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盼來世
沈季聽見她的話，意識才開始回籠，剛才在院子里確實喝多了。
應(yīng)歲禾拉著沈季坐了下來，自己走到桌邊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沈季。
沈季接過她的酒，雙眼微瞇嘴角上揚望著她，“你喂我?！?p> 應(yīng)歲禾聞言將自己手中的就遞到他的嘴邊，沈季拉過應(yīng)歲禾將自己手中的酒喂到她嘴里。
他丟掉手中的酒杯，雙手捧住應(yīng)歲禾的臉，用力的在她的唇邊親了一下。
“沈季，我的煙花呢？”
“你放心，你說過的話，我都沒忘?！?p> “我還以為你忘了?！?p> “怎么會，你很早就已經(jīng)多次警告過我成親之夜必須要有煙花，我怎么敢忘啊?！?p> 沈季牽著應(yīng)歲禾的手走到了窗邊，拿出腰間的口哨一吹。
馬上，煙花就在空中綻放。
“好看嗎？”沈季側(cè)過頭，目光始終看著她。
“好看，沈季，謝謝你，我很喜歡。”
看著她的笑，沈季內(nèi)心總有點惶恐不安，他凝視著她，“歲禾，你愛我嗎？”
“我從未放下過你。沈季，你知道的，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可膽子再小的人，也有膽大的那一天。
沈季，如果哪一天我膽子變大了，你會為我高興嗎？”
“會。應(yīng)歲禾，沈季永遠偏向你，你想怎么樣都可以，大膽做，我兜底。”
“你還記得你當初你讀書時的凌云壯志嗎？”
“記得?！?p> 此時山腳傳來兵器的碰撞聲，兩人都默契的沒提。
“應(yīng)歲禾，今天的你確實很大膽。”
“嗯?！?p> 沈季的嘴唇開始變得蒼白，他感覺到一股咸腥的液體快要從嗓子里冒出來，他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最終那股液體還是從他嘴角流了出來。
“對不起，實在忍住，又嚇到你了吧？”沈季的身體無力一般緩緩坐在了地上，背靠著美人榻。
應(yīng)歲禾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她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沈季的臉。
“沈季，我愛你。但是你殺了太多人，你殺了棲梧姐姐還差點殺了陳枝姐，我說過要保護她們的，我不能食言?！?p> 他口中不斷涌出血沫，流淌而下，“我的小姑娘...長大了...都會...保護別人了..歲..禾，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今天..我娶到你了，我..已經(jīng)..贏了?！?p> 他漸漸沒了氣息，可他嘴角是笑著的，在絢爛的煙花下，在一片激烈的廝殺聲中，沈季永遠的離開了應(yīng)歲禾。
她不知道趴在他的身上大哭了多久，外面的煙花聲沒有了，廝殺聲也消失不見了。
“沈季，我對你好吧？”
“嗯，好，應(yīng)歲禾對沈季永遠是最好的?！?p> “沈季，今日的課業(yè)你幫我做吧?！?p> “你親手給我做個香囊我就幫你?！?p> “沈季，我給你帶了糖人，你不是最喜歡吃甜的嗎？”
“是你自己想吃吧？唉，也只有某人才會像小孩一樣喜歡吃甜的?！?p> “沈季，今日夫子罰我抄書了。”
“那夫子今日實在不乖，罰他明日喝墨水?！?p> “沈季....”
“沈季.....”
應(yīng)歲禾雙眼無神的看著毫無生息的沈季，回憶里那個活生生的少年好像又跑到了她眼前嬉笑打鬧，恍惚幾瞬，應(yīng)歲禾伸手觸摸，碰到的卻是一陣荒蕪。
陳枝走進來看到的就是應(yīng)歲禾伸手撫摸沈季的臉。
她腳步慌亂的走過去，走近應(yīng)歲禾身邊，她停了下來，陳枝緩緩蹲下身來，手心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上。
“歲禾....”陳枝此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和沈季之間的糾葛本就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至于誰對誰錯是算不清的。
鄂師奇帶著人將整個山都巡查了一遍，確保整座山的馬匪沒有漏網(wǎng)之魚后便安靜地等在了院子外面。
應(yīng)歲禾冷靜下來以后，才帶著鄂師奇去往沈季書房里面的暗室。
一番搜查下來，鄂師奇收獲頗多。
“大人，這里還有一個暗格！”
鄂師奇聽著屬下的話，快速走過去，暗室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足夠重要了，這放在暗格里面肯定是十分重要的證據(jù)。
一股倒騰下來，鄂師奇終于打開了暗格，只是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娘子親啟?！?p> 鄂師奇面露驚疑，還是走過去將信遞給應(yīng)歲禾。
“應(yīng)姑娘，沈季留給你的。”
她咬著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伸手顫顫巍巍的接過信。
陳枝看向鄂師奇，“鄂大人，東西都找到了便先回去處理正事吧?！?p> 鄂師奇欲言又止，陳枝看了看應(yīng)歲禾，“鄂大人放心，我會帶歲禾回去的?！?p> 鄂師奇便也沒再說什么，帶著人下山去了。
陳枝和木棠月本就要回上京，突然有一天消失的應(yīng)歲禾來了成州府衙。
經(jīng)過和鄂師奇的商議制定了這個計劃，應(yīng)歲禾心里在清楚不過，這個計劃是不完美的，只要沈季想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沈季什么都知道，只因為這是她想要的結(jié)局，所以他心甘情愿裝聾作啞。
應(yīng)歲禾打開信，噗嗤的笑了一聲，“怎么字還是這么丑？”
【歲歲，今日雖是除夕，我卻高興不起來。
歲歲，我心里清楚，我和你今生再無可能。你一定很恨我吧？本以為今生無緣再見你，可那日定慧寺再相逢，我便知今生是放不下你。
歲歲，我提筆沉思許久，燭火燃盡，也不知寫什么。
歲歲，我死了你會傷心嗎？想來是不會的，不過這樣也好，不然我會心疼。
我作此書時，還是世中一人，吾妻看此書時，我已成了陰間一鬼。
你那么膽小，我變成鬼就不能來看你了，怕嚇著你。
歲歲，你知曉，我不善言辭。
既然今生注定不能相守，那我期來世。來世卿作男，我為女子相隨，相守一生。
應(yīng)歲禾，來世再見。
沈季永遠最愛應(yīng)歲禾。
沈季絕筆】
“你騙了我那么多回，你的來世作數(shù)嗎？”應(yīng)歲禾小心翼翼的收起手里的信。
走到暗室門口，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沈季，等我?！?p> 應(yīng)歲禾將門口兩盞燈火推倒在地，火勢順著桌簾迅速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