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
跟在二人身后，黎桉心里不住的打鼓。
方才有些太過心急了，不知有沒有讓他們瞧出端倪。
視線劃過周側(cè)人，又落回。
少女的眼中帶著難以掩蓋的碎光。
黎桉心底嗤笑。
又望向不遠處身姿挺拔的少年，暗暗搖頭。
書房內(nèi)一如上次陰暗晦亂。
天機子大師照舊在屋內(nèi)打轉(zhuǎn)。
黎桉悄然跟在幾人身后，默默觀察書房諸物。
表面上看，畫卷、書卷、桌椅，均沒有被挪動過的痕跡。
可這屋子總卻給她一種與上次不同的感覺。
是什么呢？
忽地，黎桉目光落到一處。
窗戶，今日窗戶關(guān)的嚴密，
“二公子?！彼咧脸⒅韨?cè)，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他的衣角，輕輕往下拽拽，“就是在這兒受的傷嗎？”
“是啊?！彼Ｖ`靈的眼睛，“諾，那敵人便是在窗戶逃走的。咦，今日窗扉未曾打開?！?p>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黎桉往窗口走去，“這么多侍衛(wèi)竟都是吃干飯的，還能讓賊人摸進來。兄長，一定要好好責(zé)罰他們！”
身后的少年慢慢回應(yīng)一聲。
黎桉看看紙窗上的洞。
“是得好好查查，可不能平白叫人受委屈?！彼@話破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不用回頭便知，身后二人臉色如何。
唰——
窗扇向外張開，她跟著楚廷之一同往外探身。
窗外翠綠盎然，與那日傍晚所見似為兩個天地。
往下看，桃樹堆疊，枝葉交疊。
黎桉憶著身后那道箭矢穿破的痕跡，高度與軌跡。
心中有了思量。
視野再下移，窗臺正下方松軟的泥土并無腳印。
此地地勢較平，且近日并未下雨，卻似有被水洗過的痕跡。
黎桉驚出一身冷汗。
腦海中影幕般劃過張張臉。
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
想到這，黎桉猛地拽著楚廷之衣角后退兩步。
“怎么了，怎么了？”楚廷之面帶駭色，被她抓著連連踉蹌好幾步。
“我方才想到，倘若刺客躲在窗外，那我們方才豈不是很危險?！?p> 黎桉聲音顫抖而微弱，眸中帶著驚恐的水色，如被暴雨摧殘搖晃的嬌花。
“不會。”
“為何？”話音剛出，二人具是一頓。
黎桉回身望去，倉促間，夏促不安目光闖入那雙波蘭不驚的眸底。
暗沉的瞳仁中照映出她日漸消瘦的臉頰。
少女周身縈繞的木制沉香輕盈靈活的鉆入他鼻尖，楚棣擰眉。
“嗒——”
少年身子被人從身后戳下，“書掉了，勞煩借道，我撿一下?！?p> 楚熠提醒：“三弟在發(fā)什么呆？夫人問話呢。”
楚棣仿佛突然驚醒，輕哦一聲，“只是覺得，刺客不可能這么傻，再同一個地方傷人兩次?！?p> “可是那晚，射向晗之的箭就是從一個方向來的?！崩梃裥÷曕止?，伸出兩根蔥玉手指，比二。
楚棣不說話。
楚廷之道：“意思是，今日不會有刺客，對不對三弟？”
楚棣面無表情。
“哎呦！你們在嚷什么呀？”天機子嘀咕，“一個個這么能瞎鬧，不搬個戲臺唱戲真是可惜了?！?p> “別這么看著我，再整下去小心這降頭咒落你們身上?！?p> 天機子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般，滔滔而談。
莫非終于看出些門道？
一側(cè)楚棣微微撇開目光。
天機子望向他道：“公子似乎對貧道頗有意見？”
楚棣：“在下不信鬼神?！?p> “鬼神飄渺，天意深奧。只此地確實有過降頭咒的痕跡?！?p> 這邊天機子還在陳述。
黎桉故作被驚嚇往后退一步，從這個角度往右看，正好可以細致觀察到上次存放錦盒的木閣。
左右書卷與印章依舊簇擁著錦盒，使它在并不顯得起眼。
這竟也沒動。
黎桉視線微動，忽地腦中有如一道電光閃過，驚起陣陣波濤。
不對，盒子形制變了。
那是盒子雕著麟紋，這個是鶴紋。
兩個盒子外觀相差甚小，倘若不是黎桉拿盒子的時候曾與上面的麒麟對視，她未必會發(fā)現(xiàn)這點。
黎桉視線緩緩轉(zhuǎn)回，掃過眾人，似乎無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日頭偏西，陽光從窗口躍進，慢慢爬上畫卷。
為這畫中美人渡上金光，黎桉注視著畫中人。
現(xiàn)下比黑夜里看得更清。
她美麗、富貴，笑得溫柔，但黎桉卻感覺她眼里似有哀慟。
她在為端陽王與世子難過嗎？
楚澤下降頭咒應(yīng)當(dāng)就是為她吧，傳說中的端陽王妃。
天機子講畢，黎桉搶先感嘆：“好可怕！”
眾人：......
“夫人莫要擔(dān)心，據(jù)貧僧觀察，施在您身上的咒并未成功?！?p> ??？
“我，我也被下過嗎？”黎桉頓時有些心驚，只感覺涼意從腳底漫上。
天機子點頭：“不錯，貴府曾有不止一次用此咒，但不知為何卻施咒失敗?！?p> 黎桉小心謹慎地問：“施咒失敗，我會怎樣？”
“與施咒者同一般?！?p> 黎桉：！？
“但夫人福人貴命，已逢兇化吉。”說著向黎桉頷首。
黎桉感激涕零：“多謝大師相助！”
屋內(nèi)有人沉思不語，有人愣神驚慌，有人置身事外又仿佛聽得及認真。
還有兩位角落里翻白眼和捧心抹淚。
原來黎歲歲是這么沒的嗎。
但憶起她穿來的時間比老國公仙逝要早點。
遽然，一道帶著審視與壓迫的視線落到黎桉身上，她故作無意抬眸，視線卒然收回，黎桉探察無果。
“既如此，是不是便證明父親去世乃自...與旁人無關(guān)?！?p> 黎桉簡直想在心里給楚廷之點個大大的贊。
這孩子每次張口都能說到她心尖上。
“大師，在下還有一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