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齊聚門口。
狄韜穿著一身休閑裝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一個一個剜過朝他看來的目光。
保安當(dāng)即讓出一條筆直的道迎他進門。
楊金澤慌忙地躬身迎上,“狄經(jīng)理來了?!痹倏词⒁喑己退久麒?,眼神突然就戲謔起來。
狄經(jīng)理來了,他最討厭鬧事的客人,別說你在北城怎么滴,在他面前,都是蝦米。
狄韜緩了兩口氣,剜他一眼,“鬧得門口都聽見動靜了,我能不來?”
楊金澤一聽這話忙給自己洗冤,“不是的狄經(jīng)理,是這兩位客人先不講道理,還出口和盛大少胡攪蠻纏?!?p> 狄韜走進來,隨意拖了把桌下的椅子坐下,這才抬頭看了眼盛駿頡,“所以你為了給他出氣,打算給安禪居改成戲園子?”
金城的調(diào)子一出,頗有古時候小王爺質(zhì)問下人的感覺??词ⅡE頡那一眼更是不屑,還有些煩。
楊金澤心里咯噔一跳,狄韜長得吊兒郎當(dāng),也絕對不是正經(jīng)人。
北城紈绔子那些欺軟怕硬的戲碼在他的放蕩不羈面前啥也不是。
“沒有的事,肯定是誤會。”
楊金澤毫不猶豫和一分鐘前的自己割裂,但想到年年消費置頂?shù)氖ⅡE頡,楊金澤覺得狄韜多少會給點面子。
即便不搭戲臺,也不會給那倆鬧事的好臉。
“狄經(jīng)理有所不知,這位盛先生是盛大少的堂弟,剛被盛老爺子找回來三年,至于和盛先生一起的那位小姐,據(jù)我所知,剛從牢里放出來幾天?!?p> 狄韜聽得擰眉連連點頭,等他說完才抬頭,看的卻是杵一邊當(dāng)擺件的服務(wù)員,“安禪居有規(guī)定讓員工區(qū)別對待客人?”
服務(wù)員懵了下,搖頭,“沒有?!?p> 狄韜冷笑,暴脾氣登時拔高,“沒有你他媽在這跟我扯身份?我安禪居是你拿來搞圈子的地兒?自己去人事做結(jié)算!”
楊金澤慌了,想要說話,狄韜已經(jīng)朝保安揮手示意他們把人弄走。
服務(wù)員也慌得一批,狄韜不怎么來安禪居,所以安禪居的事務(wù)都由楊金澤管理,只每周和狄韜匯報一次。
他是安禪居見狄韜最多的人,自然也是最熟的人,去年狄韜還因為楊金澤被客人戲弄潑湯,最后把客人扔出去了。
可是今天,狄經(jīng)理竟然為了客人的無理要求把楊經(jīng)理開了?
這么一細(xì)思,服務(wù)員的目光就挪到剛剛喊著狄韜來見他的盛亦臣臉上。
回想那時的語氣,盛家瘋二少怕是認(rèn)識狄經(jīng)理的。
完了完了,不知道瘋二少會不會讓狄經(jīng)理把她開了。
盛駿頡經(jīng)常來安禪居商務(wù)宴客,和楊金澤也算熟絡(luò),每次好東西都緊他的需求上,甚至有些生意也是楊經(jīng)理發(fā)現(xiàn)后透露給他的。
今天鬧成這樣,多少是為了給他找場子。
想著,盛駿頡舒展了臉色,“今天就是一場誤會,其實沒必要鬧成這樣,楊經(jīng)理也是老員工了,因為一場誤會解聘……”
狄韜白他一眼,“這么喜歡安排,不然你來做經(jīng)理?”
說著從土堆里撿起幾支折斷的蘭花,輕輕撣掉土渣,放到桌上,看向盛亦臣,“你砸的?”語氣平靜,絲毫沒有找茬的意思。
盛亦臣睇他一眼,朝盛駿頡努嘴,“他砸的。”
狄韜緩緩扭動脖子瞅過去,一身的刺又站了起來。
盛駿頡蹙眉,輕蔑地看著狄韜,“我年年在安禪居的消費都達(dá)幾千萬,就算今天你們老板在場,也不可能讓我賠一盆蘭花?!?p> 狄韜翻了個白眼,扭頭哀怨地白了盛亦臣一眼。
“你們北城地方小,沒什么見識怪不上你們?!?p> 狄韜在手機上不耐煩地點了幾下,把拍賣會的交易證書翻出來,屏幕對著盛駿頡,“素冠荷鼎,上半年剛拍回來,不多不少整八百萬,看在你是老客戶的份兒上,半年的專人養(yǎng)護費就不收了。”
盛駿頡看到證書上和狄韜說的一模一樣,眼珠子又大又圓。
“就這么盆破蘭花,值八百萬?”
狄韜收起手機,眉宇間展著笑,“你該慶幸小爺我耐性不好,不然擺這的就不是八百萬的,而是壓軸的那盆一千多萬的?!?p> 盛駿頡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半天說不上來話。
集團現(xiàn)在還在爺爺手上,每筆大額開支都要經(jīng)過爺爺,要是知道他花八百萬賠一盆花,肯定會影響他繼承人的份量。
盛駿頡痛苦地別開視線。
司明柚算是看明白了,這狄韜對盛亦臣和其他人態(tài)度不一樣,怪不得這家伙剛剛吵著要見狄韜,敢情是他朋友。
咕咕~
司明柚肚子叫了,在這安靜的包間尤其響亮。
盛亦臣抬手在桌上扣了兩下,狄韜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般,咳咳干咳兩聲。
“盛大公子,你這么僵著耽誤其他客人吃飯,八百萬的蘭花你總不能就這么算了,要不你寫欠條吧,分期賠償,一個月賠八十萬,還是那句話,看在你是老客戶的份兒上,不收你利息,這也是我安禪居最后的讓步,要是同意,就跟我去辦公室立個字據(jù)?!?p> 盛亦臣一拍桌子敲定,“我看行?!?p> 說著盛亦臣朝盛駿頡擺擺手,依舊是懶散不羈的調(diào),“堂哥你快去打欠條,我再不吃飯該餓得經(jīng)不起折騰了?!?p> 盛駿頡一甩胳膊,咬著牙槽轉(zhuǎn)身走人。
狄韜站起來,朝服務(wù)員斜了一眼,之后甩著不羈的步子出了包間門。
包間安靜下來,司明柚立馬松開盛亦臣站起來,散了一身茶里茶氣的味道,“走了。”
好好一頓飯,被影響了心情,得去吃點小燒烤緩解情緒。
盛亦臣照做不多問,兩步追上司明柚,“柚柚,不吃了?”
司明柚被這膩歪的稱呼激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加快了腳步。
“別這樣叫我,惡不惡心?!?p> 盛亦臣沒聽到似的黏上去,“那叫你小柚子?”
“我媽才這樣叫我?!?p> “那叫你明柚?嗯?”
司明柚沒嗆他,盛亦臣嘴角上翹,他倆的關(guān)系又進了一小步。
總經(jīng)理辦公室,站在窗口抽煙的狄韜按滅煙頭,把阻擋視線的煙霧扇了扇,又揉了揉眼睛。
確定自己真看到盛亦臣勾著腰,把下巴卡在一個女人肩上耍無賴,當(dāng)即噘嘴露出嫌棄的表情。
好想打開窗戶吶喊:盛亦臣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