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婚數(shù)載的夫君欲將我滅口。
只因我撞見了他的丑事。
他日日端湯送藥,不久,我便離奇病倒。
可惜我命大,一直沒死。
沒想到他竟然將我挖坑活埋。
可是我還是活了下來。
本想著養(yǎng)精蓄銳,找他尋仇。
可他卻說:“是我故意放了你一條生路?!?p> 1
我久病于床榻,終于在奄奄一息之時,等來了我那個從來不肯正眼瞧我的夫君。
他一身藏青的袍衫便服,玄色腰帶上掛著青玉葵花佩,居高臨下俯視我,眼神里似無波無瀾,又似波濤洶涌。
現(xiàn)下房內(nèi)空無一人,老婆子丫鬟都被支出去了。
他欲言又止,在我床邊愣了良久。
可能是怕我抖出他的骯臟事,想著怎么能夠悄無聲息的殺人滅口。
表面上看似清風朗月的侯府嫡子,背地里居然敢肖想不該覬覦之人。
事情一旦暴露,他以及侯府上下幾百余人都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
我虛弱地躺在床榻上,呼吸間斷不續(xù),費力地蠕動著蒼白無血色的嘴唇,喉嚨里發(fā)出微弱的呻吟聲。
此刻我并不想看見他。
因為前幾日我去他房里送銀耳蓮子羹時。
目睹了,他正對著一幅人物畫像。
發(fā)泄著自己的欲望。
難怪,成婚數(shù)載,他從不曾碰我。
本以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還處處小心翼翼侍奉著他,生怕哪里出了差錯,引來他的不悅。
往后,這夫妻生活更加難以繼續(xù)了。
原來,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子。
他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旁人,成婚以后還要為那個人守身如玉。
看來還是情不淺。
“褚驍,你既已有了心悅之人,為何又要與我成婚?”
“你毀我一生,你必死無葬身之地!”
2
褚驍站在我面前,平靜的猶如一面毫無波瀾的湖水。
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仿佛要將我吞噬。
我像極了一個瘋子,在他面前又哭又鬧。
情緒收不住,起伏太大,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聽見我劇烈咳嗽,外邊的丫鬟嬌兒連忙跑了進來。
“夫人,沒事吧?!?p> 嬌兒扶住我,用懷里的絲帕輕輕擦拭我的唇角。
我搖搖頭,緩緩開口:
“世子請出去吧,要是您沾染了我這重病的晦氣,父親那邊我不好交代?!?p> 褚驍冷冷一笑:“我過幾日再來看你?!?p> 我見不得他自己做了虧心事還不痛不癢,將別人架在火上烤的清高模樣。
“嬌兒,你拿上這個玉佩,三日之內(nèi),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洛陽,去請我的兄長前來侯府。”
嬌兒是我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知道這侯府深宅大院,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想必褚驍早已將我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想尋一個時機,除之而后快。
久臥床榻,我也已經(jīng)洞悉時局。
不久,我就要成為這深宅大院的一縷冤魂。
3
三日之后,本以為我已經(jīng)快要死去,頭疼欲裂,鼻尖縈繞一股子刺鼻之味,讓我意識更加模糊。
半夢半醒之間,只感覺身子被人用麻繩緊緊捆住。
身子完全無法動彈,久病之后,那種求生的意識更加強烈。
心中便升起執(zhí)念,我要想辦法活下去。
對!
我必須要活著。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褚驍將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這樣的人不好生懲治,將會禍害更多無辜女性。
沒有我,還有更多的良家女子。
我被幾個人抬走,一路上他們在小聲議論,看樣子應是侯府里的小廝。
“這女人真是命大,侯爺命人送了好幾日的湯藥,都沒能將她毒死?!?p> “嘖嘖嘖,誰說不是呢?!?p> “待會把坑挖深點,再怎么命大,也爬不起來咯。”
……
經(jīng)過一路顛簸,我被人扛到了城外,一處亂葬崗。
已經(jīng)有了幾個人正在挖坑,我被隨意扔在了地上,手腳完全不能動彈。
我只是病了,并不是殘了瘸了。
轉(zhuǎn)頭,我就想起了,今早縈繞鼻尖的刺鼻氣味,應該是這個在作怪。
想來我房里從不會點任何香,今日也未見到嬌兒。
期望她是想法子混出去了。
4
不一會,那幾個人便大汗淋漓的走了過來,將我扛起來直接扔到了坑里。
我才反應過來,褚驍想殺我滅口。
我依然手腳動彈不得,嘴巴也被封得死死的。
心里的怒吼聲沒有人能夠聽得見。
那一刻我對褚驍?shù)暮薜竭_了頂峰。
要是我薛晚寧慘死,我就是做鬼也要將褚驍大卸八塊。
我漸漸平靜下情緒,緩了緩心頭的怒火。
等待著上天給我一次機會。
不巧,那些人鏟泥的動作忽然間停了下來。
只聽有急促的腳步聲。
我眼睛看不見,黑沉沉的山林里幾個黑影晃動。
只聽坑上站著的人對話。
“褚郎,怎么心軟了?薛晚寧不過是個七品縣令之女,家世寒微,死了便沒人會過問的?!?p> 說話聲音嬌嗔,我覺得聽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
褚驍開口了,聲音低沉:
“薛晚寧品性清高,眼里揉不得沙子,為防她將事情抖落出去,我派人給她的湯藥里加了慢性毒藥,病情加重,到時候死了也有個說法。”
“還是褚郎深謀遠慮,做事周全。”
那個女人的笑聲傳來,聽了心驚膽戰(zhàn)。
“薛晚寧啊薛晚寧,那年宮中春花宴你拔得頭籌,本宮就已經(jīng)看你不順眼了,貌美無雙,還才藝雙全,你說說你,這么完美的女人你挑誰不好,偏偏要挑中我的褚郎。”
“本宮與褚郎兩情相悅,可惜偏偏你得了皇上的賜婚,成了侯爺夫人,那可不要怪本宮了?!?p> 5
是淑妃!
這個女人是皇上的心尖寵,得了多年圣寵,在后宮橫行霸道。
害了不少女人的命,私下里手段陰狠,真是壞出了名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
褚驍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女人。
他這樣一個光風霽月的翩翩公子,為何會著了這個女人的道。
我聽不得他們叫囂,只能期待快點有所動作。
我緊緊閉著雙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那一行人走后,幾個黑衣人又開始鏟泥,將我掩埋。
一鏟鏟泥砂掉落在我的臉上,進了我的口鼻和頭發(fā)。
我一點點的被掩蓋住。
那種無力感讓人窒息。
“哥幾個有些乏了,剩下的交給你,務必要埋得死死的?!?p> 剩下那個,他有些奇怪,鏟一會停一會,還坐在旁邊說話,聲音膽怯。
“夫人,小的不是故意的,祈求您不要怪罪小的。”
說著他還跪著朝我磕頭作揖。
應該是個年紀小的孩子吧。
聽聲音很是稚嫩。
像他這么大的孩子,心智不穩(wěn),一定沒做過這種壞事。
所以,我有救了。
他并未掩埋很深,口鼻處留了縫隙,他就丟下鏟子跑了。
我大概暈過去幾個時辰,也許是迷藥的藥效過了。
我手腳開始聽使喚了。
6
用盡了全身力氣爬了出來。
我現(xiàn)在樹下歇了口氣,不敢待太久,褚驍這種人做事縝密,想必他一定會再回來查看。
我必須要回到國公府。
沒人知道,我是元國公的私生女,我娘是國公府里的洗腳婢。
當年我娘生下我就難產(chǎn)而去了,元家主母鬧得國公府雞犬不寧,還說要把我賣給人伢子。
萬幸的是,祖母將我護住了。
可惜六歲那年,主母身邊的老婆子故意將我扔在了大街上,我流浪了幾個月,被一位七品縣令帶回了家。
也就是我的養(yǎng)父,薛慶。
我雖不幸,可老天爺是眷顧我的,一直以來我都有人疼愛。
我的養(yǎng)父,還有我的兄長,元劼。
他是當朝大將軍,戰(zhàn)功赫赫,十六歲他將我尋回,為了不讓親生父親為難,我選擇了繼續(xù)以薛晚寧的身份生活。
還好,有了父親的庇佑,再無人敢為難我,回想一路以來,我還是算比較幸運的。
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從遇見褚驍開始的。
大概過了五日,我回到了國公府。
同時傳來的還有我的死訊,寧遠侯府闔府上下皆蒙一層灰色,下人們失聲痛哭。
有的婢女更是日夜為我守靈,平日里關系融洽的老婆子也為我的喪事忙前忙后。
眾人都說侯爺夫人秀外慧中,善良體貼,體恤下人,是一位難得的賢妻。
可又怎么樣呢?一切都已經(jīng)不能重新來過。
7
又是一年春花宴。
此次我以是國公之女,元家二娘子的身份參加的。
麟元殿內(nèi),鸞歌鳳舞,琴音裊裊。
宴席之間,京城內(nèi)外眾多世家名門的千金小姐談笑甚歡。
瞧這似曾相識地場景,我興奮得幾乎戰(zhàn)栗。
曾經(jīng)的薛晚寧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是元心月。
我也不會做任人擺布的棋子了,我要成為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操控者。
只覺上方傳來聲音,抬頭一看是淑妃沈如雪。
“這位小姐本宮不曾見過,可否報一下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