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新生
“砰——砰——”
心臟仿佛被鐵鏈死死束縛,針扎般的觸感密密麻麻的刺向其中。
我大口喘著粗氣,裹緊單薄的破衣,捂住胸口蹲在墻角。
蠱毒深入骨髓,必須想辦法弄到足夠份量的解藥。
“凌霄!凌霄你人呢?!梅妃娘娘又咳血了!”
我聞言,深吸口氣,扶著墻壁踉踉蹌蹌的趕回屋內(nèi)。
榻上的梅妃面色慘白如紙,雙唇烏青,蜷成一團(tuán)。
“凌霄姑姑,若再不請御醫(yī),娘娘只怕活不過今晚。”
身旁的丫鬟顫顫巍巍的趴在床榻上,雙頰盡是淚痕。
“娘娘一死,便沒人能在佟相那兒拿藥,我們這些丫鬟,都得跟著陪葬?。 ?p> 丫鬟此言,瞬間引得眾人六神無主,各自焦急。
我掃了一眼屋內(nèi)幾十個丫鬟,信手朝案上狠狠一拍,冷聲道。
“都吵吵什么?”
“娘娘雖情況危急,卻并非必死之局,一個個的若是拿不出法子,就老老實實等安排?!?p> 眾人聽罷,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安靜下來看著我。
我微微長嘆口氣,開始思索目前的局面。
現(xiàn)在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因著內(nèi)務(wù)府克扣用度,整個月清宮都湊不出炭火,丫鬟凍都凍死了三個。佟雪行自小咳喘的毛病又因天寒復(fù)發(fā),前后六個丫鬟求皇帝請御醫(yī)都未能首肯。
這個人.....還是這么薄情。
“我再去求皇上賜醫(yī),剩下的人,無論如何也得護(hù)著梅妃——娘娘的安全!”
我收斂情緒,傘也未拿便沖進(jìn)大雪中。
輾轉(zhuǎn)來到承乾殿外,我顧不得衣衫單薄,對準(zhǔn)殿門直挺挺跪下。
“梅妃病重,求陛下親賜御醫(yī)!”
一旁通報小太監(jiān)聽罷,瞬間變了臉色。
“陛下有令,梅妃禁足宮中,無詔任何人不得出入!”
禁足一事當(dāng)真可笑!
旁人不知也罷,我又豈會不知?
梅妃被人誣陷謀害皇嗣,皇帝下詔禁足.......
其目的,分明是皇帝找到了機會準(zhǔn)備拿佟家開刀!
我抬眸,再次朝地上重重磕頭。
“事關(guān)梅妃娘娘性命,煩請通報!”
太監(jiān)仍是搖搖頭,面無表情。
我總不可能就此放棄:“公公只需通稟一聲,日后必有孝敬。”
“哦?日后?你一介失寵妃子的婢女,能怎么孝敬?縱有些姿色,于咱家來說可沒什么意義?!?p> “公公這是何言,梅妃乃是佟家嫡女,奴婢拿不出來,佟家還拿不出來嗎?”
太監(jiān)眼中眸光一閃,忽然啞然失笑:“你倒是個伶俐的,可惜就是見識淺薄,能想到佟家,那可知今日之佟家不同往日啊。”
“你還是回去吧?!?p> 太監(jiān)還是拒絕了,轉(zhuǎn)身想走。
雪花飄蕩,映照燈籠紅光。我看著太監(jiān)轉(zhuǎn)身剎那間,腰間露出的繡鶴腰帶,不禁一怔。
“公公,可知天字號暗衛(wèi)之事?”
驟然一股殺意如浸入骨髓的寒意一樣涌來,那太監(jiān)只輕身一飄,就落到了我面前,居高臨下,冷冷地俯視著我。
“公公,我等都只是給大人物做事的,還請互相幫襯。”
“等著吧?!绷季?,太監(jiān)扔下一句話。
身影消散在風(fēng)雪之中,而前面大殿也緩緩關(guān)上。
曾幾何時,別說宮中下人,就連一品朝臣也要看我的面子。
可如今,竟然淪落到,在暴風(fēng)雪中苦苦哀求一個奴才的地步。
我看著熟悉的承乾宮,緩緩合上雙眼,耳畔回響起冷酷的詔令聲。
“元宸皇后蕭琳,聯(lián)合嚴(yán)、黃、林三家謀反。”
“并誅九族,即刻凌遲!”
皇帝一聲令下,手起刀落間,斬斷了我的前世。
再次醒來后,已經(jīng)從權(quán)勢滔天的妖后,轉(zhuǎn)生成了丫鬟。
偏生這個丫鬟,還是前世的宿敵——佟雪行的丫鬟。
花費幾十余年的時間精力,終于自落魄舞女變成一代權(quán)后。
好不容易告別了曾經(jīng)孤苦飄零的日子,一夕淪為泡影。
巨大的落差感讓我有些悵然,望向殿外的雙眼也漸趨模糊。
甘心嗎?
當(dāng)然不甘心。
既然上天讓我重來一次......
自己便要查清當(dāng)年落敗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重回巔峰,永別受人欺凌的日子!
即便暫且受人控制,即便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有。
“吱呀——”
方才的太監(jiān)推開殿門,重新站在面前。
“陛下那邊,只說讓梅妃娘娘的下人們照顧得上心些?!?p> 想過皇帝會怨恨梅妃,卻未曾料到會這般絕情,全然一副想把她逼死的態(tài)度。
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
事情緊急,我謝過太監(jiān)后,便急匆匆回到月清宮。
一入宮門,便被幾十雙眼睛盯住,其中灼灼的希望,簡直是要快把人融化。
而這些“希望”,在我搖頭的無言中,盡數(shù)破滅了。
“凌霄姑姑,您在想想法子吧,方才又有一個丫鬟耐不住毒發(fā),沒了?!?p> 我方想說些什么,病床上的梅妃突然咳嗽,緩緩直起身子。
“別為難陛下了,他說過,禁足是做給外人看的。”
“他心里還是疼我的,只是顧及爹爹的勢力,才在明面上冷落我,避免我成為眾矢之的?!?p> 此刻,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痛,又被這話氣的復(fù)發(fā)了。
她在搞什么?
都到這個份上了,怎么還把那個男人當(dāng)寶?。?p> 我平息心情,忍著耐性開口:“娘娘,皇上如今已然無法依靠,我們不妨尋助他人,實在不行,給佟相書信也能保您安穩(wěn)?。 ?p> 佟雪行聽罷,原本哀愁的美目瞬間染上慍色,嘶啞著嗓子呵斥道。
“我與他夫妻一年,無論如何,也比你一介丫鬟了解他!”
呵,夫妻一年?了解?
我前世15歲入宮,35歲問斬,相處20年,怎會不敵佟雪行一個無知少女?
“更何況,父親當(dāng)初就不同意我入宮,本宮這會求他幫助,不是在給自己難堪么?!”
佟雪行繼續(xù)火上澆油。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是個丫鬟,千萬不能將她就地處死。
“總之,你們都不了解他?!?p> “他,很孤獨,也很需要溫柔體貼的陪伴,對我一直很好?!?p> “他不會像父親那樣束縛我,也不會像其它追求者一樣只會送些俗氣的首飾,總之,他是個很不一樣的男人?!?p> 我越聽越頭疼,眼見佟雪行說著說著就開始咳血,也不敢在出言反駁,只得應(yīng)和著安撫她的情緒。
是有多沒腦子的主,會拿整個宮里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不當(dāng)回事?
若非佟家給丫鬟下過蠱毒,又有誰會替這種人賣命?
我將身體輕輕靠在墻上,逼迫自己靜下心來,默默思考解決手段。
坐以待斃可非良策,哪怕是個死局,也要活生生破出個生門來!
否則,豈非浪費再活一世的野心!
汐汐汐汐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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