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巳時正式開始,第一個節(jié)目便是八個少女表演的舞蹈。
離巳時還有兩刻鐘的時候,婉春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但是領(lǐng)隊的李嬤嬤出去了,婉春知會了一聲旁邊名叫婉秋的女孩,獨自上茅廁去了。
但是,侯府院子眾多,她們這些舞女被臨時安排在一個院子里候場,婉春又是一個不認(rèn)路的,出了院門便找不著北了。
她在侯府里轉(zhuǎn)了一刻鐘,不僅沒找到茅廁,連候場的院子也找不到了。
眼看表演的時間快到了,婉春急紅了臉。
她匆匆忙忙的穿過回廊,跨過一道垂花門的時候,一下子和人撞了個滿懷!
鼻子貼在一件柔軟光滑的絲綢面料上,一道幽幽的蘭香在鼻尖縈繞。
婉春下意識的抬起頭,和人對上了眼。
這人十七八歲的樣子,身量不算很高,但五官端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貴氣,相貌雖沒有劉衡之那樣驚艷,卻也稱得上豐神俊朗。
此人正是霍廣明的次子——霍鴻飛!
霍鴻飛看著懷里明麗的少女,彎了彎嘴角:“我好看嗎?”
“對,對不起!”婉春羞紅了臉,忙向后退了兩步,本想作揖,不料腳下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霍鴻飛樂得前俯后仰,他見過無數(shù)貴女,無不氣質(zhì)高雅,雍容華貴,端莊溫婉,還從見過有這般嬌憨姿態(tài)的女孩。
婉春忙起來站好,低下頭,低低的叫了句:“公,公子好!”
霍鴻飛笑道:“你是哪里來的小丫頭,以前怎么沒見過你?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婉春把頭壓的更低些,難為情的說道:“我是來府里獻(xiàn)舞的舞女,因為突然……內(nèi),內(nèi)急,想……,想……”
她實在不好意思說想如廁,頓了頓,說道:“但是院子太多了,沒找到,還……耽誤了時辰……”
婉春說道這里忽地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霍鴻飛,求道:“公子,請問公子是否可以帶我去宴會上,馬上該我們獻(xiàn)舞了……”
霍鴻飛看著眼前嬌俏可人又犯迷糊的女孩子,新鮮的不行,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不是內(nèi)急嗎?到底是跳舞急還是……那個急?”
婉春又羞又急,臉色紅撲撲的,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愈發(fā)誘人:“我,我可以忍的,求公子快帶我去宴會吧,遲到的話會被李嬤嬤打的!”
霍鴻飛看她是真的著急,收起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隨我來?!?p> 看起來頗有大家公子的風(fēng)范。
婉春跟在他身后,先穿過一個回廊,走到一處偏僻處,指著前方一個小房子道:“你先去如廁,耽誤不了多久時間!”
“公子!我……”
霍鴻飛斜眼瞟了她一下:“去!”
婉春沒辦法,只好噠噠的跑進(jìn)小房子里,幾息后抿著嘴跑出來,不敢抬頭看霍鴻飛:“多謝公子,請您帶我去會場吧,真的要晚了!”
霍鴻飛輕笑一聲,背著手向前走去。
不多時,隱隱可聞前方飄來的絲竹聲。
婉春緊張的絞了絞衣服上的飄帶,步子更加急切,忍不住催霍鴻飛:“公子可否走的再快一點?”
霍鴻飛沒說話,不過腳下的步子卻邁的更大了,婉春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再轉(zhuǎn)過一道門,婉春忽地發(fā)現(xiàn)周遭景物熟悉起來,忙向霍鴻飛作揖:“多謝公子帶路,我知道會場在哪里了,我,我先走一步!”
說完,飛一般的向會場跑去。
霍鴻飛嘴角一翹,也邁步走向會場。
婉春到底還是晚了,正在舞臺上演出的是幾個吹拉彈唱的女子,她們本該排在第二位出場。
霍鴻飛進(jìn)入會場,眼睛不由自主的掃視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婉春身上。
婉春低著頭,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鵪鶉似的,大氣不敢出的站在一個婦人身后。
舞臺上絲竹之聲漸漸緩慢低沉,婉春和其他幾名女子已經(jīng)現(xiàn)在了臺下。
琴聲一停,她們便有序的走上舞臺。
不知從哪里來的風(fēng)在臺上輕輕吹過,少女們衣服上長長的彩帶隨著風(fēng)飄揚在半空,無端升起些許飄渺的仙氣。
婉春在舞臺上異常靈動,她的身體像鳥兒一樣輕盈,每一個跳躍,每一個旋轉(zhuǎn)都給人帶來無限愉悅,使人舍不得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她的表演過于亮眼,以至于吸引了臺下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將整個表演向上抬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直到她離開舞臺,尚有一部分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其中就有霍鴻飛。
霍鴻飛坐在高處,將婉春下臺后的樣子盡收眼底。
領(lǐng)隊的李嬤嬤一直黑著臉,即使婉春跳賣力的跳舞也沒能使她的臉色明朗一分半點。
待女孩子們走到人群后面,李嬤嬤毫不猶豫的甩手給了婉春一巴掌!
婉春嚇得趕緊跪下,李嬤嬤不知又說了句什么話,婉春聽了明顯抖了下身子。
人多眼雜,李嬤嬤沒有再發(fā)難,一行人快速走向候場時的院子。
霍鴻飛沉思片刻,離開座椅,向那個小院子走去。
剛走到院門口,便聽到里面?zhèn)鱽韼茁晧阂值目蘼暫驼J(rèn)錯聲。
霍鴻飛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進(jìn)了門,轉(zhuǎn)過影壁,果然看到婉春跪著。
而且,還跪在一塊青磚的磚棱上!
其他七個女孩也在地上跪了一排,一個個都低著頭,沒人敢求情,甚至沒人敢肆意的呼吸。
李嬤嬤從頭上取下一只尖細(xì)的發(fā)簪,眼神一橫,命令道:“伸出來!”
婉春嚇得一哆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伸出雙手,哭道:“李嬤嬤,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您繞我一次吧!”
李嬤嬤冷冷的哼了一聲:“饒你?你可知今天的表演有多重要!因為你遲到,管事不得不臨時調(diào)整節(jié)目順序,每個人都被嚇得半死,你還敢求我饒你!”
婉春的淚像清晨草葉上滴下的露珠,晶瑩剔透的從眼眶里滾出,看的人心顫。
即使害怕,她還是慢慢的將手展平,高高的遞到李嬤嬤身前,哽咽道:“求,求嬤嬤教訓(x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