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過往
蘇棠顫聲道:“那玉瑤豈不是必死無疑?”
元鈞低低嗤笑:“差不多?!?p> 蘇棠:“……”
蘇棠不想玉瑤死,至少玉瑤不該現(xiàn)在去死,她看著玉瑤把手里的劍舞得跟刺繡似的,就一陣絕望。
等玉瑤耍劍耍得滿是是汗,她收了劍鋒,看向蘇棠:“我的劍術(shù)如何?”
蘇棠想了想,十分委婉地道:“我覺得仙子你不如還是放棄吧……”
玉瑤怒道:“連你這討人厭的草精也看不起我?”
蘇棠道:“我只是就事論事?!?p> “你的劍術(shù)舞得漏洞百出,不像舞劍反倒像耍猴似的,”蘇棠說得無比陳懇,“你若是以這樣的狀態(tài)去迎敵,只怕不出三招就被對方砍死了。”
玉瑤卻更氣了,怒目道:“蘇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看不起我!”
蘇棠:“如果說真話是一種罪,那我確實罪無可恕。”
玉瑤氣得不行,舉著長劍當(dāng)場就朝蘇棠刺來!
蘇棠一個閃身避開,甚至還……反手接住了她的長劍。
鋒利的劍刃被蘇棠捏住手心里,玉瑤抽不出來又刺不出去,就這么僵持不下。
還是玉瑤往劍鋒注入了諸多靈力,才逼得蘇棠松開了手。
蘇棠不卑不亢:“我不過是一株卑微草精,可三龍女不同,她拜師菩提老祖,且在拜師之前,也是東海龍宮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女將。”
雖說算上元嬰期,玉瑤活了足足十萬年。
可宛竹歲數(shù)也不低,她也活了三四萬年了。
更何況,玉瑤雖說活了這么多年,可她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風(fēng)花雪月,接受眾人崇拜的洗禮,哪里經(jīng)歷過什么挫折風(fēng)霜?
蘇棠將這些一字一句分析給玉瑤聽,希望玉瑤能清醒一點,別發(fā)瘋了。
可玉瑤卻像是被人下了降頭,竟是怎么也不聽,她提著劍,冷冷道:“我意以決,誰都別想阻止我?!?p> 話畢,她轉(zhuǎn)身回房,只留蘇棠一個人站在院子里。
蘇棠擰著眉頭,她實在不懂玉瑤為什么非要送死。
蘇棠又問元鈞:“牛哥,十萬年前,你和玉瑤可曾相識?”
元鈞晦暗不明地“嗯”了一聲。
蘇棠道:“當(dāng)時的玉瑤,是什么樣子的?”
元鈞:“……”
說實在的,他對玉瑤,其實印象很淺。
他貴為帝神,在上神鏡天無事可干,就喜歡養(yǎng)些小東西。
除了蓮花,他還養(yǎng)了雞鴨鵝和各種蔬菜,還有兩頭牛。
其中一頭后來成了他的坐騎狩牛,另外一頭牛嫉妒狩牛成了帝神的坐騎,就下界去了。據(jù)說后來還和某只很有名的猴子產(chǎn)生了點淵源。
所以就連元鈞自己都沒想到,當(dāng)初隨手種下的蓮花,竟然會成為如今的仙界團(tuán)寵玉瑤。
更沒想到玉瑤竟然對自己很有執(zhí)念。
他努力回憶了一番,當(dāng)年他對玉瑤這朵蓮花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有一回他養(yǎng)的大鵝在她身上拉了一泡屎。
蓮花里的元嬰瞬間冒出來,哭哭啼啼地對他告狀:“帝神,大鵝欺負(fù)我,你要為我做主?。 ?p> 帝神嫌她太吵,揮了揮衣袖封了她的五感,不準(zhǔn)她再哭。
玉瑤果然停止了哭聲。
反正后來那泡大鵝的屎成了玉瑤的養(yǎng)分,蓮花長得更大更艷了,她也不算虧。
……
元鈞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冷漠道:“記不清了。”
蘇棠嘆了口氣。
也是,都過去十萬年了,就算牛哥記憶力再好,肯定也已經(jīng)模糊了罷。
蘇棠不再過問,憂心忡忡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當(dāng)日夜里,蘇棠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替玉瑤擔(dān)心著,干脆起身去了后院的照心殿,替玉瑤澆水。
照心殿內(nèi)種滿了花花草草。
其中被玉瑤擺放在最中間的,正是玉瑤最珍視、最重要的那顆死洋蔥。
蘇棠又小心翼翼地幫這顆死洋蔥澆了水,一邊仔細(xì)觀察了這顆洋蔥的變化。
很可惜,還是死得很徹底,連一絲復(fù)蘇抽芽的跡象都沒有。
可見帝神元鈞,確實就跟這顆洋蔥一樣,不可能回來了。
蘇棠忍不住感慨道:“牛哥,你知不知道這顆洋蔥的故事?”
怔在打坐的元鈞睜開眼,于是一眼就看到了蘇棠面前的……一顆干枯發(fā)硬的洋蔥。
元鈞怔了怔,莫名覺得這顆洋蔥很眼熟。
蘇棠悲傷又深情地道:“這顆死洋蔥,是十萬年前,帝神神隕之前交給玉瑤的。他跟玉瑤說,等這顆水仙重新復(fù)活了,他就會回來了?!?p> “于是玉瑤便矜矜業(yè)業(yè)地澆了這么多年的水,還非要把這顆死洋蔥說成是水仙……”蘇棠抹著眼淚,“真是讓人感動。”
元鈞:“……”
他想起來了。
當(dāng)初他帶著狩牛去死囚海前,這只蓮花元嬰都探出來哭鬧得厲害。
她大哭著讓他別走,又一直追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元鈞被她煩得不行,隨手就撿起滾在地上的一顆洋蔥扔給她。
沒辦法,當(dāng)時他腳下離他最近的就是這顆死洋蔥。
玉瑤一下子就把這顆洋蔥接了個滿懷,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帝神,你給我這顆水仙種子是什么意思?”
元鈞:“……”
這元嬰真是笨得可以,竟然把洋蔥當(dāng)成水仙。
元鈞不耐煩地睜眼說瞎話:“等你把它養(yǎng)活了,我就回來了。”
玉瑤一下子就充滿了希望,連哭聲都停了:“好,我一定努力把它養(yǎng)活!帝神,你、你一定要盡快回來啊!玉瑤等您……”
還沒等玉瑤說完話,元鈞已經(jīng)帶著狩牛離開了。
……
死去的記憶重新彌漫在元鈞的腦海里,元鈞看著面前這顆死洋蔥,抽了抽眼角。
蘇棠替玉瑤把洋蔥澆了水,轉(zhuǎn)身走出了殿外。
可就聽不遠(yuǎn)處的回廊上,傳來一道腳步聲。
蘇棠躲在角落,就看到來人正是玉瑤。
她穿著一身熱烈的紅裙,脂粉未施,眉目含悲地走入了照心殿。
殿內(nèi)很快傳來了玉瑤的哽咽聲:“帝神,你都已經(jīng)不在了,玉瑤獨自茍活又有何意義?!?p> “這幾日有人向玉瑤下了擂書,”玉瑤破涕為笑,“玉瑤總算很快就能來陪您了……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