么做才能緩和氣氛?
晝夜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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