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雪第一時間想到解散群聊,但上網(wǎng)搜索了一下,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仍舊會保留聊天記錄。
她焦灼不安地咬著手指,心里對棠溪微的憎恨更深了一分。
“就是窮鄉(xiāng)僻壤長大的野丫頭,手段真是歹毒。”
一晚上棠溪雪都沒睡好,早上起來時頂著黑眼圈下了樓??匆娍蛷d里的楊有儀時,心里一驚。
她僵硬地打招呼:“媽媽,早上好?!?p> 楊有儀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抿著熱牛奶,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神情淡淡,不像往常一樣對她熱情回應(yīng)。
“小雪,過來坐?!?p> 棠溪雪忐忑地挪著步子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椅子在對面坐下,“怎么了媽媽?”
“那份錄音怎么回事?”楊有儀沉聲質(zhì)問,“別跟我說什么偽造合成的,微微和你的聲音我聽得出來?!?p> 她暗自掐了一把大腿,下一秒就啪嗒直掉眼淚,“對不起媽媽,我只是太擔(dān)心姐姐回來以后會搶走爸爸媽媽的寵愛,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事,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
她哭的聲音太悲慟,楊有儀開始還打算嚴加懲罰的心思就弱了一半,加上又是養(yǎng)在跟前寶貝了快十八年的孩子,她多少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還沒來得及開口,樓上就響起棠溪微幽涼的聲音:“明明被道歉的對象是我才對,即使媽媽原諒你也沒用?!?p> 楊有儀有些尷尬,她剛剛的確差點就要說出原諒的話來了。
她看向階梯上站著的棠溪微,后者情緒寡淡,眉眼間卻有些難過。
怎么就險些忘了,微微才是他們剛找回來的親生女兒,怎么能為了從小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養(yǎng)女而讓親生的女兒受委屈?
楊有儀轉(zhuǎn)向棠溪雪時,神情堅定了些,“小雪,給你姐姐道歉?!?p> 本以為差點就能得到原諒,卻被棠溪微橫插一腳,棠溪雪壓下心底的憤恨,不情不愿地開口:“姐姐,對不起?!?p> 棠溪微搭著扶手慢悠悠地下來,“沒聽見。”
棠溪雪看了一眼楊有儀的反應(yīng),見她絲毫沒有要為自己說話的意思,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拔高了音量:“對不起!”
楊有儀嘆了口氣,“微微,媽媽幫你問過學(xué)校了,可以給你再拿一套新的校服??丛谛⊙┠昙o還小還是初犯的份上,你就原諒她吧?”
她的回答在棠溪微意料之內(nèi),父母倆的偏心她看在眼里,并沒有抱多大期望。
“年紀并不是行惡的借口,更何況快成年的人了,算什么小孩子?!碧南⒂挠钠沉颂南┮谎?,裝可憐這事,她也會,“我養(yǎng)父三年前就摔了腿不能下地,家門口那兩畝地都是我在耕。在安寧村,從來沒有年紀小的說法,誰能干才有話語權(quán)?!?p> 楊有儀聽了以后果真心疼地蹙眉,“微微從小就受苦,不比小雪萬般寵愛?!?p> 她看棠溪雪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責(zé)備,“小雪,這種報復(fù)行為不可取。在媽媽眼里,你們都是我的孩子?!?p> “要原諒你可以,”棠溪微自然地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給我寫份一千字檢討,等爸爸回來了當(dāng)著我們的面念。”
楊有儀面色稍霽,“微微的辦法好?!?p> 棠溪雪立即反對:“我不要!”
在棠溪華眼里,她可是乖巧聽話的貼心小棉襖,縱容她的一切。還會背著楊有儀,偷偷多給她零花錢。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作惡的一面,豈不是會破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小雪,微微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楊有儀沒想到向來懂事的棠溪雪會忤逆自己,不悅地擰眉,“你難道想讓學(xué)校的人知道你因為嫉妒姐姐而故意劃爛她的校服?”
棠溪雪緊咬著后槽牙,憋了許久也沒回答。
棠溪微喝完牛奶就站起身,“你要是再不快點決定,我可就讓林叔先走了。哦對,昨天你是怎么說的來著,你要值日早起就不等我了。”
楊有儀聽得臉色沉下來,“小雪,我不是讓你等微微一起去上學(xué)嗎?”
棠溪雪委屈極了:“可是我昨天就是和姐姐一起去的……”
“好了,在全家面前檢討這事就這么定了,”楊有儀沒了耐心,“我也要去分店巡視,你們快些去學(xué)校吧。”
棠溪雪沒有食欲,草率地咬了幾口三明治就站了起來。
坐上車后,她才怨憤地瞪著棠溪微:“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懶散地撩起眼皮,“什么?”
林茂春透過后視鏡看了兩人一眼,卻不敢說話。
“你故意套我的話錄下來發(fā)在群里,就是為了讓爸媽聽見?!?p> 棠溪微從喉間嘖出聲嗤笑,“事實而已,敢做不敢當(dāng)么?”
“要不是我善心大發(fā)去獻血,爸媽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她喃喃自語,“我就不該這么好心?!?p> 她聲音很低,但棠溪微聽得一清二楚,無聲嘲諷地勾了下嘴角。
有的人生來本性就惡,在再好的環(huán)境下成長,也無法洗滌深藏在骨子里的惡。
棠溪微不想跟棠溪雪一同下車引起注意,在沒什么人的路邊要求停車。
林茂春糾結(jié)地問:“大小姐,您要自己走過去?”
她點頭,“嗯,今天天氣好,適合散步。”
棠溪雪趴在窗戶上,隔著玻璃,棠溪微都能感受到她嫉恨的眼神。
棠溪微其實并不想把她放在眼里。一個沒有腦子只靠耍小手段對付她的人,她也完全不需要動腦。
只是棠溪雪能仰仗父母的偏心恃寵而驕,而她沒有。
她剛進校門就被保安伸手攔住。
“站住,一中的學(xué)生不穿校服?”
棠溪微推開橫在她身前的警棍,“我昨天也沒穿?!?p> 保安怒意更甚,“你還好意思說?給班級扣分可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你有沒有點集體榮譽感?”
有28班的學(xué)生路過看見,忙上前拉開保安。
“大叔,她是昨天才轉(zhuǎn)來我們班的學(xué)生,還沒有校服。”
保安態(tài)度仍然強硬,“既然是昨天來的,那就應(yīng)該領(lǐng)到校服了才對,今天怎么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