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弦月混在行軍大隊中,心想:這么多人,誰也不認識誰,根本不用擔心被識破。她穿著笨重的士兵甲,頭發(fā)盤起來了,刻意弄的灰頭土臉的,說像男人也不太像,倒像個小白臉?!拔?,小白臉,你叫什么???”一個絡腮胡子問她,上官弦月壓了壓嗓子,說:“阿遠,我叫阿遠,你呢?!苯j腮胡子笑了笑,笑的很洪亮,“長得像個小白臉,聲音也像個小白臉啊,我啊,你叫我大胡子就成,多大啊你?!薄笆?。”大胡子沉默了。
大軍一路東行,來到了望都河邊休整,上官弦月站在望都河邊向西望,這里已經看不見遙遠的南都了,不知道青昭和阿雅現(xiàn)在看到信沒有。
望著發(fā)呆的阿遠,大胡子過來拍了他,他一個踉蹌差點撲進河里,大胡子笑道:“小身板,這怎么打仗啊?!薄巴狄u,大胡子你偷襲?!薄皯?zhàn)場可不管這些?!贝蠛訌陌锬贸鲆粔K餅,遞給阿遠,“一看你就第一次行軍,干糧都不備好,休整的時候打算喝西北風啊?!卑⑦h接過餅,不好意思了,“謝謝你大胡子,你對我可真好?!薄翱粗惆?,我就想到我的兒子,這我媳婦兒蒸的餅,好吃著呢,便宜你小子了。”大胡子一邊說一邊走回榕樹下那塊石板。
上官弦月鼻頭一酸,望著大胡子的背影,她把餅塞進嘴里,蒸餅很干,沒有什么味道,遠遠比不上桃花酥,原來行軍是這樣,沒有錦衣玉食,只有漫長的路途,和一個即將奔赴的沙場。正坐在河邊吃蒸餅,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入她的余光,上官弦月轉過頭去看,墨色般厚重的眉宇,高挺的鼻梁,他的眼里泛著深邃的波紋,不知是眼若河波還是流淌的河水映入他的眼,他正弓著身子取水,忽而,他好像感覺有人注視他,他轉過頭。他深邃的眼波撞上了上官弦月凝望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點頭示意,上官弦月木楞的動作好像被喚醒了一般,也點點頭。
男子取好水就離開河邊了,上官弦月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知道在車馬間隱匿,她趕緊跑到大胡子旁邊,“大胡子,剛剛那個人是誰?。俊薄澳膫€?”“取水那個啊,他的盔甲為什么和我們不一樣???”“哈哈哈,你被嚇到啦,那位就是我們的將軍啊?!贝蠛颖话⑦h的天真逗笑了。
將軍?司馬淵?他就是阿雅的兄長?
休整片刻,大軍又要行進了,大胡子和阿遠并行著,大胡子在軍營里一定待了很久了,他給阿遠講了很多行軍的故事,他有很多的戰(zhàn)友,一部分在這里,一部分在天上。
前方來報,敵軍在奉城外時常出沒,明日必須趕到奉城,在敵人圍攻之前守住奉城。
這一夜,大軍扎營于斷垣,雖說是斷垣,但是這里碧草豐茂,天空低低的,天幕被繁星鑲嵌,斷垣廣闊,一眼望不到邊。司馬淵在夜幕火把間鼓舞戰(zhàn)士們的士氣,戰(zhàn)士們的高呼好像要撕破黑夜,上官弦月望著眼前的景象,曾幾何時,她在南都里賞燈逛花街,這里的戰(zhàn)士們正在誓死高呼,奔赴沙場。
宴飲后,一切又回歸寧靜,上官弦月沒有睡意,她帶著佩劍,在草野上漫步,她渴望著馳騁沙場,守護奉城,她也怕,怕自己戰(zhàn)死疆場,沒有機會和阿父阿母道別,沒有機會和青昭阿雅練劍,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腔熱血,或許她太想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實現(xiàn)女子的價值了。
她走啊走,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和一匹俯身吃草的馬,她漸漸靠近的動靜驚動了馬,高大的身影轉過身來,是他,司馬淵,上官弦月下意識行了個禮,司馬淵注視著她,月光下,他有些清冷。
“將軍,夜已深,為何不休息?!?p> “你是白天那個戰(zhàn)士,你叫什么名字?”
“阿遠。”上官弦月壓了壓嗓子。
司馬淵打量著她,回過身去牽馬,“走吧,回營?!鄙瞎傧以卤凰淖⒁暥⑴铝?,生怕有什么破綻,不再說話,只是默默跟上。
兩人一馬,月下漫步于斷垣,上官弦月只覺得有些太安靜了,“司馬將軍,幾歲上的戰(zhàn)場啊?!彼龎褐ぷ訂?。
“十八?!?p> “將軍驍勇善戰(zhàn),少年意氣風發(fā)啊?!?p> 司馬淵不語,“我今年也十八,望日后能和將軍一般?!鄙瞎傧以卵a充道。
司馬淵偏頭望她,“快些休息吧,奉城之戰(zhàn)是場硬仗?!?p> 曙光漸漸刺破黑幕,黎明時刻,大軍又要行進了,上官弦月和大胡子并行著,“阿遠,出了斷垣,就是奉城了,你怕死嘛?”大胡子看著破曉時分的草野,說著。上官弦月愣了一下,行軍途中,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胡子嚴肅的表情,“我不怕,死在戰(zhàn)場,雖死猶榮。”上官弦月努力地調節(jié)著凝重的氣氛,其實她也怕。大胡子拍了拍阿遠的頭,不再說話。
大軍行至奉城城門外,上官弦月遠遠地便看著奉城兩個大字,只是奉城的城門緊閉著,護城河上飄著一些櫓,河水死寂,還有幾具士兵的尸體漂浮著,城門外攔截的鐵老虎橫七豎八的倒著,這里沒有南都的盛世繁華,只有一片可怖的死寂。
司馬淵眉頭一緊,看樣子這里曾激戰(zhàn)過,他騎著戰(zhàn)馬,疾馳向城門,叩響了門鐘,很快城墻上便傳來高喊,“何人?”“司馬淵帶南都大軍前來支援,還請打開城門?!彼抉R淵高喊著。這時,城門緩緩打開,司馬淵從馬上跳下,牽著馬走進奉城,大軍也隨著進入奉城。上官弦月被眼前的慘淡景象怔住了,她的胸口很疼,疼的她想要嘔吐,但是她不能,大胡子察覺出阿遠的異樣,“低頭,不看就不會害怕,阿遠,這就是戰(zhàn)爭,這就是現(xiàn)實?!鄙瞎傧以卢F(xiàn)在說不出話,她望著腳下的塵土路,心里絞痛。她憎惡來犯的敵人,她更可憐奉城的人。
司馬淵一進城門,看著奉城的百姓哀聲連連,哪里還像一座城,路邊有餓死的,有得病無醫(yī)的,還有灰頭土臉的孩子。他從十八歲起見過好多這樣的場景,每次見到,他都會心痛,憤怒,自責。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奉城,擊退外敵,還奉城百姓安樂。
大軍分為了五路,分別駐守主樓,東南西北樓,司馬淵和一行軍隊駐守主樓,這里最為關鍵,上官弦月和大胡子也被安排在主樓。
“大胡子,戰(zhàn)爭就是這樣的嗎?”上官弦月聲音低低的,眼里滾著淚。
“提心吊膽,食不果腹,性命堪憂,這就是邊城百姓的常態(tài),戰(zhàn)爭殘酷,刀劍無眼,第一次見這番景象吧?!?p> “你見過很次嘛?”
“玉門關,陽城,柳西城,河塞關,過去都是這般景象,司馬將軍帶著我們守住了這些城池,如今也和南都那般安寧。”
上官弦月回想著昨夜月下的司馬淵,又回想著望都河邊的司馬淵,戰(zhàn)爭也是他的常態(tài)嘛?她竟也有些心疼這位年輕的將軍?!澳欠畛悄兀俊鄙瞎傧以聠柕??!皶模覀儠刈》畛堑?,我相信。”大胡子拍了拍阿遠,遞來一張蒸餅,“我去巡視一下,你先把餅吃了?!鄙瞎傧以陆舆^蒸餅,望著滿臉堆笑的大胡子,點點頭。
大胡子帶著長劍離開了,上官弦月低頭掰扯著蒸餅,忽而看著一雙小小的腳丫,她一抬頭,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兒正望著她的蒸餅,她把蒸餅遞向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向她靠近,小心翼翼地接過蒸餅,她望了望上官弦月,不敢吃?!俺园伞!鄙瞎傧以驴粗荷畎嫉难劬Γ瑑羰菬o奈和心疼,她輕輕拍拍小女孩兒的背,一個蒸餅,她吃的那樣認真,那樣小心翼翼?!爸x謝哥哥?!毙∨河眯渥涌丝旖??!澳憬惺裁疵?,你的家人呢?”上官弦月捏了捏她滿是泥土的小手。“我叫溫芷,阿父去城外打仗沒回來,阿母說要去找阿父,家里沒有吃的,我一個人?!睖剀频椭^淡淡地說,這么多天,她好像已經麻木了,她不知道阿父阿母什么時候回來,但是她會一直等,“你是戰(zhàn)士嗎?你可以幫我把阿父阿母帶回來嗎?”上官弦月鼻頭發(fā)酸,她輕輕地抱著溫芷,不讓她看到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她無聲地點頭,她說不出話,好像一股氣流堵住了她的喉嚨。城樓之上,司馬淵遠遠地注視著這一幕。
大胡子巡護完,上主樓去匯報司馬淵,司馬淵正在地圖上排兵布陣?!皩④?,五座城樓已經檢查完畢,均已修繕。”大胡子說道。司馬淵點點頭,“辛苦了,馮大哥。今夜我們要進攻石雞嶺,你負責守好主樓?!贝蠛硬唤獾溃骸拔沂爻菢牵繉④?,我隨你打仗多年,夜襲石雞嶺我當同你一道啊?!彼抉R淵背過身望著案幾上的兩封書信,說:“我知道馮大哥驍勇善戰(zhàn),但是這里更需要你,這里也有人需要你?!贝蠛硬辉俣嗾Z,他了解司馬淵,他相信將軍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胡子離開后,司馬淵又回到案幾前,案幾上是三封信件,兩個已經拆封,一個還未拆封。他又看著眼前的信紙,一封來自妹妹,一封來自太師。司馬溫雅在信上寫到:此番甚急,望兄感懷,吾之摯友太師之女上官弦月已入軍營,前方戰(zhàn)事吃緊,還望吾兄能護她平安,上官此番入軍營非兒戲也,一為排解他人之憂,二為一腔熱血趕赴河山,她雖女子之身,卻正義勇敢,望兄勿怪。兄長在前線也一定要顧好個人安危,靜候捷報,雅兒盼望兄長與上官凱旋。
另一封內容很短,只有一行字:首為戰(zhàn)事,次愿汝安,三望吾女同凱旋。
此時,司馬淵已經萬分確定,阿遠就是上官弦月,這個女子好大的能耐,戰(zhàn)場這種生死難料的地方也敢闖,簡直是兒戲,幼稚。如今,戰(zhàn)事為重,司馬淵不能因為她拿一城百姓的性命開玩笑,他能做的就是讓她待在暫時安全的奉城。
司馬淵收好拆開的信件,坐在木椅上,他派人去請阿遠,上官弦月把溫芷交給大胡子,來到城樓上,她一進來,司馬淵示意她把門帶上。“將軍。”上官弦月壓著嗓子行禮道。
司馬淵盯著她,說:“這里就我們兩人,不用裝了吧,上官小姐?!?p> 上官弦月慌亂抬頭,正好撞上了司馬淵審視的目光,他的眉眼深邃,被他緊緊地盯著,上官弦月有些不自在了。
“你何時知道的?”上官弦月也不掙扎。
“望都河時,我看你所帶的佩劍可不是普通人家的佩劍,斷垣時,你下意識地向我行了女子之禮,我便有所懷疑,懷疑你并不是我軍將士,而是奸細,一直想看你會耍什么花招,只不過太師和雅兒來信與我,道破了你的身份?!彼抉R淵回答。
“所以呢,你想怎么處置我?”上官弦月挺直了身子,問道。
“你的身份我現(xiàn)在不會說出去,這里是戰(zhàn)場,我也沒有閑工夫管你,但是要活命就得聽軍令,這里不是太師府,你明白嗎?”司馬淵警告著。上官弦月點點頭,她覺得此刻的司馬淵威嚴極了,她的心也緊緊的。
司馬淵站起身來,向上官弦月靠近,上官弦月看著他逼近的步伐,心跳的慌,此刻,司馬淵站定,他墨色般的眉峰,如水般澄澈的眼,高挺的鼻梁,一下子闖入了上官弦月的視野,上官弦月怔怔地望著他,司馬淵交出一封信,說:“太師讓我交與你的書信。”信箋上是阿父寫的家書二字,上官弦月接過信件,“多謝?!彼皖^望著信說,她不敢抬頭,她怕撞上司馬淵的凝視。接過書信,她行了謝禮,就匆匆地離開。
上官弦月站在城墻的一角,從懷里掏出那封家書,她小心翼翼地拆開,取出信紙:吾女安否,為父雖身在南都,心中無不擔憂牽掛,你背著我與你阿母隨軍,此為一罪,讓兄長青昭夜夜掛懷,此為二罪,汝師四洋,聞汝替其子行軍,雖其難言,卻涕泗橫流,盼汝早日歸來。汝母聞次事心驚膽戰(zhàn),但也時常贊汝豪杰者也。戰(zhàn)場非兒戲也,既然選擇,便不可沖動莽撞,悉聽軍言,為父盼汝平安歸來,以功抵過。待戰(zhàn)事平息,速傳家書,以告汝安。
上官弦月看著阿父的一字一句,比起怪罪更多的是擔憂,在戰(zhàn)事面前,這位老太師也只能祈求自己的孩子平安,上官弦月內心暗暗發(fā)誓要打一場漂亮的仗平安歸去。
夜幕悄悄降臨,奉城的夜充滿著詭譎的氣氛,時不時送來的冷風夾雜著血腥氣,司馬淵帶著一群兵馬,出城門了,站在城墻上看去,黑夜中的長龍,只有星星點點的火把。大胡子和上官弦月駐守在城墻上,看著大軍隱匿在大霧中,溫芷坐在火堆旁,問:“大將軍會為我找回阿父阿母嘛?”上官弦月不想打破溫芷美好的幻想,應聲道:“打完這場仗,娘親他們就會回來了?!贝蠛訃@息著不說話,上官弦月說:“大胡子,打完這場仗你也可以回去見你兒子啦?!贝蠛訐u搖頭,說:“見不到咯,算算時間他該同你一樣大?!鄙瞎傧以峦蠛?,火光在大胡子臉上撲閃,眼里閃著光,是火光還是淚?大胡子又說:“還記得剛出生時小小的,白白的,像他娘,跟個團子似的,眉心處有個大大的胎記,大家都說他像個小神仙,他五歲時我?guī)麃砺迳酱颢C,那小子跑啊跑啊,跑到灌木深處就沒影兒了,我也是糊涂,不在意,一個兒勁的去追野兔,等我回來找時,便再沒見到他,我等啊等啊,找啊找啊,天越發(fā)黑了,我著急的不得了,他娘親得知后暈了過去,村民都說是讓野獸叼了去……”溫芷拍了拍大胡子,她輕輕地抱住大胡子的手臂,上官弦月沒想到大胡子的兒子已經不在了。夜里,靜靜的,只有柴火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音,火光在大胡子臉上撲閃著,上官弦月感到視野模糊,大胡子面孔時而熟悉時而模糊。
溫芷靠在大胡子的臂膀上睡著了,上官弦月正欲說什么,只見大胡子噓了一聲,她悄悄地站起身,眺望遠方,望著軍隊遠去的方向,祈禱著。忽然,透過薄薄的夜霧,她仿佛看到了一大群人馬向這邊行進,他們勝利歸來了?隨著人馬靠近,不,這不是司馬淵,她望著為首的那個批著羊毛褂的人,這是敵軍!她趕緊拍醒昏昏欲睡的大胡子,驚醒了溫芷,大胡子猛然站起來,扶著城墻望去,只見那人馬越來越近,前方的梯隊已經加好長梯,他們要破城墻!大胡子趕緊擊響戰(zhàn)鼓,伴隨著急促的鼓聲,駐守的士兵們一下子警覺起來,做好防御準備。
“狗賊,敢算計我們?!贝蠛映槌龃蟮墩f。
上官弦月意識到情況的緊急,她趕緊把溫芷藏好,“聽著,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出來,知道嗎?別說話!”上官弦月抽出自己的佩劍。大胡子死死地盯著城墻,果然,有一個帶著銅帽的士兵爬著梯子上來了,大胡子猛地一揮大刀,頓時,伴隨著一聲嚎叫,士兵一命嗚呼了。上官弦月看到噴濺出來的血液,她打了個寒顫,她的手僵住了,“阿遠,你想死嗎?這是戰(zhàn)場,你愣著干嘛?”大胡子被兩個敵兵駕著,大喊著。上官弦月回神,她趕緊使出劍法,逼退了那兩個人,大胡子揮舞著大刀,砍死了一個,另外一個向上官弦月沖了過來,上官弦月閉著眼一劍刺去,溫熱的血液濺到她臉上,敵人,死了。
她眼里有淚,但是現(xiàn)在沒有時間害怕,大胡子說的對,這里是戰(zhàn)場,如果敵人不死就是她死,這里不是慈悲的地方。眼看越來越多的敵人借著長梯攀上城墻,她的耳畔是交鋒的廝殺聲,她揮著自己的劍,那把銀亮的劍現(xiàn)在沾滿了紅,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她不敢停下,將劍峰送入一個又一個敵人的胸膛,她的余光確定著大胡子沒事,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倒下,有的是敵人有的是戰(zhàn)友,她內心是驚慌是憎惡。
突然,一個敵兵踹翻了門板,溫芷瑟瑟發(fā)抖地望著向她揮劍的敵人,大胡子注意到了,一腳踹過去,一刀落定,溫芷眼里是驚恐害怕,“這里太危險了,把溫芷帶走,快點,阿遠!”大胡子喊著。上官弦月迅速牽著溫芷,“萬事小心,找我們匯合?!贝蠛勇牭剿龍远ǖ呐暎读艘幌?,點點頭。
上官弦月拉著溫芷,一路揮劍,跑下城樓,所幸城門還未被攻破,她帶著溫芷向較近處的東城樓跑去,溫芷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了,她一路默不作聲,不哭不鬧,小手緊緊地攥著上官弦月,緊握著的手微顫著,不知是大手還是小手。
跑到東城樓下,東城樓冷清的不得了,不像有人駐守,城樓之上甚至未點燈,上官弦月警覺起來,她慢慢靠近,看見柳副將正站在東城門前,還有一群帶著銅帽的士兵,她緊貼著城墻,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難怪主樓發(fā)出的軍情傳不出去,原來這狗東西是個奸細。
“叫查可大王放心,只要東樓不點燈,其余三座城樓收不到主城樓的信號?!?p> “柳副將辦事自然放心?!?p> “那這奉城?”
“大王說了,攻下奉城,您自然就是柳城主。”
上官弦月壓制著內心的憤怒,一個人殺過去沒有勝算,她現(xiàn)在只能向西城樓跑去,她此刻真希望司馬淵在,將這家伙碎尸萬段。
她正準備調轉方向,突然柳副將站在她身后,上官弦月心頭一縮,“去哪兒???”柳副將面目丑陋,挑釁道。上官弦月扯了扯溫芷,示意她往那邊跑,溫芷剛剛跑出去,上官弦月就揮著劍直刺向柳副將,柳副將一刀橫掃,上官弦月一躲,發(fā)髻散開,“喲,還是個女人啊,好啊,老子正愁寂寞的慌?!绷睂⑩嵉卣f著。上官弦月帶著怒火用力殺過去,兩個士兵的血噴濺出來,隨即倒地,“還是個悍婦啊,老子殺了你再去殺司馬淵?!绷睂⑹疽馐勘鴤儞渖先?,另外兩個去追溫芷,上官弦月心亂了,她擔心溫芷,只有把他們都殺了才能去救溫芷,她使著劍法,血液涂滿了她的劍,臉上是噴濺的血痕,她的后背被刀鋒劃傷,她用盡全力殺死追敵,她從士兵身上奪來弓箭,瞄向追溫芷的敵兵,箭射出,她不知中沒中,突然一支弓箭飛來,她的胸口刺痛,她全身麻木了,她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她視線模糊,聽到了東城門打開的聲音,聽到了人馬的喧聲,她感覺到有人將她抱起,她努力地睜開眼睛,她看到了那墨色的眉,深邃的眼還有那挺拔的鼻梁,是司馬淵,他回來了,但為什么他要皺眉呢?上官弦月懷疑自己在做夢,她沒有力氣了,她的眼皮好沉啊,忽而,眼前只剩一片黑暗了。

桃奇音
奉城里的所見所聞是南都里不曾見過的,上官弦月見慣了南都的繁華,她竟不知在邊關的百姓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奉城的戰(zhàn)爭讓她懂得了生死,更明白了自己所堅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