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離
華燈初上，熟悉的城市被夜幕籠罩著，仿佛一個巨大的幕布，馬路上的川流不息仿佛是夜空中的銀河閃爍，房間里的黑暗與路燈照射下的馬路形成了鮮明對比，此刻的城市很是陌生。
機械時鐘“咔噠”的跳轉了整點，她在等待，也害怕他的回來，仿佛只要他不回來，目前平靜的生活就還能將就下去，拖下去，典型的鴕鳥心態(tài)。
下午看到江嶼帶著充滿年輕朝氣的女生一同走進咖啡店，她沒有勇氣去質問，問了又能怎么樣呢？畢竟離婚協(xié)議書已經(jīng)送到自己手上了，那時所有的質問，刨根問底都會讓自己變成整個咖啡店的笑話，被人評頭論足的像茶點一樣就著咖啡喝下，增添別人的樂趣，這丟人的事她才不要做。
雖然當時與江嶼四目相對，但兩個人都好像很有默契的選擇裝作不認識，林湄依然吃著蛋糕喝著咖啡，細細品味咖啡帶來的苦澀，還自嘲著覺得這咖啡還沒有自己的生活苦，而對面那桌是自己的丈夫體貼的為其他女生端咖啡，遞紙巾，時不時嘴角上揚，似乎談起了什么兩人都感興趣的事一樣，那種溫暖而明亮的笑容如同初升的陽光般，最開始自己是被這種溫暖所打動，仿佛他是黑暗里的一道光，當時林湄篤定這個男人就是救贖自己的人。
月亮爬上半空，月光投射進來的影子時時刻刻在變換，也在提醒著林湄時間有些晚了，可是他還沒回來。
“今天不會回來了吧。”嘟囔了一句，林湄起身準備去洗漱，此時大門方向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江嶼進來用余光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離婚協(xié)議冷冰冰的問“怎么還沒簽好嗎？”
“......”
“后天下午我要去臨州出差一段時間，明天還有一天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明早...”
“為什么突然要離婚？是因為她嗎？”林湄終究沒忍住，糾結已久的疑問脫口而出，打斷了江嶼的話，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要說的無非就是讓她快些簽字，懶得聽。
黑暗里林湄看不太清江嶼的表情，不知被戳穿他是驚訝還是無所畏懼，三年的婚姻雖然不夠長久，但也是曾經(jīng)有過許多的美好時光，至少他也是真心待過自己的吧，反正是要離的，索性就把話講開不是更坦然，就算死不是也要死個明白嗎？
“夫妻一場，我想好聚好散，不管怎么樣結婚我該給你的都給了，無論是彩禮還是盛大的婚禮，浪漫的蜜月旅行，漂亮的婚紗照，我都無一不滿足你，婚后也沒虧待過你，原本結婚就是為了圓我爸的心愿，他覺得你家庭雖然普通，但人又漂亮又本分，是個適合做妻子的人，現(xiàn)在我父親去世也整一年了，我也沒必要再扮演一個丈夫的角色?！闭f這些話時江嶼的語氣很平靜，沒有冰冷也沒有感情起伏，仿佛是在談一場已經(jīng)板上釘釘?shù)暮献髯⒁馐马?，公事公辦的樣子，“至于你說的她，是合作方老板的女兒，過來參觀公司，出于禮貌才請她去喝咖啡?！?p> 意料中的解釋，但也不重要了，林湄突然傷心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自己和這段婚姻一直都是對方用來成全孝心的工具，換句話說，自己這幾年一直在被人利用，那個曾經(jīng)把自己視若瑰寶，把自己介紹給其他人時那種無以言表的驕傲難道這些都是假象嗎？
林湄想不通，既然是為了成全父母為什么又要表現(xiàn)出一副深愛自己的樣子，即便沒有他的父母在，私下里對自己的深情又是為何？
江嶼的話語里充滿了對自己的輕視，在他眼里林湄就是一個安守本分的花瓶，而父母眼中平靜的婚姻就是要這樣一個安分守己的花瓶來維護婚姻生活的和諧，聽起來自己是個好拿捏好欺負的兒媳婦罷了。
林湄的思緒飄忽的越發(fā)遠，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江嶼已經(jīng)回房去洗漱休息，而林湄依然沉浸在自悲自憐的情緒中無法自拔，被淚水打濕的褲子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絲涼意，林湄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已經(jīng)哭了好久，眼睛感覺酸脹，頭腦也已是一團亂麻，漸漸襲來的困意占據(jù)了身體，林湄倒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
如果不是手機響起來，林湄也不知道這一覺她會睡到幾點起來。
“...嗯...喂？”
“喂！丫頭，丫頭我是你伍叔，今天早上你爸爸來我這買早餐的時候突然就暈倒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120拉走了，送去了第一醫(yī)院，你趕緊過去醫(yī)院看看吧！”
“什么？我爸暈倒了？好好，謝謝你伍叔，我現(xiàn)在就過去?！?p> 掛斷電話，林湄有些慌神，她沒想到父親會突然暈倒，雖然父親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但靠藥物還不至于突發(fā)大狀況。
還好之前為了防止父親獨居會遇到突發(fā)情況，把電話號碼留給了鄰居，現(xiàn)在也只能祈禱父親此次暈倒不會加重病癥。
顧不上洗漱換衣服，林湄跑進房間發(fā)現(xiàn)江嶼已經(jīng)出門去了，本想著讓江嶼送她去醫(yī)院，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沒有時間給她思考，更沒有時間讓她發(fā)酵情緒，抓起背包便朝醫(yī)院趕去，早高峰的擁堵加重她的焦急，一路上只能心急如焚的祈禱父親平安度過這關，她只想父親多陪她一段時間，多一天便賺一天，如果沒了父親，她在這世上便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