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的沉,不知道下過一場小雨,老房子的西北角塌了一大塊。
“咱們從這邊拆,我叫來幾個老伙計過來幫忙,人多力量大?!?p>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三位白發(fā)蒼蒼,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家,手里拿著干活的農具。
“老劉大哥,我來介紹一下,她叫秦婭,是曹大哥的遠房外甥女,以后就在咱們村生活,大家多照顧照顧她。”
劉大伯今年七十二,瞎了一只眼睛,兒女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地少,又不會侍弄花草,經濟條件很不好。
另外兩位伯伯,一位姓李,一位姓張,年紀都比吳作民大,無一例外都是不太富裕,偶爾幫其他村民干點力所能及的活兒,賺點喝酒錢。
秦婭哭笑不得。
人都來了又不能給攆回去,幾天相處下來,她知道吳作民是個靠譜的人,所以這三位“高齡”工人必須用。
“孩子,你別看我們瞎的瞎,聾的聾,咱不干缺德事,絕不會偷奸?;?,你就放心吧。”
三位伯伯先后變態(tài),秦婭到鬧了個臉紅。
她不善言辭,心地又善良,就算三位老人不干活,吃她點飯菜,拿點工錢,也不是不行。
只是銀行卡里的錢……
偷偷找個角落,打開手機銀行,這些年靠自己畫插畫,賺了一點小錢,不多,六萬左右。
今天去鎮(zhèn)上采買,大概花了五千左右,結合網絡上一些博主的經驗分享,改造老房的費用,大概在四到五萬之間。
細水長流,能省則省,但不能在人工費上省,她有做人的底線。
這樣算下來,沒有進項只有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負”翁。
一想到半年后她可能陷入經濟危機,焦慮感油然而生。
她趕緊打開社交賬號,點開私信,里面什么也沒有,上一位跟她約稿的人,是三個月前,那一單她賺了五百塊。
近三個月無收入,以前沒有感覺,現在想起來心慌慌。
“婭姐,你干什么呢?快點過來,吳伯他們要拆房了,你不拍點照片留作紀念嗎?”
曹義安已經繞著老房子拍了很多照片,畢竟這里是他爺爺,父親和他們三兄弟住過的地方,每一處都有不同的回憶。
“婭姐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曹義安興沖沖的過來,手里拿著一張殘缺的照片,是他們一家人曾經的合影。
“真奇怪,我都忘了還有這張照片,我爺爺就喜歡藏東西,說不定一會兒我們還會撿到寶?!?p> “這是我爺爺,你的二舅爺,我爸、我媽、我大哥二哥?!?p> 哦!
秦婭忍不住拿過來仔細端詳。
照片上的二舅爺很威嚴,跟她想象的一樣,不茍言笑。
在他身后站著一男一女,年齡大概跟她現在差不多,三十多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兩人懷里各抱一個孩子,一大一小,唇紅齒白,甚是可愛。
“婭姐,其實我也在照片當中,嘿嘿,你猜猜我在哪里?”曹義安一臉的壞笑。
“不知道?!?p> “別回答的這么快,你猜猜,我想你一定會猜到的。”
不想猜,小孩子才玩這種無聊的游戲,目前她更想知道,照片里的女人現在在哪里?無論是吳作民還是曹義安,都沒跟提過三兄弟的母親。
“真是的,婭姐你一點都不幽默風趣?!?p> 我謝謝你,姐姐我現在肚子疼的想打人。
曹義安意興闌珊,“我在我媽肚子里,沒想到吧?哈哈哈哈……”
神經!
“曹義安,問個敏感的話題,你媽媽她……”
“呃?我媽媽?她現在好好的,在家伺候我外婆呢?!?p> “伯母她……對二舅爺的遺產分配,沒有異議嗎?”
“婭姐,你放心好了,二十年前我父母就離婚了,我媽媽凈身出戶,她對我爺爺的遺產沒有任何興趣?!?p> 原來如此。
照片是要拍的,秦婭感興趣的是露出一半的地基。
那天天色太晚,沒有看清楚,她以為是石頭上雕刻著花紋,今天仔細一看,是石頭自帶的卷紋。
并不是所有石頭上都有,數了數大概有七八塊,問吳作民幾人,他們也說不出來叫什么,只說村里別的人家也有這種大石頭,閑置在一旁沒什么用。
“吳伯,幫我聯系一下,我想買這種石頭?!?p> “買它干啥?現在的民房都不用這種又蠢又笨的家伙。”
“不不不,我覺得很好看,很有藝術欣賞價值?!?p> 藝術欣賞價值?看不出來。
早些年村里來了幾個收購老古董的,他們也是圍著石頭轉了好幾圈,最后還不是啥結論都沒有?拍拍屁股走人的?
“吳伯,價錢怎么定?您能給出個主意嗎?”
“嗐,破爛石頭,閑著也是閑著,有人愿意買他們還不得樂瘋了?隨便給幾個,依我看,一塊石頭給個五六塊錢就行。”
秦婭心里也沒譜,于是她把石頭的照片拍下來,發(fā)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
時隔三個月,不是她的插畫手稿,而是鄉(xiāng)下挖出來的大石頭。
她的粉絲基本上都是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所以幾乎沒啥人關注,秦婭也不介意,等有時間找度娘查查資料。
四位老人組成一個建筑隊,秦婭看了會兒,覺得幫不上忙,就去收拾曹義安帶回來的食材。
新增加三人,好在她讓曹義安買回來的東西多,又詢問了劉伯他們有什么忌口的,秦婭心里有了一份菜譜。
萬事開頭難,她沒想到自己過不了生火這一關。
爐灶按在老房子東側,干活的男人們發(fā)現有濃煙滾滾升起,嚇的丟掉手里的工具,趕緊跑過來。
秦婭尷尬的看著大家。
她現在臉上的色彩,唱黑臉都不需要化妝。
“哈哈哈——”
曹義安可算逮到她的笑料,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秦婭只能干瞪眼。
“丫頭,這木頭是濕的,肯定是昨晚淋到雨了,濕木頭能點著,說明你很有水平?!?p> “吳伯,快教我怎么把火點著?!?p> 這夸獎還不如沒有呢,濃煙冒出來的瞬間,她就知道自己要社死了。
更可惡的是,曹義安竟然趁她不備,偷拍照片。
“快刪掉,不然我跟你沒完!”她追著曹義安打。
“好好好,你看我都刪除了,快去洗洗臉吧,我的親姐姐,你可逗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