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沈氏阿九
蔣沐沐與如鳶商定下一月的送藥之期。
隨后搪塞了她幾句好話,抽身回到同濟堂已是傍晚。
剛到門口就撞上張熟悉的臉,回想許久,她卻怎么也想不起此人是誰。
適時,琉璃瞅到門口的人,放下手中的事兒迎了上去,“大少夫人怎么不進來?”
“這位是……?”蔣沐沐疑惑問道,她可不記得店里還有這樣一位模樣標志的小廝。
琉璃聞言拍了拍男子肩頭,哈哈大笑:“怎么拾掇了一下大少夫人就不認得了?”
“他是您先前帶回來的花子??!”
蔣沐沐恍然大悟,又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雖不說是龍鳳之姿,倒也算是玉樹臨風(fēng)。
往那兒一站,便有種叫人說不清的深沉穩(wěn)重之感。
蔣沐沐思忖片刻,卻不知該張嘴叫他什么,問道:“不知公子該如何稱呼?”
提及此事,男子眼中劃過一縷意義不明的情緒,垂下眸子慢吞吞道:“在下……”
“哎呀!大少夫人,您不知道,他可大有來頭?。 ?p> 見男子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琉璃忍不住插話道:“吳興之地有一‘沈’姓的氏族鄉(xiāng)紳,他便是那沈員外家的公子!”
“不知大少夫人可還記得,十幾年前朝廷召集各省為隴西旱災(zāi)募捐,這沈氏曾還得過當今陛下的嘉獎,也是出過一陣風(fēng)頭的?!?p> 聽琉璃這么一說,蔣沐沐腦海中倒是閃現(xiàn)出幾個幼年時期曾見過的場面。
對那“沈”氏確也隱約有些印象。
“原來是吳興沈氏的公子……”蔣沐沐喃喃道,聯(lián)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委實想不通那話中深藏的含義。
本想詢問一二,卻見對方神情低迷,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的模樣。
蔣沐沐當即明白,他這是不愿提及過往,也就沒再多問。
出神許久的木頭像是尋回意識,躬身微拜,回答了蔣沐沐最開始的問題,“我早已不是沈家之子,夫人叫我阿九便好?!?p> 蔣沐沐應(yīng)了聲,往店內(nèi)走去時,卻見他手里提著桶藥渣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走去。
“他這是干什么?”
“倒藥渣??!”琉璃如實說,轉(zhuǎn)頭對上蔣沐沐無語的眼神,恍然明白過來,“嗐!還不是九哥他閑不住,非得給店里幫忙?!?p> “九哥?”
蔣沐沐納悶道,兩天不到就這么熟了?
琉璃嘿嘿一笑:“不是大少夫人叫我盯著他嗎?現(xiàn)在我倆已經(jīng)結(jié)成異姓兄弟了!打探情報更方便!”
蔣沐沐:“……”
怪道知曉他這么多事兒呢……
蔣沐沐若有所思找到吳海榮,見他已然穩(wěn)穩(wěn)躺在了床上,便直言攬下了近期店里的所有事務(wù)。
一連十幾日,蔣沐沐廢寢忘食奔波于定國公府和同濟堂之間,處理干凈了他們先前清出來的假藥。
同時更換了所有的供藥商,將店內(nèi)藥材全部煥然一新,重新定價銷售,并在門口放上了假一賠十的牌子。
使店內(nèi)經(jīng)營真正地走上了正軌。
大抵是她前些日子處理那幾件爛糟事兒時手段雷霆,毫不拖泥帶水,認錯態(tài)度又十分良好,給人印象不錯,也還是有人愿意光顧。
中途碰上幾個以“假一賠十”此承諾詐騙鬧事的人,全被她懟了回去,因此又刷了一波名聲。
不少好奇這位鐵腕女子的家伙,紛紛踏進了同濟堂的大門。
久而久之,人倒是多了起來。
蔣沐沐觀察了阿九幾日,趁機提出留下他做工的事。
原以為他拋不開曾經(jīng)的桎梏會自詡清高,沒想到卻意外的很是順利。
偶爾店里忙不過來,蔣沐沐便親自去流光閣送藥。
一來二去的,也竟成了流光閣的熟臉……
這日記賬之際,蔣沐沐恍惚想起流光閣的藥還未送去。
她的喊聲隨著算盤珠子撥動的聲響一并迸了出來——
“琉璃!琉璃——!”
久未得到應(yīng)答,蔣沐沐撥算盤的動作一滯,轉(zhuǎn)頭看見來的不是琉璃而是阿九。
疑惑地朝他身后望了一眼,“琉璃人呢?”
“大少夫人忘了,前幾日有批貨的品次不對,今兒一早您派他去了臨鎮(zhèn)退貨。”阿九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說起話來也不再含糊。
蔣沐沐恍惚記起有這么一檔子事兒,擱下算盤看了眼外頭的天色,盤算著時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
“你手頭可還有事?”
阿九大概知道她要交代什么,有些為難地說:“我正在后院切著人參,李家太太再有半刻就要差人來取了,恐怕離不開?!?p> 蔣沐沐想了一陣,總不好讓人家放下手里正在干的活兒給自己跑腿,索性再度親自上陣。
“那這樣,你到前面來切,順便看著店,我去去就回。”
交代完這頭的事,蔣沐沐拿起藥包直奔流光閣。
閣內(nèi),笙歌曼舞,日夜不歇。
蔣沐沐馬不停蹄穿越人群,踏上通向二樓的樓梯時,下方幾個濃妝粉黛的女子正把玩著團扇沖她調(diào)笑,“喲~世子夫人又來送藥?。俊?p> 蔣沐沐輕輕頷首,回以禮貌性的淺笑,兀自來到雅間門外,敲響了房門。
里頭的人聞聲走了出來,一見來者,驚喜過望,“夫人怎么又親自來了?”
如鳶說著,接過蔣沐沐手中的藥包,臉上笑意不減,眨巴著眼問:“夫人真的不能把你之前那招飛天的技藝傳授于我嗎?”
幾乎每次來到流光閣,如鳶都會不死心地問上這么一句。
蔣沐沐也不知她在執(zhí)著于什么,那天若非情形緊迫,使她昏了頭,她也不會冒險從樓上跳下去。
都做不出第二遍的動作,怎么教她?
好在這些日子她早已對此習(xí)以為常,踮起腳往里瞅去,無比順暢地轉(zhuǎn)移了話題,“那位公子可好些了?!?p> 如鳶連忙側(cè)身擋住她的視線,“好、好多了,人已經(jīng)醒過來了,只是還需再調(diào)養(yǎng)幾日才能痊愈。”
“辛苦夫人跑這一趟,您也早日回去歇息吧!”
如鳶不自覺緊張起來,生怕眼前人一不小心就發(fā)了里頭的秘密,只能強撐歡笑盡量不露破綻。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蔣沐沐才沒心思打探屋中人的隱私,就坡下驢離開了流光閣。
看著蔣沐沐遠去的背影,如鳶深深松了口氣。
“怎么這么慢?”
放松警惕的瞬間,頸間倏然飄來一股熱氣,男子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
如鳶猛一激靈,“啊!”
旋即一個巴掌朝身后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