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陸深進入電梯下到負一樓,一輛邁巴赫安靜地停在那里,看到車標的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恍惚間想起大學(xué)的時候陸深問我如果將來買車的話最喜歡哪個牌子,我隨口說邁巴赫,因為它的車標長得跟個粽子似的很好笑。
陸深當時就陷入了沉思。
“等什么?”
陸深站在我身后問,將我的思緒一下拉了回來,我伸手去拉后座車門,卻被陸深扯住衣領(lǐng)拎走。
“坐前面?!?p> “我駕照過期了?!蔽艺f。
陸深不容置喙地將我塞進副駕,輕輕瞥了我一眼說:“誰要你開了。”
說完,他徑直走向駕駛位。
邁巴赫平穩(wěn)駛出地下車庫,今天是周末,路上有點堵,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副駕駛上,想著干脆再瞇一會。
陸深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么,又什么也沒說,只是調(diào)了調(diào)副駕座椅,將車窗的遮陽簾升起。
一個小時之后,豪車緩緩駛進安家別墅。
此時已經(jīng)到了很多客人,養(yǎng)母離世才半年,我那個小三媽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以女主人的身份操持起了生日宴,就連在安家工作了二十幾年的保姆都換了。
“陸先生來了”,新來的保姆看到陸深熱情地迎了上來,在看到我時,卻顯得有些局促:“這位小姐是......陸先生的女伴?”
大概在她的印象里,陸深身邊的女伴位置,應(yīng)該獨屬于安語。
陸深看到保姆不認識我臉色顯得有些奇怪,直到一個打扮艷麗的性感女人迎下樓來。
“是聞聞回來了?快來媽媽看看。”
女人正是我那個小三親媽趙岫玉,不得不說她確實有幾分姿色,而且保養(yǎng)的非常好,已經(jīng)四十幾歲的人了,看起來也只像三十歲出頭,一身的黑色的深V禮服穿得凸凹有致,難怪她能在我養(yǎng)母死后半年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雖然大多客人都在外廳,這內(nèi)廳也還是有些人的,聽到趙岫玉的話,目光紛紛落到我身上,再聯(lián)系到家里的保姆竟然不認識我,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頓時就像微風(fēng)一樣在內(nèi)廳流竄起來。
“這就是安聞?那個小三的親女兒?”
“據(jù)說五年前她故意縱火想要燒死安語,幸虧發(fā)現(xiàn)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安先生和安夫人因此才對她失望透頂,將她送到國外。”
“看來是真對她失望透了,沒讓她回來過,不然怎么會連家里的保姆都不認識她?”
“她現(xiàn)在能回來,估計也是因為安夫人離世了吧。”
趙岫玉就像自動屏蔽了那些話一樣,堆著滿臉的笑意來到我面前,一邊跟站在我身后的陸深打了個招呼,一邊熱情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寶貝女兒,怎么瘦了那么多,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個人在外面辛苦了吧?聽你妹妹說你早幾天就回來了,怎么也不回家來看看呢?快跟媽媽上樓,媽媽給你準備了禮服?!?p> 我跟趙岫玉其實一共也就只見過幾面,見的幾面里,她言語中透露的也只是關(guān)心我能不能給她帶來更好的生活而已,知道我已經(jīng)被養(yǎng)母拋棄拿不出錢來她就再也沒有找過我,轉(zhuǎn)而找上了安語。
我伸手想推開她,趙岫玉卻壓低聲音道:“別鬧,這么多人看著呢,你也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鬧起來難堪吧?”
然后對陸深笑道:“我們聞聞現(xiàn)在要去梳洗裝扮一下,就先失陪了,陸先生?!?p> 陸深從開始蹙起的眉頭一直沒松下來過,還是點了點頭。
這時候,安語在樓上望了望,歡快地跑了下來。
“深哥哥,你來了?”
她已經(jīng)畫好了精致的妝容,穿著藍色星空的吊帶長裙,裙子上的寶石隨著她的動作起伏閃爍,像是把整條銀河裁剪了穿在身上,她帶著成套的藍寶石首飾,挽起了頭發(fā)戴上水晶王冠,貴氣美麗,仿佛城堡里走出來的公主。
而與之相比較的我,穿著一身廉價的小西裝,眼窩發(fā)青,一臉宿醉之后的疲憊感,剛在陸深的車上睡醒,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與安語一對比,簡直連給她做綠葉的資格都沒有。
趙岫玉正拉著我往樓上去,而安語跑下樓來,擦肩而過之時,安語的裙擺掃在我的腿上,她忽然身子一歪,徑直往樓梯下摔去,眾人頓時驚呼連連,幸好,陸深就在樓梯口,將她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
“深哥哥,嚇死我了?!卑舱Z從陸深的懷里抬頭,一臉驚魂未定的恐懼與委屈,泫然欲泣,幾乎要落下淚來,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裙擺太大了,她肯定是不小心才踩到的?!?p> 她摔倒時,本來也有人這樣想過,但沒有人開口,這下,剛平息的浪潮更加猛烈的向我襲來,很多賓客賓客都開始質(zhì)疑是我故意踩的安語的裙擺。
陸深聞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說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失望或者說夾雜著痛心與憤怒,我看不太懂。
趙岫玉馬上出言澄清,說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們親姐妹之間關(guān)系很好,甚至我還在給安語當助理呢,這怎么可能是關(guān)系不和呢。
安語立馬附和,說不怪我。
我靜靜地看著她們演戲,等她們演得差不多了,才淡然地轉(zhuǎn)身上樓,只是留下一句話。
“我沒有踩你裙子,但凡你的裙子上能找出我半個腳印,我給你舔干凈?!?p> 在外面待久了,我說話早已沒有以前大家千金的禮儀和文雅。
或者說我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兒了。
人群靜了一秒,隨之響起的,是對我言語粗魯?shù)谋梢?,趙岫玉打著哈哈抱歉,跟著我上了樓。
趙岫玉確實給我準備了禮服,但很諷刺,她不知道我的尺碼,準備的禮服沒有一件我能穿的。
趙岫玉為此很疑惑,她不停地打量著我的身板,目光著重停留在我胸口:“真是怪了,你明明是我親生的,怎么一點兒我的我的優(yōu)點都沒遺傳到,條件這么差?你看看要不給你多墊幾個?”
我以前雖然也很瘦,但也沒有到穿不了禮服的程度,只是醫(yī)院那一年身體虧損太大,后來到了山上,師父雖然也極力地給我補充營養(yǎng)了,但每天跟著他們鍛煉身體以及農(nóng)忙干活,還是沒能再長回去。
“不用”
我挑了條霧靄藍的開叉長裙兀自換上,那條裙子胸口有個很大的蝴蝶結(jié),一擋也就什么都看不出來了。
換好衣服開始化妝,今天安家請了專業(yè)團隊,很快就畫好了妝容。
趙岫玉在一旁一個勁感嘆:“不錯!還好你的臉隨了我?!?p> 不知道是夸我還是夸她自己。
我的外形與安語相反,屬于是那種長得比較突出,氣質(zhì)卻略顯寡淡的。
以前讀書的時候常被人推薦去cos那種長相絕美,氣質(zhì)絕清冷出塵的師尊角色,其實我自己本身一點都不清冷,相反我那個時候很喜歡那些熱烈的,恣意揮灑,酣暢淋漓的角色。
大概也是因此,我那時才會那么全心全意的,熱烈到一種近乎燃燒自己的方式去愛著陸深,總覺得不那樣就好像會留遺憾似的。
趙岫玉捋起我的長發(fā),想給我也盤起來,在看到我背后的傷痕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