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回來的時候奶奶也在,只見她坐在床頭靠著床架,對著手里的一張照片發(fā)呆,仿佛整個人被凍結(jié)了一般。
照片的邊緣是波浪形的,背后的空白上有鋼筆字跡。
幾分鐘后,我忍不住打斷:「奶奶,下午好呀?!?p> 她聞聲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回來了,又是用月牙般的眼睛回應(yīng)。
我試探性地問:「我能看看這張照片嗎?」
她點頭,隨后把照片遞給了我。這時候我才發(fā)覺,奶奶臉上有一行不易察覺的淚痕。
這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帶著帽子的青年和一個雙麻花少女,背景是一片稻田。青年雙手袖子翻起,右手杵著一個鐵楸,左手比了個大拇指。少女穿著整潔,雙手端正地舉著一張紙質(zhì)證書。
兩個人都笑意滿滿,眼睛炯炯有神。
我指著照片中略帶靦腆的少女:「這是奶奶年輕的時候嗎?」
「呵呵,是啊。那時候老身也還是像你們一樣如花的年紀,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在地里收到了高考的成績單。說是有人會來拍照,我還特地回家里換了身衣服。」
得到肯定的回應(yīng),我表示了解地點點頭。
接著我把手指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終于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那這個人是奶奶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大學生嗎?」
「是啊。當時縣里來人說要拍照留念,大家都還在地里干活,我特地給來的人介紹這是我的老師,才留下了這張照片?!鼓棠桃贿呎f一邊回憶那段時光,嘴角掛了一絲溫暖的笑意。
我翻過照片背面,上面用清秀的字跡寫著「1977年冬,與丁瑜,于林場下的稻田」,看樣子應(yīng)該是這個大學生寫的。
我對上她疲憊的雙眼:「誒,這張照片不是奶奶的嗎?」
她搖搖頭,嘆了口氣:「老身也是今天才拿到。系統(tǒng)說是一位玩家托管在大堂的,到現(xiàn)在還沒人去領(lǐng)。今天剛好超出了最后限期,于是他們照著上面的名字,找到了我?!?p> 所以……那個大學生確實在這里,但有可能沒回來。
希望渺茫。
我不知作何安慰,只能像往常一樣拉拉家常。
聊天期間,李李也回來了。只見她背著個包,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非常矚目。
見她累得氣喘吁吁,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還有幾抹灰,我擠出兩滴眼淚:
「李子,你這副樣子是去撿垃圾了?」
「滾!說正經(jīng)的,看看我?guī)Щ貋硎裁春脰|西了?!?p> 我和奶奶一人接過一個,我下意識地嘟囔:
「活物你也擄啊……」
她擺擺手,放下背包,去自己位置上倒了口水喝,順了氣后才說道:「系統(tǒng)的東西,不薅白不薅!」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李李是個活人。睡覺、喝水、吃飯這些我們不再需要的需求,她總能非常嫻熟地繼續(xù)操練著。也許這是她懷念生前的方式,又或許是如果以后有機會出去的話,不至于太生疏。
我打趣李李:「哦吼,這就是你每天跟鄭大錢嘮嗑的成果嗎?那看來鄭大錢嘴里還是吐的出象牙的!」
閑聊過后,我們趕去了交易場。
「李想不到」攤位上,我看李李從包里掏出一個又一個戰(zhàn)利品,這無底袋確實挺能裝。
我非常羨慕:「大豐收啊你這是!」
「那肯定,卷卷更健康!你都當老板了,我也不能落后不是!」
說完她瞬間一改嬉皮笑臉,觀察了四周后,把我扯到她身邊:「話說洋文班的事你想好怎么解決了嗎?」
我假裝苦惱,深深皺眉:「嗯……這事確實不好處理?!?p> 李李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微微散落在肩頭,偶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她的臉隨我一起變黑,我突然忍不住笑了。
李李疑惑地望向我。
我用拇指和食指撐著下巴,認真地盯著她:「你臉黑認真的樣子,很好看?!?p> 她朝我翻了個白眼,她在擔心我,結(jié)果我還在取笑她。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啦,兵來將擋,佛來斬佛?!?p> 我借了李李的背包,回到自己攤位上。把試用的翻譯器取下來,擦干凈后收拾起來自己用,然后把那50個翻譯器裝進無底袋。
十分鐘后,我來到了彭老板說的地方。
「咸魚二手市場」我仰頭看著該攤位的名字,小聲念出。噗——真是寄居蟹搬家——沒蚌住,手里的袋子也差點笑掉了。
我看攤位上好像沒有我要找的人,不過下一秒聲音比人先到:「蘇老板,您果然來了哇!您是決定好了嗎?」
同時我感覺到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轉(zhuǎn)身回頭,果然是彭老板,他朝我拱手。
我微微一笑,遞給他手中的袋子:「彭老板,這里是50個翻譯器,應(yīng)該夠你用了?!?p> 「哇嘞,蘇老板真心要賣?彭某最后問一句,你不怕其中有詐?」
聽到這里,我內(nèi)心的把握才變十成。
「有詐你就不會這么問了,不是嗎?」
彭老板贊許地頷首,捋起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蘇老板,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哇?!?p> 【交易成功,玩家蘇寧入賬30萬金幣,現(xiàn)余額:403950金幣。】
呼~終于把積壓的貨賣出去了!競爭對手不算什么,回本才重要,錢在自己手里才重要。
昨天鄭大錢把押金和租金都轉(zhuǎn)過來之后,加上現(xiàn)在的30w,我也能算個小富婆了。
我止不住嘴邊的笑意,同樣拱手表達感謝:「彭老板,生意興隆哈。之后如果還需要可以聯(lián)系我?!?p> 至于這個彭老板什么來頭,我不管。別人有路子,我有貨,何樂而不為?賺個差價還不用干任何事,輕松入賬,躺著賺錢。
想到這,我下意識地打開奇異商店,想看看有沒有新上架什么好玩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翻譯器上面的購買選項竟然灰掉了,圖片上還打上了「售罄」二字。
不是我說,你們的翻譯器還真是工廠做出來的???說售罄就售罄,什么玩意……幸好我還給自己留了一個。
臨走時我跟彭老板要回李李的無底袋,一開始他還以為我說話不算數(shù),抱緊袋子,作勢要護好懷里的東西,不容侵犯。
我指了下他懷里:「彭老板,袋子能還我嗎?」
搞清楚狀況后,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尬笑起來。一會過去,終于轉(zhuǎn)移好貨物,他將袋子折好,用另一個袋子裝著給我。
我接過來,看著手里的絲綢布袋,彭老板是講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