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牛車接親
姜文淵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他難以置信地感嘆道：“你竟然對這些事情也有所了解？”
話鋒一轉(zhuǎn)，他又嚴(yán)肅地補充：“然而，你不要把這件事想得過于簡單。屠大人是我的上司，盡管如此，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私交。再者，他向來不輕易收納門徒，要想讓他收下這份舉薦信，恐怕并非易事?！?p> 姜懷虞聞言，輕輕一笑，從容不迫地道：“父親，您先不要急于拒絕。您應(yīng)該很清楚白玉京的文采，如果我們能在信中附上他所寫的策論，說不定就能引起屠祭酒的注意?！?p> 她心中明白，上輩子，姜家并未寫過舉薦信，但白玉京的策論卻深深吸引了屠祭酒，使其主動將他納入門下。
而今，姜懷虞只是想先發(fā)制人，把握住這個機會。
擁有姜文淵承諾相贈的書籍庫存，以及這紙筆端的深情信箋，即便是未攜帶豐厚嫁妝，她踏進白家大門，亦能昂首挺胸，自尊自強地立足于人前。
姜文淵面露躊躇，內(nèi)心實不愿輕易地?fù)]灑這筆承諾之書。畢竟，一旦遭到婉拒，若消息傳入國子監(jiān)，那丟失的可不僅僅是顏面，更有可能影響到他的聲譽。
姜懷虞則繼續(xù)說服道：“父親大人，這些年來您的官位紋絲未動，其根源不就在于朝堂之上缺乏強有力的奧援？正如您所言，白玉京乃是一位不凡之才，若小妹得以嫁入侯門，我亦能攜手白家，侯府之尊貴與白玉京之才智相互輝映，到那時，姜家的振興還遠嗎？”
她這番話語，恰似春風(fēng)化雨，滋潤了姜文淵心中的渴望，令他精神一振。
他的神情經(jīng)歷了數(shù)次轉(zhuǎn)變，終于下定決心，承擔(dān)這個風(fēng)險，“好吧，我就算豁出這張老臉皮，也要親筆寫下這封舉薦信?！?p> “多謝父親！”
姜懷虞心中暗自欣喜，姜文淵的憂慮似乎有些過度，畢竟屠祭酒所青睞的，始終是白玉京那非凡的文才天賦。
而她，不過是通過姜文淵的手，巧妙地將白玉京的文章提前呈現(xiàn)在屠祭酒的眼前。
隨著時間的推移，日子如白駒過隙般消逝。
姜懷虞在家中靜謐地忙碌著，為即將到來的婚禮做準(zhǔn)備。她的嫁妝與眾不同，滿是書籍，她在空閑時，總是精心整理那些即將帶至白家的珍貴藏書。
姜文淵雖然官階不高，但在國子監(jiān)供職，且身為監(jiān)丞，家中藏書頗豐，汗牛充棟。
這些書對于旁人而言或許微不足道，但對于那些追逐科舉之路的學(xué)子來說，無疑是一份千金難求的巨大財富！
光陰如梭，很快便迎來了姜姝芩的大喜之日。
由于婚期倉促，婚禮雖然力求簡約，但鑒于侯府娶親的尊貴地位，場面的布置依舊宏大壯觀，使得姜家在鄰里之間大大地增光添彩。
身著鳳冠霞帔的姜姝芩，經(jīng)過精心打扮，愈發(fā)顯得容光煥發(fā)、嬌美動人，她甚至罕見地對姜懷虞綻放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姜懷虞，我即將踏入秦家，享受那里的富貴榮華，這是你永遠無法企及的。但你也別氣餒，你很快就會成為白玉京的妻子。畢竟，你原本只是個鄉(xiāng)野女子，能嫁給白家這樣的，也稱得上是門當(dāng)戶對。今后，你只管安心度日。若是有朝一日生活困頓，求助于我侯府，念在你我姐妹一場，我或許還能施舍你一點溫飽?！?p> 話音剛落，她便帶著一臉傲然，踏上了侯府迎親的轎子，揚長而去。
姜懷虞的目光凝視著漸行漸遠的迎親隊列，內(nèi)心不禁涌現(xiàn)出一絲迷惘。在這個輪回中，兩人互換了人生軌跡，她不禁揣測，這樣的變動是否會導(dǎo)致不同的結(jié)局？
三天匆匆而過，按照習(xí)俗新嫁娘應(yīng)當(dāng)回門省親，然而姜姝芩卻并未如約歸來。
郝氏焦慮不安，內(nèi)心充滿憂慮，“那般關(guān)鍵的日子，姝芩竟然未歸，難道她在侯府的處境不容樂觀嗎？”
姜文淵則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姝芩肩上是照顧世子的重任，暫時抽不開身也是情有可原。待到世子的健康恢復(fù)，說不定他們便能雙雙返家?！?p> 然而，秦世子的病情能否有所好轉(zhuǎn)，兩人都心懷忐忑，無法預(yù)料。
姜懷虞心中自然明了其中隱秘，但她選擇了緘默不言，只是以勸解的口吻說道：“我已向佛前卜問，卦象顯示姝芩與秦世子的聯(lián)姻正是大吉之兆，秦世子福星高照，定能安然無恙?！?p> 郝氏臉上綻放出滿意的笑容，欣喜地感嘆道：“若真是這般，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能與顯赫的侯府攀親，對姜家來說無疑是天賜的福祉。
自家女兒福氣盈門，一朝嫁入侯府，便立刻晉升為尊貴的世子夫人。待到女婿病愈，未來更是有望成為權(quán)勢滔天的侯夫人。
每當(dāng)想起這些，郝氏的內(nèi)心便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自豪與喜悅。
……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間又過去了兩個月，姜懷虞的大喜之日終于來臨。
白玉京出身于涼州的尋常人家，距離京城有三日的路程之遙。因路途遙遠且婚期已定，白家無法讓白玉京親自前來，于是便派遣了族中旁支的親戚代為迎接新娘。
白家經(jīng)濟拮據(jù)，家無余財，連迎親的馬車都無力購置，只得臨時借用了鎮(zhèn)上的一輛牛車作為迎親隊伍的座駕。
這一幕，立刻引起了街坊鄰居的竊竊私語。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姜家雖然只是京城的小官，但姜家女兒畢竟是名副其實的官宦千金，一個能夠榮耀地嫁入侯府，而另一個卻要下嫁給這樣的貧寒之家……
這樣的反差，不禁讓人感慨世事無常，命運多變。
姜懷虞臉上洋溢著謙和的笑容，絲毫未顯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她溫文爾雅地邀請白家的親朋好友步入了屋內(nèi)，稍作休憩。
她的周到接待不僅贏得了白家?guī)孜蛔谟H的交口稱贊，更讓姜文淵和郝氏感到由衷的欣慰與喜悅。
婚禮在即，僅剩四日的光景，白家的賓客在姜家的誠摯邀請下，無法拒絕這份盛情，于是決定留宿一夜，以便次日啟程。
姜懷虞心中滿是不舍，她即將告別這個她生長了十幾年的家，淚水在眼角悄悄涌動，含淚向父母深深地鞠躬告別。
“女兒在此向您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向父親、母親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