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欠債
葉問秋依舊溫柔笑著：“當(dāng)初流云宗開銷巨大，欠下了不少靈石，因此行是為營救清玄，所以這欠下的靈石是否也可請清玄幫著償還呢？”
“……”解清玄懵逼了一會兒，還是趕緊回道：“自然，自然。”
她實(shí)在是有些難以維持原主那副淡然世外的表情，哭喪著臉弱弱發(fā)問：“請問師兄，我總共要償還多少呢？”
葉問秋輕柔招手，指尖銀紋納戒中便放出一紙契文送至解清玄面前。他也似有憂愁，又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道：“連本帶息，還剩五十萬上品靈石，便要勞煩清玄去想想辦法了?！?p> ‘好好好，五百年工資是吧？’
解清玄欲哭無淚地將自己所剩加上散修身上所得靈石都掏了出來：“師兄，若是門中困難，便先拿去償個利息吧。”
不是解清玄愛財，但她這時候真的很想說一句：師兄他人挺好的，就是他這種人在解清玄上輩子的世界應(yīng)當(dāng)是要被掛路燈的。
葉問秋并沒有收那袋靈石，只是略顯苦澀地笑笑：“錢財之上門中并無困難，這債清玄可以慢慢償還。只是在債清之前，還請清玄不要離門太久。”
他誠懇地看著她：“流云宗人丁凋零，需要化神修士。更需要天資卓絕，絕不只會止步化神的你?！?p> 解清玄頭皮發(fā)麻，心里想的全是：‘這人情債可比金錢債難還得多?！?p> 不過……她半年后要是暴斃了，是不是就什么債都不用還了……
可是……解清玄的眼神一撞上葉問秋那天水碧色波光閃閃的眸子，便瞬間覺得不好意思再想暴斃討債了。
此番師兄他應(yīng)當(dāng)也是勞神傷身地與天星門和步云天斡旋了許久，也不知他具體是怎么給四十八年前的事收的尾……
解清玄無奈搖搖頭，余光瞥見了一臉事不關(guān)己坐在旁邊發(fā)呆的段莫棄。她又忽的眉頭一皺，似有所悟：‘怪不得段莫棄一心貫徹‘結(jié)緣后需盡快斬緣’的行事風(fēng)格呢。老為這些事憂心確實(shí)影響求道。’
……
三泡的桂花靈茶喝到無味，掌門師兄終于將囑托之事都交代完了。
心情復(fù)雜的解清玄便想速速撤退，自己回去消化一番。
而臨走之前葉問秋又略顯惆悵地說了句讓解清玄心里打鼓的話：“清玄，你心性雖有變化，但本性未變。如果有一天你能將秘境中發(fā)生的事說出來了，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師兄，好嗎？”
解清玄原地石化，還是段莫棄拉拉她說了句：“師尊，你爐子里煉的丹要回去看看了?！边@才讓她回神，借口離去。
御劍往自己的山頭飛去時，解清玄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向葉問秋那于云層之上漂浮的空落仙府。
“掌門師兄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兢兢業(yè)業(yè)苦守著流云宗又是為了什么呢？”
原著中從未提起過葉問秋的過往與未來，只是寥寥幾筆提了句流云宗的后來。論道大會的屠殺之中流云宗折損了不少年輕修士，數(shù)十年之后流云宗也還是被迫卷入了天星門與步云天的紛爭。百年內(nèi)雖不曾經(jīng)歷過什么滅門級別的大亂，但還是人丁凋敝日漸衰落了。
想到那般未來解清玄由衷為師兄感到可惜。
“知之甚少?！倍文獥墦u搖頭，數(shù)世以來他也從未關(guān)注過流云宗的未來：“他自有他的追求，修仙者還是莫要多管他人之事。”
“都只是自掃門前雪的話，那門派這東西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解清玄還不曾去細(xì)致理解過這個世界仙家的運(yùn)行規(guī)則。
段莫棄又是搖頭，他一人行走數(shù)次輪回，早早成了散修，從未想過這些事：“許是要壓榨門徒賺取靈石罷？”大多數(shù)散修都是如此看待仙家門派的。
“……就不能是志趣相投，共建美好修仙界嗎？”解清玄撓撓頭，她不愿總把人往壞處想：“興許葉師兄就是這么想的，也這么努力著。興許在你最初那一世他和稀泥的舉動也是無可奈何，不希望同門相殘。”
段莫棄眸子一動，隨即沉寂：“我不在乎了?！?p> “……”對于段莫棄這人，解清玄也是唏噓不已的。
她搖搖頭，帶著幾分嗤笑似的開口：“除了成仙，你確實(shí)也沒什么在乎的了。”
可她確實(shí)還是不能理解：“你明明可以無限輪回，有這能力那跟天地同壽不死不滅的仙人有什么區(qū)別？你又何必這么一門心思地想要成仙呢？”
不知為何，從不愿意多費(fèi)口舌向他人解釋的段莫棄此番就是想嘗試著與解清玄解釋解釋。
“秘境中那五十年你可覺得漫長，無趣？”
“啊？”沒想到段莫棄還愿意繼續(xù)這個話題，解清玄也認(rèn)真了幾分：“是挺無聊的，但也還是發(fā)生了些有趣的事?！?p> “如果說現(xiàn)在你又被困在了那秘境之中并且開始輪回呢？”
回想起那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感，解清玄承認(rèn)：“那確實(shí)應(yīng)該挺折磨的?！?p> “但不得不說，有你一起連坐，多少能解解悶，輪回個幾遍也不是不能忍受?！?p> “咳咳，”段莫棄目光游移，微微側(cè)開了些頭：“如果沒有我呢？”
“是說你沒有跟著一起輪回，每次醒來都是新的開始，只有我一個人記得所有事不斷輪回嗎？還是說，你就根本不存在，沒有出現(xiàn)在那秘境中？”
“假如我從未存在?！倍文獥壌怪樱喙鈪s仔細(xì)觀察著解清玄的表情。
解清玄大致明白段莫棄想描述的感覺了，那種處境她只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里的話我絕對會被逼瘋！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去，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哪怕破不了輪回也要去外面看一眼……”
“興許成仙便我是跳出無盡輪回的唯一方法?！?p>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又回到了源述峰。
段莫棄知會一聲便往丹房走去。
他背影寬闊挺拔，踽踽獨(dú)行，一副很酷很孤僻的樣子，可解清玄卻看出了幾分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