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禾陽公主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到了宮墻角門處。
盡管賀壽的官員數(shù)不勝數(shù)，可有資格到到場與圣上皇后同樂的，還是那些三品以上的士族朝臣，王公貴族。
葉家遞過拜帖核驗后，姜氏便帶著兩個女兒，先去了外命婦們常待的予暢園。
園中春景迷人，各色鮮花占盡地龍暖脈，開得比宮外都要早一些。
不少女眷正三兩成群，在園中分散著賞花。
園中正中央，擺放著一正一側(cè)兩張虬龍長椅。
一位頭梳高髻，面如芙蓉的貴夫人正斜倚在側(cè)椅上，揚(yáng)眉輕笑著，和羅太師的夫人顏氏說話。
光是她那一身羅綺便是極盡奢華，把葉南霜的眼睛都看直了。
這樣的穿著，少不得是哪位娘娘，再不濟(jì)也是個得寵的王妃！
那夫人雖然上了些年紀(jì)，但雙眸爍爍，朱唇貝齒，端莊又不失威嚴(yán)，這樣絕代風(fēng)姿，簡直就是葉南霜夢寐以求的模樣。
姜氏低聲：
“一會兒少說話，多行禮。謹(jǐn)言慎行，聽懂了嗎？”
等看到葉南霜迫不及待地點(diǎn)點(diǎn)頭后，她才領(lǐng)著兩個女兒，緩緩走到那夫人面前，欠身行禮道：
“太傅葉慈內(nèi)眷，嶺南姜妤蓮，攜二女拜見禾陽公主?！?p> ……??？
葉南霜臉上剛剛堆砌好的笑容再度僵住。
不是說那個安寧郡主一家都失了勢，現(xiàn)在是夾著尾巴做人嗎？？
還沒等她反應(yīng)，葉南棠跟著姜氏一同行禮：
“見過禾陽公主。月余未見，公主風(fēng)姿更甚往日?！?p> 不愧是文皇后心尖上的孩子，帝后唯一的女兒。
葉南棠垂了垂眼眸。
她記憶中的禾陽，根本不會在這里一蹶不振。
一時的失意，不過是受了太子的影響。
文皇后甚至都舍不得冷落這個女兒一個月這么久，前幾日便以“賀壽”為名，召回駙馬，賞賜珍寶，做足了補(bǔ)償。
葉南棠悄悄看向空蕩蕩的正椅。
所以今天，皇后也不會到園中和各位女眷見面。
出了馬場受辱的事情，按皇后的脾氣，是一定要給足禾陽出盡風(fēng)頭的機(jī)會，讓她重新回到眾星捧月的高度。
讓所有人都知道，穆寧靖只要還有母后的靠山，就能保她一世榮華。
“數(shù)日不見，棠兒更加伶俐可人了。”
禾陽公主的聲音并非那般嬌柔嫵媚，多了些沉穩(wěn)有力。
“還不快扶著你母親。她腿寒，跪久了要難受的?！?p> 說罷，禾陽又幽遠(yuǎn)地看向跪著躲到后方，把頭埋得很低的葉南霜，秀唇微啟：
“也給本宮，好好介紹介紹你這妹妹?！?p> “撲通！”
葉南霜直直地磕在地上，身體抖得根本停不下來。
“呀，”禾陽公主冷冷地瞧著她，“這孩子也太客氣了，竟然行此大禮?？?，扶遠(yuǎn)一些，讓她好好休息?！?p> 兩旁，宮里的老嬤嬤們心領(lǐng)神會，過去不由分說便將葉南霜拉起，攙到院門邊的桌旁坐下。
姜氏想過這丫頭會害怕公主，可哪里想到反應(yīng)這么強(qiáng)烈。
沒得還讓人以為她背后挑唆說了什么壞話，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不過此刻，她哪里還顧得上葉南霜，趕忙上前恭順道：
“臣婦……謝過公主還惦記舊疾。”
見禾陽公主心情不錯，她又慢慢開口道：
“那丫頭……臣婦女兒不幸流落在外，粗笨不知禮數(shù)。如今尋回不足一月，還需要適應(yīng)一段時日，萬望公主，莫要將她放在心上?！?p> 禾陽公主沒接話茬，倒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的確，她的禮數(shù)，可是讓人印象深刻?！?p> 登時，四周原本的竊竊私語和嗤笑聲，都隨之放肆了不少。
姜氏忍住兩眼一黑的沖動。
她深知禾陽公主的脾氣和手段。
她一貫愛殺雞儆猴，明擺著現(xiàn)在是拿葉南霜出氣，要立威打壓。
可姜氏又不能說什么，只得堪堪賠笑著：
“這丫頭確實該死……可若非這場機(jī)緣，只怕我這條命忙了半生，都沒有機(jī)會認(rèn)回小女，臣婦，臣婦深謝公主和郡主，寬容大度。”
葉南棠也跟著姜氏，再度跪下，垂首行禮。
各位夫人小姐看這情形，也都收斂了不少。
縱使還有不喜禾陽公主的人，也都不敢再多說什么。
禾陽公主環(huán)顧一周，對這個結(jié)果頗為滿意。
她微微仰頭，臉上再度掛起和煦的笑容：
“哎呀，你我出閣前就是手帕故交，何須這般客氣?！?p> 同時，又嗔怪地看了葉南棠一眼：
“你這孩子，快快將你母親扶好?！?p> 葉南棠欠身照做，穆寧靖微微抬手，姜氏和葉南棠畢恭畢敬地上前幾步。
兩人執(zhí)起彼此雙手，又是一番親密無間。
禾陽公主頗有感觸：
“短短一月，本宮也算是見識了一遭人間冷暖。你和棠兒，本宮心里有數(shù)。”
說罷，她語氣多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憐愛：
“棠兒也傾注了你們?nèi)~家多少心血。我知道你的性格，可別心存偏私，更不準(zhǔn)輕易放她去那些平頭百姓的家中，苦熬一生。”
姜氏忙不迭地點(diǎn)頭：
“老夫人也格外疼愛這個丫頭，有了霜兒也會視如己出，為她找個好婆家的?！?p> 禾陽公主悠悠道：
“宋家，可算不得什么良配。還不如同我家結(jié)親，你我也好多走動走動。”
一直站在禾陽公主身側(cè)的太師夫人顏氏忙開口打岔道：
“公主方才還說，婚姻最重門當(dāng)戶對。京城貴女如云，公主有此品質(zhì)若蘭的麟兒，可定要細(xì)細(xì)斟酌?！?p> 姜氏有些訝異，但也不免有些心動。
雖然京中早有傳聞，禾陽公主家的世子是有娃娃親在身的。
可架不住當(dāng)事人拋了橄欖枝?。?p> 如果葉家一女做郡王妃，一女做世子妃，那豈不是喜上加喜，以后誰敢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姜氏還在暗暗竊喜，可葉南棠卻是一陣發(fā)寒。
誰人不知，公主和宇文太常訂下姻親，只等宇文家的女兒成年，便要成婚。
今日突然借著她的事情，說起要給自己兒子選親，顏氏還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印?p> 莫非……
葉南棠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笑瞇瞇的禾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