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他是皇上
沈梔意的小臉霎時就白了。
她想過自己會受杖刑,卻沒想到竟會有三十杖這般多……
她以為頂天只有十杖。
“娘娘……入夜后外出者杖十。”
“為何打我三十杖?”
三十杖……
沈梔意想起一樁舊事,聽說曾經(jīng)有一位剛入宮的妃嬪對貴妃不敬,罰杖三十。
腿骨盡斷,人是被抬回去的,她再也下不了床了,人只熬了不到一個月就去了。
良妃瞧了眼沈梔意,勸道:“貴妃娘娘,罰沈貴人三十杖是不是太多了?”
明貴妃漫不經(jīng)心地說:“從今夜的供詞看,沈貴人怕不是第一次入夜后出宮吧?明知故犯,屢次不改,三十杖,多嗎?”
她話落,抬了抬手,眼底已有幾分不耐煩:“拖下去?!?p> 良妃似是還想再勸勸明貴妃,可明貴妃已率先開口道:“良妃,宮規(guī)森嚴,不容侵犯?!?p> 麗嬪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悄悄看了眼上首的明貴妃,而后笑道:“娘娘賞罰分明,依嬪妾看這三十杖正正好?!?p> 沈梔意急呼道:“娘娘,娘娘開恩??!”
“嬪妾知錯了?!?p> 三十杖啊。
難不成這一世她要受廷仗而死?
玉芙宮的太監(jiān)幾步上前絞著她的胳膊,拉著她的手腕強行將她帶往殿外。
庭院中央已擺上了長凳,長凳旁一青衣太監(jiān)垂首而站,手邊是半人高的廷杖,在廷杖末端是用鐵皮包著的倒刺。
莫說三十杖了,要是行杖之人不留手,一杖就可打得人皮開肉綻。
沈梔意兩輩子沒受過刑,看見那比她胳膊還粗的廷杖時就已經(jīng)開始腿軟了。
她要是再不想想辦法,今夜真要被打死在玉芙宮了。
身后那兩太監(jiān)將她死死按在了長凳之上,情急之下,她瞧見自己手腕上良妃所贈的玉鐲。
她忙退下鐲子悄聲塞到一太監(jiān)手中,低聲求道:“公公,求您手下留情,這東西您拿去和其余公公們喝點酒?!?p> 沈梔意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這兒畢竟是玉芙宮,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就算使了錢,也未必會如她的愿。
她從前被太監(jiān)們搪塞過無數(shù)次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背景沒有寵愛,他們就算耍了她,又能怎樣呢?
可那太監(jiān)收下了那鐲子后,竟低聲對她說:“貴人,您且忍忍,我會讓他們手下留情?!?p> 沈梔意眼中迸出明亮又驚喜的光,她還想再低聲說幾句好話,可那太監(jiān)卻動作利索的在她嘴里塞了團布,而后站直了身子,后退幾步定在她三步遠的地方。
她抬眸看了一眼那著青衣的太監(jiān),只見他似是對行刑之人使了個眼色。
她心稍安了安,可雙手仍緊張地握著拳,等待著那板子落在她的身上。
“砰?!彼剖锹犚姽靼魟澾^空氣的嗬嗬風聲,接著重重地落在她身上。
痛,好痛。
沈梔意腦子里已經(jīng)想不了任何事,她無力去想這一棍究竟有沒有對她留手,腦海中只有一個痛字。
痛,哪里都痛。
她想喊叫,可嘴里塞著東西只能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眼淚嘩啦啦的流,可身后還是鉆心的痛。
十板子下去,她的臀部已經(jīng)見了紅,可沈梔意除了痛以外,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剛剛收了沈梔意錢的太監(jiān)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忍,目光還時時看向殿外的方向,似是在等什么人來一樣。
沈梔意已經(jīng)沒了力氣叫喊。
她虛脫無力的趴在長凳之上,耳邊除了板子拍打在她身上的聲音以外,似乎還有女子的歡笑聲從遠處傳來。
她聽見麗嬪與明貴妃說著閑話,安貴人則還在不滿對沈梔意的處罰,指天誓日的說她私通,還請明貴妃徹查后宮。
意識開始模糊,她的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這一次她還有機會重生嗎?
“住手!”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那聲音又冷又寒讓她想起一個人。
可那威嚴震懾的聲音又讓她覺得陌生。
身上的板子停了,她聽見滿院的宮人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高呼:
“參見皇上?!?p> 沈梔意迷迷糊糊地想,皇上怎么會來?
是來找明貴妃的嗎?
她運氣還真好啊。
上次遲到被延德帝所救,這次又是,可他怎么不快點來?
若他能快點來,或許自己也不會挨頓板子了。
“速請御醫(yī)為沈貴人診治?!?p> 他又說話了。
真奇怪,皇上怎么會知道自己是誰?
宮內(nèi)的妃嬪們聽見聲響,連忙出宮相迎,福身道:
“臣妾參見皇上。”
俊美肅寒的延德帝并沒有搭理她們,而是微微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捧著沈梔意的臉頰凝望著她。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這還是延德帝嗎?
她們的皇上何時這般溫柔地對待過一位女子?
沈梔意感受到他微涼的手,這溫度像極了一個人。
可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在后宮偶然相遇的男子會是延德帝。
怎么可能?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可太像了。
聲音像,手的溫度像,就連身上的氣味也像。
她瞧見眼前的男子穿著和他一樣的靛藍色錦衣。
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她想抬頭看他一眼。
可她實在沒有力氣。
延德帝凝著她這張蒼白無色的小臉,明明在半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對他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滿身是血,奄奄一息。
心中似是涌上了一股名為疼惜的酸澀。
“怎么一會不見,就成了這般模樣?”
“不是告訴你,若在宮中受了委屈,可來尋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明貴妃等人離得遠,壓根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明貴妃瞧著這堪稱詭異的一幕,只感到陣陣恐慌,她沉吟片刻,回稟道:“皇上,沈貴人入夜后無詔而出寢宮,臣妾因而按宮規(guī)罰她杖刑?!?p> 她是按宮規(guī)行事,并非私怨,因而就算延德帝有心袒護,她也無錯。
安貴人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嫉妒的眼都要紅了。
憑什么?憑什么那賤人與人私通,竟還能得到皇上的憐惜?
皇上只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因而發(fā)善心憐憫她而已,若是知曉她私通,定會將其拉下去杖斃!
安貴人想到這兒,竟什么也顧不得了。
她高聲道:“皇上,嬪妾親眼所見沈貴人今夜與男人私通,請皇上徹查,莫要被她蒙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