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降神力
沈觀棋一頭霧水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你說我嗎?”
“廢話!”許靜婉揚起下巴站了出來,鼻孔呼呼出了兩聲氣,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這里除了你,還會有誰需要太太親自教育的嗎?”
“教育?”沈觀棋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而后提步走到眾人所在的涼亭里。
她在裴瑾面前站定,目光炯炯,不卑不亢。
“一個在命在旦夕的原配病床前勾搭男人上位的小三,能教出什么好規(guī)矩?”
她是故意這么說的。
像裴瑾這種不擇手段的人,總是會刻意模糊不光彩的上位史,用各種手段來證明自己在這個家庭的地位名正言順。
既然如此,沈觀棋就偏不讓她如愿,她就是要重提裴瑾的過去,打破裴瑾的心理防線,并不斷提醒陸家上上下下的人,這個女主人來歷不正,動搖傭人們堅定追隨裴瑾的決心。
想要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自保,就必須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她不在乎裴瑾聽到這話后會怎么折磨她,大不了鬧個魚死網(wǎng)破。
至于陸家的名聲,她管不著。
果不其然,裴瑾在聽到這話之后臉色黑如鍋底,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眼里殺氣洶涌。
但明面上,她還是要維持自己當(dāng)家主母的姿態(tài)。
努力掩藏好悄然泄露的情緒,她咬緊牙關(guān),抿唇一言不發(fā)。
周圍的眾人聽完沈觀棋的話,皆是屏氣凝神,就連方才一直咋咋呼呼的許靜婉也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他們都知道這是陸家的禁忌,連陸振國都禁止提及的禁忌。
今天卻被這個少夫人堂而皇之地公告出來。
一時之間,看笑話的,擔(dān)驚受怕的,垂目不敢多嘴的,眾人臉上出現(xiàn)了千奇百怪的表情。
氣氛凝重,沈觀棋卻不以為然,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起碼這能說明,她找到了裴瑾的軟肋。
“還愣著干什么?”吃癟的裴瑾想要扳回一局,但顫抖的聲音昭示了她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
“王管家,你去‘幫幫她’?!迸徼D(zhuǎn)頭看向王管家,命令他“幫”沈觀棋下跪。
王管家畢竟是陸家的老人,碰到這場面,他比裴瑾還鎮(zhèn)定。
點頭答應(yīng)之后,他踱步走到沈觀棋面前:“跪下吧,少夫人,這是太太的命令?!?p> 他雙手交握垂于身前,眼睛雖未看沈觀棋,但語氣還算客氣。
“王管家,你是陸家的老人了,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明白,什么是該執(zhí)行的命令,什么是無理取鬧的命令吧?”
王管家不看她,她卻直視著王管家低垂的、松弛的眼皮,語氣泰然自若。
他既不是她針對的目標(biāo),就犯不著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而產(chǎn)生不必要的心理波動。
“你們陸家人張口閉口就提‘臉面’,那么王管家,我請問你,大庭廣眾之下讓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當(dāng)眾下跪,打的究竟是誰的臉呢?”
眼看王管家不為所動,沈觀棋故意將臉湊到他的面前。
“王管家!”沈觀棋的步步緊逼讓裴瑾感到了威脅,她抬高音調(diào)催促著王管家。
“少夫人!”被質(zhì)問的王管家終于抬起眼,用他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緊緊盯著沈觀棋,“這是太太的命令,您要是不愿意配合,就別怪我親自動手了?!?p> “親自動手?”沈觀棋扯起了嘴角,“好囂張的語氣哦~”
王管家自覺被挑釁,擼起袖子就想擰住沈觀棋的胳膊。
可他終究是年紀(jì)大了,動作也不夠靈活,沈觀棋不過一個閃身,再順勢一推,他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摔,像按到了許靜婉的開關(guān)一樣,只聽她又咋咋呼呼起來:“沈安安,你好大的膽子!這可是王管家!”
“我管他是王管家還是李管家?把我惹毛了統(tǒng)統(tǒng)都得給我跪下!”
沈觀棋叉著腰朝許靜婉揮舞了兩下拳頭:“再逼逼賴賴連你一起揍信不信?”
許靜婉被沈觀棋的動作嚇得后退了兩步,扯著裴瑾的手臂就開始裝精作怪:“太太您看看她,您要是再不管管她,她可就無法無天,要騎到您頭上來了~”
要不說許靜婉是頂級綠茶呢,她這么一挑撥,裴瑾立馬就拉響了警報。
“都在那站著干什么?還不上去把她給我拿下!今天我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小丫頭片子不可!”
裴瑾一揮手,站在一旁的五六個傭人立馬朝沈觀棋撲了過來。
他們抓手臂的抓手臂,掰腿的掰腿,拿出了不給她干趴下就得收拾收拾滾蛋的架勢。
沈觀棋原本還頑強(qiáng)抵抗,可幾個招式下來,她也漸漸沒了力氣,傭人們的拳腳更加猛烈地招呼上來。
混亂之間,一個傭人胸前的紐扣纏住了她的一縷頭發(fā)。
“嘶~”
頭皮上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余光一瞟,沈觀棋看到自己的一縷頭發(fā)被撕扯下來,纏到了紐扣上。
這還得了?
她平日里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頭發(fā),雖然現(xiàn)在這些頭發(fā)本不屬于她,但親眼看到被養(yǎng)得好好的頭發(fā)無辜受到牽連,沈觀棋還是瞬間炸毛。
“我去你大爺?shù)?!”她鉆空子直接使出全身的力氣推倒了纏住她頭發(fā)的傭人。
氣從中來,又一掌拍向涼亭正中的大理石桌:“都給我去死!??!”
“轟?。。 ?p> 一聲巨響嚇呆了眾人。
隨后......
“砰叮啪咚嗡嗡嗡嗡......”
三秒之后......
沈觀棋懵懵地看著剛剛拍桌子的那只手,內(nèi)心大驚:我靠!我也不愛吃菠菜啊,難道是天降神力了?
抬頭看向面前的那片狼藉,她那一掌竟是直接將大理石桌拍了個粉碎,桌上用來當(dāng)擺設(shè)的茶盤杯盞也摔到地上發(fā)出乒鈴乓啷的聲響。
“這這這......”王管家被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著往后跳了好幾步,身手敏捷到完全看不出是個年近古稀的老頭。
方才還圍在她身邊的傭人們此刻也是逃命般躲到了八丈遠(yuǎn),“哎呀”、“哦呦”、“天哪我的媽”不斷驚呼。
許靜婉被她這駭人的破壞力嚇到面如土色,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說一句話。
裴瑾更是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到了地上。
沈觀棋看著眾人這般五彩斑斕的表情,心里爽翻了天,想起剛剛穿越過來差點被陸霆霄差點掐死的時候,她也是突然天降神力一腳踹到了他的命根子上。
原來這穿越還有附贈產(chǎn)品呢?看來老天也不算太虧待她。
沈觀棋嘴角瞬間咧到耳朵根,想要使壞的心理作祟,她高高舉起拍碎大理石桌的那只手,沖著眾人挑釁道:“來?。〔皇窍牒掀鸹飦砥圬?fù)我嗎?怎么不敢來了?”
剛剛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再配上她現(xiàn)在癲狂的笑容,眾人哪還敢再上前招惹她?
“哎呀哎呀快跑吧!”幾個傭人低著頭推搡著跑走了。
“太,太太,她像是中邪了,不,不然我們先走吧?”許靜婉哆哆嗦嗦的,用商量的語氣拉著裴瑾朝醫(yī)院內(nèi)走去。
而裴瑾呢?
她早就喪失了語言能力,面無血色像個木頭人似的,被許靜婉拖著走了。
一時之間,花園內(nèi)只剩下沈觀棋和孟清晏。
“切,一群慫包!”沈觀棋對著落荒而逃的眾人做起了鬼臉。
“這么開心嗎?”身后的孟清晏突然出聲。
“當(dāng)然啦!”沈觀棋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沒看到他們剛剛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嗎?二話不說就要我跪下,能用自己的實力把他們趕跑,當(dāng)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她一邊說著,一邊瞇起眼睛晃了晃腦袋。
孟清晏看見她這般心滿意足的樣子,嘴角在不經(jīng)意間勾了勾,而后又飛快調(diào)整回正直的神色,伸手握住沈觀棋的手,指腹輕輕掃過細(xì)膩的肌膚,他語氣關(guān)切:“手沒受傷吧?”
聽他這樣問,沈觀棋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好像剮蹭到了碎裂的大理石,有輕微破皮的跡象。
“一點小傷,不礙事。”她看著孟清晏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些愣神。
“下次輕一點,沒必要這么逞強(qiáng)?!泵锨尻虖膽牙锾统鲆粡垵嵃椎呐磷?,替沈觀棋擦了擦受傷的地方。
“你還說呢?”想到自己方才身處險境,而孟清晏居然沒有挺身而出,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氣,堵在胸口難受得慌。
“他們都那樣欺負(fù)我了,你也不說來幫我?!?p> 這句話說得,有一種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
孟清晏盯著她微微撅起的櫻唇,喉頭滾動了一下,就慌忙挪開視線,將她額邊的碎發(fā)別在了耳后。
他的指尖微涼,沈觀棋被這個曖昧的動作惹得心臟飛快跳動起來。
“你放心,”他薄唇微啟,再次向她作出承諾,“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像冰天雪地里生起了一簇篝火,沈觀棋突然覺得渾身燥熱。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他明明只是沈安安身邊的一個保鏢,為什么總是會對她說些意味不明的話?
而她,好像潛意識里也在無條件信任著他。
沈觀棋大腦混沌地憋了半晌,一句“謝謝”正欲出口,就聽到原本跑上樓的傭人抖如篩糠地站在遠(yuǎn)處通報:“少,少爺醒了,吵著要見少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