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中送炭難

　　宋清寧出了那座大院子以后腦袋里還有些發(fā)懵，本以為要費些口舌也能讓謝崢答應幫忙，沒想到最后他都應承下來了。

　　合作的事情他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會幫她把想要的東西帶回來。

　　就連她們剛才買的這些布，除了些許輕巧的，其他的謝崢都允諾會送到宋家。

　　林杏兒感覺這一天天云里霧里的，誰能想到不務(wù)正業(yè)的謝崢在鎮(zhèn)上有這么一條賺錢的路子，又有誰能想到，謝崢居然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同志。

　　布料和針線到位以后，林杏兒開始著手做衣服，宋清寧回到餐館幫忙。

　　在柜臺后面幫著點了幾天菜，收了幾天的錢，來吃飯的人都知道宋記餐館有個漂亮的小老板，記性又好，為人也熱情。

　　“吳老師來了啊?！彼吻鍖幙粗堑朗煜さ纳碛埃鲃哟蛘泻舻?，“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對，老樣子?！?p>　　吳老師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原本是下鄉(xiāng)的知青，一開始在大隊做文書，后來在村里兼做小學老師，再后來鎮(zhèn)上招聘老師，憑借自己的實力應聘上了。

　　他是一個有些清瘦的儒雅男人，身上帶著幾分書卷氣息，宋清寧在交談中得知他是語文老師，心里暗嘆，教的學科與他的形象十分相符。

　　來宋記餐館吃午飯的老師不少，但這位吳老師經(jīng)常是獨自一人。

　　一開始宋清寧還以為他為人孤僻，與同事之間相處并不融洽，實際上并非如此。

　　碰到相熟的老師，吳老師會與對方打招呼，適當?shù)慕徽剮拙?，有時候還能說笑，但交談結(jié)束以后他就坐在角落的那張小桌子上，一個人慢慢的把那碗骨湯面吃完。

　　整個過程可以說之為怡然自得，宋清寧甚至覺得他有點享受，享受這種一個人吃飯的感覺。

　　來這里吃飯的客人宋清寧都能跟他們交談一二，唯有這個吳老師，兩人就是以上的對話，再多加一句‘謝謝’，更多就沒有了。

　　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是午飯高峰期，店里人最多，吳老師通常都是十二點半過來，一點鐘準時起身離開。

　　宋清寧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十一點五十七，吳老師應該是吃完了。

　　果然，吳老師此刻已經(jīng)放下筷子，強迫癥似的把碗筷擺放整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嘴。

　　十一點五十九的時候吳老師起身，宋清寧也把視線收了回來。

　　等會兒吳老師從柜臺路過的時候應該會給朝她點個頭，以示再見，而自己只需要微笑即可。

　　但是這回吳老師卻停下了腳步，“小老板。”他像旁人一樣喊宋清寧。

　　宋清寧發(fā)現(xiàn)他面上帶了一些為難之色，便問道，“吳老師有什么事嗎？”

　　“其實是有一件事情要托小老板幫忙?！眳抢蠋熅従弻⑹虑檎f了出來。

　　他想借著餐館里的蒸籠幫學生們熱一下飯。

　　許是麻煩別人，吳老師有些局促，朝宋清寧解釋道，“我們班上好些學生都是帶著一個星期干糧來上課的，開始那兩天還好，到周四周五的時候饅頭硬邦邦的，嚼著都費勁?！?p>　　“門衛(wèi)那里雖然說是可以幫忙加熱，但是學校里這么多學生，也忙不過來。”

　　“我看你們這兒的蒸籠是十點半撤下去，我十點的時候把學生的干糧送過過來，借著灶膛的余火熱一下，中午我讓學生過來拿?！?p>　　他也是早上的時候過來觀察了幾次才知道這些，雖然只是余火，也能讓那些僵硬的干糧松軟一些。

　　“當然，我也不會白用你的蒸籠，我租一層給學生們用，只要每周三讓他們來熱一次就行?！?p>　　吳老師也明白，餐館是做生意的地方，能同意就不錯了，不能給人添麻煩。

　　這還是吳老師第一次跟宋清寧說這么多話，也是這么幾天以來宋清寧第一次看到他無措緊張的樣子。

　　“小老板，我跟你說并不是一定要你答應，我也知道這有點麻煩?！眳抢蠋熡X得自己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擺了擺手，“你當我沒說吧，這事情我想想還是自己不對?！?p>　　明明是自己心疼那些學生，怎可勞煩別人，他再想想其他辦法。

　　“吳老師。”看他話趕話的樣子，宋清寧溫聲說道，“我這還沒表態(tài)呢。”

　　“??？”吳老師一愣，有點沒明白她的意思。

　　宋清寧莞爾一笑，朝旁邊的空桌子伸了一下手，“咱們坐下說吧?！?p>　　學校兩點才開始上課，他們還有時間交談。

　　兩人坐下以后宋清寧率先開口說道，“您剛剛說的事情我同意了，不用給錢?！?p>　　“九點以后店里的蒸籠就會有空的出來，空著也是空著，可以放同學們的干糧進來。”

　　吳老師一聽連忙搖頭，“怎么能不要錢，你也是要燒柴火的?！?p>　　“那個柴火本來就是要燒的?！?p>　　“放學生的干糧是順帶加熱，不放的話那柴火還是一樣的要在那里燃著?！?p>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吳老師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

　　“小老板，那柴火錢不說，但是租蒸籠的錢無論如何都是要給的。”

　　“吳老師?！彼吻鍖幝曇舨淮螅珔s不容忍質(zhì)疑，“您是一個好老師，我敬佩您能為學生想到這些?！?p>　　“雖然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是學生了，但也知道同學們的艱苦?！爆F(xiàn)在還沒到寒冬臘月，那個時候才是真的苦。

　　“就當我也想幫幫同學們，以后他們要是考上大學了，有工作了，說不定還能記我這個小老板一個好，您說是不是?！?p>　　最后一句話宋清寧帶了些玩笑的意味，兩人之間的氛圍一下子輕快不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吳老師也不會再推脫什么。

　　他站起來朝宋清寧鞠了一躬，“我先替同學們謝謝小老板了?！?p>　　宋清寧連忙側(cè)開身子，“您太嚴重了，都說了順帶的事情?！?p>　　吳老師笑了一下，清瘦的臉龐柔和了許多。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p>　　宋清寧沒有反駁，惋惜似的說道，“要是學校里能有個食堂，同學們都能吃上熱菜熱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