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字狂狷潦草,陳雪竹只當是那個人惡作劇。
明明沒有將紙上的話放在心上,可她還是回頭了,想看看到底是誰。
然而,座位上已經空空如也。
“怎么了?”
陸應淮察覺到身邊人的異常,回過頭低聲詢問。
陳雪竹默默將那張紙藏進掌心,神色泰然自若,她微笑著搖頭回答:“沒事,剛剛以為看到一個熟人,是我眼花了?!?p> “嗯,有事跟我說?!?p> 陸應淮點點頭,沒再說話。
一場講座持續(xù)了差不多四個小時,走出禮堂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只剩一抹殘陽也很快被黑暗吞噬。
三個人在門口佇立,沒有人開口說話。
斷斷續(xù)續(xù)的一直有人從禮堂出來,每個人都要看他們一眼。
終于,宋玫瑰被看得受不了了,率先開口:“能不能換個地方,我可不想被認出來,你們也不想被放到網(wǎng)上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泰國餐廳還不錯,要去嗎?”
她挑了挑眉,意思是如果去的話,現(xiàn)在立馬就走。
“聽宋小姐安排?!?p> 陳雪竹自然是不愿意讓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笑著應答下來。
只是坐車的時候問題又來了。
誰來坐副駕駛?
這種時候,就不能太顧及面子啥的。比如宋玫瑰,在陳雪竹還在想怎么客套地爭搶時,她已經干凈利索地坐上了副駕。
“不好意思啊雪竹姐姐,我暈車,坐不了后排?!?p> 女人趴在車窗上,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眨巴眨巴,毫不掩飾得意之色。
陳雪竹看向身旁的陸應淮,大抵是想讓他替自己說話。結果對方只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陸應淮確實沒有辦法,沒有誰能拿捏這個女人。
見狀,向來性淡如蘭的陳雪竹頭一次黑了臉。
二十分鐘的路程,車上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聲。
宋玫瑰在副駕上昏昏欲睡,陸應淮扭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可是車速卻明顯平緩許多。
后排的陳雪竹自然察覺到了,只覺得來氣,便刻意找了個話題:“應淮,明天陸奶奶要和我一起回H市,你要一起嗎?我奶奶也挺久沒見到你了,上次還說想你呢!”
話音剛落,陸應淮還沒有說話,倒是宋玫瑰先睜開了眼睛。
原來兩個人不僅僅是簡單的朋友,家里竟然也有來往。
難得,宋玫瑰沒有說話。
“下次吧,明天有工作?!?p> 被拒絕的陳雪竹臉瞬間垮了下來,不再說話。反觀宋玫瑰,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到了餐廳,服務員直接領他們進了包廂。
剛坐下點好菜,陸應淮的手機就響了。
此時此刻,包廂里只剩下兩個女人。
為了不落陸應淮的面子,宋玫瑰主動給陳雪竹倒了水。從見面到現(xiàn)在,頭一次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家的椰子水很新鮮,雪竹姐你嘗嘗?!?p> 遞過去的手被擋開,陳雪竹冷了臉色,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絲毫不見之前的溫婉形象。
“你了解應淮嗎?”
陳雪竹盯著宋玫瑰的眼睛,問道。
既然人家不想領情,宋玫瑰也懶得再往前湊。她連裝也不想裝了,靠回椅子的時候姿態(tài)慵懶,漫不經心地反問:“聽陳小姐這意思,你比我更了解我的醫(yī)生?”
只見陳雪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里是藏不住的鄙夷:“知道陸家嗎?陸應淮,陸家二公子?!?p> G市的陸家,產業(yè)遍布全球。黑白兩道通吃,權勢滔天。宋玫瑰現(xiàn)在簽的公司,就是陸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
其實宋玫瑰不止一次覺得陸應淮奇怪。
明明只是一個心理醫(yī)生,卻開著價值幾百萬的豪車。如果說家底殷實,卻又會為了二十萬答應陪自己上節(jié)目。
她想起很久之前羅麗卡讓她在陸應淮面前收斂一點的話,想來對方應該也知道陸應淮的身份。
即使陸應淮不是陸氏的繼承人,可想封殺她一個宋玫瑰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每天毫無顧忌地在對方面前蹦跶,她還能安然無恙,只能歸結于,陸應淮脾氣真好。
如今陳雪竹告訴她陸應淮的家世,目的也很明顯,讓她知難而退。
讓她知道,一個戲子,想進陸家的門難如登天。
“那又如何?”
宋玫瑰抿了一口水,原本有些干燥的唇瞬間變得滋潤。
她歪著頭看向陳雪竹,眸光流動,笑著說道:“不知道陳小姐平時關不關注娛樂圈,我這個人對嫁入豪門沒興趣,單純喜歡談戀愛而已?!?p> “那宋小姐喜歡應淮嗎?”
陳雪竹沒有想到宋玫瑰會是這樣的反應,聽到陸家,不該是這么平靜。
“陳小姐這話問的,”宋玫瑰搭著桌子雙手托腮,一副純真模樣,“陸醫(yī)生長得帥,個子高,身材又好,誰會不喜歡??!陳小姐不也喜歡嗎?”
被人笑著點破心思,陳雪竹面上有些掛不住,只能胡亂否認。
“你別瞎說!”
“嗯?”女人歪了歪頭,“難道陳小姐不喜歡?那太好了!如果多了陳小姐這么一個情敵,那還……”
宋玫瑰頓了一下:“蠻讓人頭疼的?!?p> 陸應淮接完電話再進來,就看見宋玫瑰拿著包要走。
她拍了拍陸應淮的肩膀,囑咐道:“好好招待師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出了包廂的宋玫瑰只覺得小腿突然軟了一下,好在及時扶住了墻,這才沒有摔倒。
她掏出手機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
陸應淮是陸家二少這件事并不至于讓人如此。就像宋玫瑰說的,她對于嫁入豪門沒有任何興趣,就算陸應淮真的只是一個保鏢,只要她喜歡,那她就不會在意。
讓宋玫瑰腿軟的是,她在聽到陸家時,腦子里閃過一個畫面。那是男人的背影,他的肩膀有一大片殷紅,腳前是一大灘血。
明明只是不到三秒的片段,卻讓她心痛到無以復加。
“你到底是誰呢?”
宋玫瑰背靠著墻,仰頭望著走廊的燈低聲問道。
忽然,一股很濃的檀香味直沖鼻腔。
宋玫瑰收回思緒,轉頭就對上一雙狹長的狐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