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香
遂寧二十三年春初。
桃李初春,宜拜神佛。
“父親,拜神香已經(jīng)備好了?!?p> 顧南月從僧人師傅的手中接過已經(jīng)點燃的拜神香,隨后就轉(zhuǎn)交給了跪拜在佛像身前的顧尚德。接著,顧南月也如顧尚德一般拜在神像前的草甸上,雙手合掌,于面前高高舉起,合眼祈愿,虔誠敬佛。
顧南月心念。
“愿神佛心明,神性善者則有善報,惡貫滿盈者則受惡報。因果報應(yīng),天道好還。民女之父顧尚德,殺妻害女,還望神佛助佑,望顧尚德能早日入地獄?!?p> 而此時的顧尚德接過顧南月手里的拜神香,恭敬地將香扶至神佛的香爐之中,看著冉冉上升的拜神香煙,不由地會心一笑。
顧尚德是上京城中少有的富商,都說商賈之人最信神佛,如今看來倒也是真。
“枝枝,你若無事便先回府。你近來遭受頗多,想必也已是身心疲累。接下來十日,我也應(yīng)與往常一樣在寺里吃齋禮佛。十日后,便會回去。若枝枝有事,便令秋櫻來寺里告知我?!?p> 顧南月輕聲“嗯”的一聲。
在片刻的禱告之后,顧尚德才堪堪睜眼??墒穷櫳械虏恢赖氖撬恢迸踉谑中睦飲绅B(yǎng)的女兒顧尋枝如今已然換了個人,在他面前的與顧尋枝長相一模一樣的正是顧南月,顧尚德的小女兒,顧尋枝的孿生妹妹。
她顧南月死里逃生,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仇的,為自己報仇,為阿奶報仇,向顧尚德索命,也向顧尋枝討債。不過,顧南月目光發(fā)冷,三日前顧尋枝的債她已經(jīng)討回來了,如今只剩下顧尚德了。
“父親,那枝枝就先離去了。”
顧尚德點頭,顧南月便轉(zhuǎn)身離開。在顧南月出寺門之際,抬眸看去,只見穿著一身親王衣裝的男子徐徐向著寺內(nèi)邁步。經(jīng)過顧南月的身邊時,二人皆是一頓。
“小女顧尋枝拜見三王爺。”
顧南月先是打破了靜寂,但平昭王的神情一如方才,不曾改動,以長輩的口吻莊重的“嗯”了一聲,便絕然向寺里走去。顧南月看著平昭王遠去的背影,嘴里輕聲地念道,淡淡話音。
“平昭王?!?p> “你應(yīng)是第一個?!?p> 顧南月順著石階向下走著,心中想著顧尚德為了掩人耳目,說是在慈悲寺里祈福,實則與他的一些“盟友”進行著一些生意上的“交易”。這些交易中,有些可以在明面上,可也有些需要在暗地里進行。不過,只要是與顧尚德有關(guān)的,定要遭惡報。
秋櫻已經(jīng)在山下的馬車邊候著,扶著顧南月上了馬車。
顧南月與于馬車上落座之后,回想起方才顧尚德的話,猜測身邊的這個人應(yīng)是叫秋櫻,隨后思量片刻之后問道,
“秋櫻,我聽聞平昭王的一兒一女,其中的南陽郡主沈歡近日隨著平昭王一同歸京,此消息可屬實?”
秋櫻點點頭,乖巧說道,
“小姐,可是擔心南陽郡主因季世子來找小姐麻煩?”
顧南月余光瞄了一眼說話的秋櫻,她自從前些日子回府極力地掩飾著自己顧南月,努力的做著自己姐姐顧尋枝。如今看來還無旁人發(fā)覺,可是自己對顧尋枝生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但,顧南月回味著秋櫻說的話,雖秋櫻并未將話說明了,不過她也猜的不差一二。
應(yīng)是與秋櫻口中說的這位季世子有關(guān)了。
南陽郡主和顧尋枝有糾紛,那么她顧南月便會是有機可乘。
話說這季世子于三天前前去上京城臨近的平陽城辦事,也是今日才回京,只記得季世子回京之時,幾乎全京城的女兒姑娘們駐足守望著跨坐在白駒上的黑衣少年。
只見季未秋衣袍雖深,卻極富有光澤,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衣擺上面的刻的松木紋飾栩栩如生,像著衣的人一般高傲清冷,在白駒上正襟危坐,氣勢隨著走動不斷地向旁人逼近,使人不得不退讓幾步??墒沁@位世子長得又實在俊俏,松風(fēng)水月,軒然霞舉。高挺的鼻梁之上雙目深邃,炯炯有神,一雙標準的丹鳳眼。眉目之間皆是慣屬于烏衣少年的風(fēng)氣,年未及冠,額間系有猩紅色有著云紋的抹額,不只是抹額,腦后的發(fā)帶以及腰間的腰繩都是一抹顯眼的紅色。
惹得女兒們驚嘆不已,而其中就不乏有著與季未秋門當戶對世家的兒女。
南陽郡主沈歡便是其中一位。
顧南月回顧府的這一路上也從秋櫻的口中得知了不少的消息,就比如顧尋枝曾經(jīng)在宴慶樓中被南陽郡主當眾扇了一巴掌,就只因為顧尋枝得知季未秋那日會去宴慶樓,而商人之女比不上王侯貴族之女,身份卑賤,就被南陽郡主羞辱一番??墒悄且蝗?,季未秋并沒有去。
顧南月心忖。
“宴慶樓嗎?”
隨后扭頭對著秋櫻道,
“秋櫻你回府之后,將季世子后日去宴慶樓的消息放出。先前我覺得人有著貴賤之分,她為貴族,我為草民,甘愿低她幾等,可如今我忽覺得我為人,她也為人,倒也沒什么不同?!?p> “之前的種種,我要一并討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