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塵土飛揚。同樣滾動的還有那一馬車女孩們的心。
馬車上的女子只有 16到 20歲,嬌俏的臉上寫滿了不安?!皢鑶琛也幌氡凰腿ヅR城”嗚咽聲充滿了整個馬車。
與其它女子的驚慌相比,凌鳶顯得格外淡定。她靜靜地望著車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心中思緒萬千。
“凌鳶,父親也是沒有辦法,家中只有你最為合適。為了家族的生存,只有委屈你了?!闭f是沒有辦法,但那臉上卻無半分無奈的表情,也只字不提家中那幾位與凌鳶年歲相差不大的嫡女們。
凌鳶微微側(cè)過頭,看向父親,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溫度,緩緩說道:“父親,女兒明白您的苦衷。家族的興衰榮辱系于一線,女兒自當為家族盡一份力。此去臨城,無論前路如何艱難,女兒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父親所托?!?p>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父親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凌鳶會如此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從南國戰(zhàn)敗,侯城各官員均要送女兒去討好臨城的大人物的消息傳出來時,凌鳶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
凌鳶雖然有對未來未知的不安,卻并沒有太多的恐懼。從小在父親的“精心培育”下,凌鳶很懂得如何察言觀色和討好他人。對比那些現(xiàn)在還想著逃跑的人,凌鳶清楚地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根本無法從運送他們的狂徒手中逃出。
“瑾蘭姐姐,要不我們還是找機會逃吧,嗚嗚嗚……我不想變成別人玩樂的工具?!卞\靈那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著響起,一張小臉滿是淚水,睫毛一閃一閃,伴著淚珠不斷下落,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著實惹人憐愛。
然而,瑾蘭卻并未回應(yīng)錦靈。周圍的其他女孩們也都保持著沉默,沒有應(yīng)聲。
其實,并非除了錦靈之外大家都不想逃,只是那慘痛的記憶仍如噩夢般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最初的兩個勇敢嘗試逃跑的姐妹,才剛逃出沒有多遠,就被外面那幾個毫無人性的畜牲抓回,在眾女孩面前輪番凌虐致死。這是他們對女孩們的恐嚇,亦是警示。
那血腥殘忍的場景,深深地刺痛了大家的眼睛,也擊碎了眾人剛剛?cè)计鸬囊唤z希望。
瑾蘭望著錦靈,心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她何嘗不明白錦靈內(nèi)心的恐懼和對自由的渴望,可她更清楚盲目行動的后果。
瑾蘭輕輕將錦靈擁入懷中,用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錦靈。在這令人絕望的境地下,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們試圖掙扎,試圖尋找那一絲可能存在的希望之光,然而現(xiàn)實卻如冰冷的鐵籠,將她們緊緊禁錮。
眼前的困境仿佛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她們怎樣努力,怎樣渴望逃離,命運的巨輪卻無情地碾壓過來,不給她們絲毫喘息的機會。每一次嘗試的失敗,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著她們的心。
她們曾經(jīng)滿懷希望,期待著奇跡的發(fā)生,可殘酷的現(xiàn)實卻一次次將這些希望之火撲滅。那些安慰的言辭,那些鼓勵的話語,在此時都化作了虛幻的泡影。她們清楚地知道,無論多么溫暖的安慰,都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
在這令人窒息的困境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女孩們的內(nèi)心備受煎熬,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獄中度過。
在侯城,瑾蘭乃是正五品官員的嫡女,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性子高傲。而錦靈則是從六品官員的嫡女,在家中備受寵愛,性子極為活潑,靈動可愛。
這兩位女子,本應(yīng)在各自的家中享受著嫡女應(yīng)有的尊貴與安寧。然而,命運卻在此時跟她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按理說,嫡女身份尊貴,不應(yīng)被送上那輛充滿未知與恐懼的馬車。但瑾蘭家中,適齡女兒唯有她一人;錦靈更是家中的獨女。然而為保全家其他人的性命,她們被無情且強硬地塞上了車。
馬車一路顛簸,女孩們的哭聲也未曾停歇。然而,上天似乎并未聽到她們的祈求與哀怨,馬車依舊堅定地向著臨城馳去。
終于,馬車在一片塵土飛揚中駛?cè)肓伺R城。這座陌生的城市,充滿了無盡的未知,而馬車上女孩們的命運,也從此刻開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一個陰霾籠罩的日子里,“都下來!”隨著一聲厲喝,那輛陳舊的馬車的門被猛地打開。明明天氣并非那般寒冷,可互相抱著“取暖”的女孩們卻禁不住瑟瑟發(fā)抖。
“快點!”一根沉重的棍子猛地敲擊在馬車上,巨大的沖擊力讓馬車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仿佛在為女孩們的命運而悲鳴。
“?。 卑殡S著這聲驚恐的尖叫,眼看著女孩們似乎仍沒有下車的打算,一只粗糙且蠻橫的手突然隨機地從馬車中拽出了一個女孩。
或許是不愿被這般粗暴地對待,隨著那個女孩被無情地拉下馬,其他女孩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哆哆嗦嗦地走下了馬車。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行了,都在這了?!弊詈笠粋€女孩走下馬來后,其中一個負責運送的人數(shù)完了人數(shù)。
“你、你、你——你們跟我來?!笨词氐膸讉€人隨意地點了幾個,便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這座宅子看起來有一些陳舊,規(guī)模也不是很大,只被略微的打掃過,但作為給她們的臨時的住卻顯得是合適。
每四個女孩一間屋子,云柔與其他三個女孩一同走進了一間屋子。
“收拾好了就自己出來領(lǐng)飯?!闭f完這句話,那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女孩們在各自的屋子里陷入深深的不安與迷茫。
凌鳶緩緩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必要的幾張床、一張大桌子和幾張凳子之外,再無其他多余的物件。
此時的瑾蘭,淚水早已干涸,留在臉上的只有一片淡漠。她安靜地坐在一張床上,嘴唇緊抿,依舊保持著那份高傲的姿態(tài),然而,那精致的面容上卻多了幾分憔悴。
錦靈坐在瑾蘭的身旁,雙臂緊緊地抱著瑾蘭,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從她的臉上滑落,抽泣聲此起彼伏,難以停歇。
另外一個女孩膽子看起來特別小,獨自蜷縮在一張床角,身體不停地抖動著,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
凌鳶把包袱放到剩下其中一張床后,便出門去領(lǐng)晚飯了。
此時正值夏天,雖說算不上炎熱難耐,但飯菜若是放置久了,味道總歸是不怎么好的,凌鳶向來不喜歡那種口感。
凌鳶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籃子,籃子中裝著的是四個人的飯菜。她走進屋子,將籃子穩(wěn)穩(wěn)地放在桌上,語氣平淡卻不失溫和地說道:“吃飯吧?!闭f完,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那個膽小的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凌鳶這邊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拿起她的那份,用蚊子大小的聲音道了聲謝后,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停止了流淚,似乎在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開始嘗試接受如今的處境。
瑾蘭與錦靈沒有任何要吃飯的動作,凌鳶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并未打算勸說她們。畢竟,她和她們并不熟稔,能把飯拿進來,于她而言,已經(jīng)是能對她們釋放出的最大善意了。
瑾蘭和錦靈就這樣一起躺在床上,錦靈依舊緊緊地抱著瑾蘭的手臂,仿佛這樣便能讓她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凌鳶默默地吃著飯,心中并無太多波瀾,她理解每個人面對困境時的不同反應(yīng),也尊重她們此刻的選擇。
等兩人都吃完飯后,芳婷便主動提出要把籃子送出去。她走得很快,腳步略顯匆忙,似是有些擔心會被看守的人責罵。
夜已漸深,萬籟俱寂。女孩們洗漱完畢后,便陸陸續(xù)續(xù)地準備去睡了。
各個屋內(nèi),起初依舊有小聲抽泣的聲音傳出。那聲音飽含著恐懼、不安和對未知命運的擔憂,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這些抽泣聲也逐漸地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