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何。
那是桑鈿在她整個壓抑無光的高中時代,最不敢觸摸的一道光亮。
他就像星星,學(xué)習(xí)好、家境好、長得帥、人緣好……總之,他的人生,就像是她的陰暗面,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自己是一個敏感自卑、內(nèi)向膽小的人。
她不敢相信,這么多年過去了,祁何竟然還能記得她這樣的小透明。
更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說實話,她不想跟他交談,因為見到他,就想起了那段因為他而被霸凌的日子。
雖然說主使不是祁何,但,也是因為他而起,他的小迷妹一次次的將她堵到廁所,用濕噠噠的衛(wèi)生紙朝她身上、臉上扔。
逼著她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肖想祁何?!?p>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問他題了?!?p>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接觸……”
這么多年了,桑鈿好不容易快要忘掉這段痛苦的經(jīng)歷,可偏偏,他卻又出現(xiàn)了。
命運(yùn),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
想躲的人躲不了,想逃的人逃不掉。
“最后,我還是想聲明一下,我不是愛臉紅,我是敏感肌。”
*
告別祁何后,桑鈿便打車回來了。
桑家。
“鈿鈿,這次的結(jié)果怎么樣?人家相中你了嗎?”
桑鈿搖了搖頭,心底酸澀。桑媽媽從來都不會說,你相中人家了嗎。
在她眼里,她永遠(yuǎn)是最差的那個。
見她搖頭,桑媽媽心一沉,“我就知道,你說你這么木訥,也不知道是學(xué)了誰?八成是跟你親生母親一個樣兒,性子太差了,怎么可能有人喜歡?”
桑爸爸也表示見慣不慣,桑鈿的性格不討喜,早晚會在社會上吃大虧。
桑鈿也沒有反駁,反正這么多年了,身邊的人都這樣說。
一個人的性子是從小養(yǎng)成的,爸爸媽媽的心,自此有了弟弟后,便不在她身上了,她太孤獨(dú)了。
她只希望,這個年能早點(diǎn)過去。
回到房間,她打開手機(jī),一條消息忽然彈了出來。
祁何:【寶貝,在干嘛?】
順帶附送上一個呆萌的表情包。
桑鈿愣了一下,他跟她之間,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說實話,她第一次覺得祁何有點(diǎn)油。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把他拉黑算了。
結(jié)果,下一秒,祁何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桑鈿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立馬掛斷。她私認(rèn)為,有事能發(fā)消息就發(fā)消息,別動不動就打電話通視頻,她不喜歡。
祁何:【抱歉,剛剛是我小侄女發(fā)的。打擾到你了嗎?】
桑鈿想了想,實話實說:【嗯,打擾到了?!?p> 那邊的祁何似乎是陷入了沉默,【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來來回回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鈿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回,便干脆將手機(jī)撂倒床上,先去洗了澡。
等她回來的時候,手機(jī)屏幕恰好亮起。
祁何:【實在抱歉,那我改天請你吃飯吧?】
這要是放在高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會因為這句話而激動得睡不著覺。
可惜,桑鈿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所以她很果斷的拒絕了他:【抱歉,我要找工作實習(xí),實在沒空。】
回復(fù)完這句話,她就將祁何設(shè)置成消息免打擾了。
她仔細(xì)想過了,剛剛還是有些魯莽了,要是拉黑的話,恐怕王阿姨那邊過不去,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她介紹的人。
從那之后,桑鈿就開始專心準(zhǔn)備工作的事情,沒再管過祁何的消息了。
甚至可以說,她忘記了。
*
過完年,桑鈿便提前回了學(xué)校。
三月份她投簡歷的那家企業(yè)就要開始筆試了,隨后還有面試,時間咬得很緊。雖然很難,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報考了,這是她唯一一次能離開桑家的機(jī)會了,考不上,她就要回去嫁人。
從筆試、面試到出成績、公示,桑鈿一刻都不敢松懈,幸運(yùn)的是,她上岸了。
不幸的是。
M市有祁何。
*
“好巧,你、你也在這個單位上班?”
這是桑鈿新入職的第一天,她才發(fā)現(xiàn),祁何竟然跟她一個單位,還是他的頂頭上司。
祁何:“不巧,我特招上來的。”
“……”
桑鈿一噎。
行行行,特招的就是比他們這些普通走流程的牛。
想來也是了,在她的印象里,祁何一直都是這么厲害,成績優(yōu)異,家境優(yōu)渥,根正苗紅,進(jìn)個大企業(yè)而已,對他來說肯定不是什么難事。
他比她早來一年,所以對各部門都比較熟悉,帶她轉(zhuǎn)了一圈后,正好到了飯點(diǎn)。
桑鈿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單位管飯,她正打算自己去食堂,卻忘了自己是個路癡,根本不記得去食堂的路。
“不是,剛剛明明特意記了食堂的位置,怎么反過來走就記不得了!?”
桑鈿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她總是這樣,明明都是同一條路線,但她總是覺得白天的路跟晚上的不一樣,正著的路跟反著的不一樣。
她正專注的吐槽著自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跟著一個人。
直到那人實在是憋不住,嗤笑了出來,桑鈿這才反應(yīng)過來。
“祁、祁何?。磕愀易鍪裁??”
一身黑色正裝的祁何,今日帶起了一副金絲框眼鏡,看起來竟真有幾分斯文敗類。
他曲起手指,放到唇邊抑制住笑,輕咳一聲:“別誤會,我就是想問問你,年前的話你考慮的如何?”
年前?
桑鈿想起來了,他似乎打算請她吃飯賠罪來著。
她當(dāng)時回復(fù)的啥來著?呃……她壓根就沒回復(fù)。
*
直到坐到食堂,嘴里塞滿香噴噴的飯,桑鈿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一邊吞咽,一邊小心的打量著正優(yōu)雅剝蝦的男人。
說實話,她是真沒想到,這都過去半年了,祁何還能記得這事兒,還把她最喜歡吃的蝦都端走了,這是報復(fù)她沒回他消息?
嘖,真小心眼。還美曰其名說是來請她吃東西賠罪,結(jié)果那蝦一點(diǎn)都不給她留。
再者說,別以為她不知道,單位的食堂是免費(fèi)的,真是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唉,也怪自己,誰讓自己來這么晚,食堂最后的一點(diǎn)蝦都沒有了。
正當(dāng)桑鈿暗自腹誹的時候,冒尖的米飯上突然多了一塊蝦。
滑溜溜的,白嫩嫩,看著就好吃。
這是哪個大善人給她剝的蝦?。?p> “來,吃蝦?!?p> 抬頭一看。
祁何?竟然給她剝蝦?
這……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