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替代品16

　　江城第一中心醫(yī)院。

　　[哥，我這幾天先不回去了。]

　　季頌津看到信息時，拿著病例的手停了停，清冷眉眼黯然三分，沒情緒的往病房外走，不慎被一個女生撞上。

　　對方手中拿著的藥散了一地。

　　他俯身幫對方撿起，對上一張陌生而相似的臉，指尖一停。

　　姜映雪。

　　對于自己這個親生妹妹，季頌津只在姜家見過她一次。

　　她抵觸推開他們，季家給不了她賴以生存的優(yōu)越環(huán)境，季頌津也從來沒有強求過她回家。

　　“你的藥?！奔卷灲蚴栈啬抗?，將藥撿起來遞給她。

　　“謝謝?！苯逞┙┝艘幌?，沙啞開口，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他，語氣疏遠，“……季醫(yī)生。”

　　“你家人呢？”季頌津問。

　　姜映雪看著他，眼淚忽然流下來，鼻尖酸楚，計上心頭，哽咽道：“姜里回家了，他們都不管我了。”

　　辦公室門口，同事驚訝：“嫂子？”

　　“我來接頌津下班?！鳖櫾葡恼驹诎谉霟舻墓庥跋拢嵉南袷清兞艘粚訚嵃椎墓馊?，偏偏是在背著光的角度，唇角笑意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看向某個方向，“那是姜里的妹妹？”

　　也許，不應該稱呼姜里。

　　而要稱呼孟離。

　　女人眼中，晃過冰冷惡意。

　　同事尷尬道：“是啊，不過我也很久沒見到小里來看他哥了……”

　　兄妹倆自兩年前因為顧云夏，吵得天崩地裂。

　　你說好端端的，姜里怎么就那么恨顧云夏呢？

　　**

　　雨還在下，天和地仿佛都是無限陰沉而透明的。

　　別墅中的燈光驅散了雨夜的寒意，這對于姜家來講，注定是一頓微妙的晚餐。

　　彼時尚想不到明日，將掀起多少人心上的變化。

　　“映雪怎么才回來？”姜夫人問。

　　“我去醫(yī)院買點藥，小感冒，沒事啦，幸好醫(yī)生很負責，當時頭暈走不動，他還幫我叫了出租車?！?p>　　姜映雪看著姜里，意味深長，眼睛彎起來，語氣柔柔，聽起來真心實意：“姐，你回來了！”

　　“正好，映雪，等會王媽把琴房打掃完，你教你姐怎么拉小提琴?！苯蛉硕诘?。

　　“啪”的一聲，銀叉被扔在瓷盤里，姜少言戛然站起身，冷笑著說了句吃飽了，誰也沒看，轉身悶頭上樓。

　　姜映雪主動挽住姜里的手：“姐，我們來吧?！?p>　　姜氏家大業(yè)大，琴房也一派輝煌，華美的水晶燈光折射在小提琴上，仿佛演奏著一場夢幻的音樂。

　　優(yōu)美的小提琴聲響起，伴隨著姜映雪甜美的聲音：“姐姐應該會很多，可惜我從小練得不怎么好，我獻丑了?！?p>　　“沒事。”說實話，姜里對這玩意一點興趣都沒有，比起練琴的功夫，她寧愿在賭場賭兩把刺激的，姜里坐在旁邊漫不經心的點著普通的黑白撲克牌，“我都不會啊?！?p>　　“那我從基礎的教你?！苯逞┯行膶锸竞?，聲音柔和。

　　伴隨著音符漸漸步入尾聲。

　　“少言生日快到了，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姜里鼓鼓掌：“好聽?！?p>　　“我還在想給少言準備什么生日禮物，我建議你提前準備一下，也是個冰釋前嫌的機會?！?p>　　姜里洗牌：“我祝他生日快樂?！?p>　　“你是更適應姜家，還是想念原先的家??？”姜映雪忽然問，眸光清淺，“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和原先的家疏遠了很多?！?p>　　“那算不算你的家？”姜里連頭都沒抬，“你打算回去嗎？”

　　姜映雪手撫過小提琴，輕輕嘆道：“我舍不得爸媽?！?p>　　這是回到姜家的第一個晚上，一切和季家天差地別，宛若一場華美的夢境，在身體的記憶中閃爍著。

　　她看她的眼神，沒有冷酷和不屑，沒有居高臨下的壓制，就像是在看待一個陌生人。

　　姜映雪倒是真有點喜歡這個姜里了。

　　只要不和她搶。

　　“姜里，臥室里的東西不該碰的，別去碰?！苯傺跃驮诮飳﹂T，冷聲警告。

　　姜里對他笑了一下，沒什么人氣。

　　然后“砰！”的一聲，關上門。

　　自從回到姜家，心臟跳動的愈發(fā)急促起來。

　　姜里撐著下巴，看窗外的瓢潑大雨。

　　“你要出來了么。”

　　“孟離?！?p>　　后來所有人才能辨認清。

　　是離，不是里。

　　骨牌洗動的聲響伴隨著雨聲，殘缺了一張。

　　細雨綿綿，晴了幾日，又陰了幾日。

　　“市民朋友們請注意，今日有暴雨4-6級，雷陣閃電，無要事盡量不要外出，請關好門窗，注意用電……”

　　“姜里，今晚放學一起走嗎？”田伊在門口等她。

　　“我今晚有事?！?p>　　魔術師的牌不是這么好撿的，小心霉運上身，姜里今晚打算來看看這位幸運兒。

　　牌靈彰顯，今晚有兇。

　　指向一個地方。

　　姜里回姜家換了身衣服，一路撐著那柄黑色的傘走在路上，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下。

　　那是個一身白袍的少年，踉踉蹌蹌走在雨中。

　　如果不是姜里沒有發(fā)動卡牌，她覺得他真像是她的提線木偶。

　　“姜里。”那少年含笑轉身，眉間一點朱紅，唇紅齒也白，“還是孟離？”

　　雨中，姜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殺機四伏。

　　那少年掐指一算，輕搖頭：“你不應該存在，這不是屬于你的氣運?！?p>　　“逆天改命，是沒有好下場的?！?p>　　“當別人的傀儡，也未嘗有好下場?！庇暌怪?，女生聲音冰涼。

　　“就是因為像你這樣因不甘而作惡的靈魂太多了，所以屬于她的際遇也就越多?！鄙倌曷冻鼋器锏男?，語氣卻高深老成。

　　“天高地迥，宇宙無窮；興盡悲來，盈虛有數?！?p>　　“你，不行?！?p>　　“讓她回來吧?！?p>　　“萍水相逢一場。”姜里步步朝他走進，“若只為三兩句話，豈不可惜?！?p>　　“你想殺我？”少年訝異，打量了姜里兩眼，又掐指一算，似乎有些疑惑，原本命數短暫的靈魂，怎么會與命格有如此差異。

　　“你還會需要我的，再會?！鄙倌甑纳碛跋г谟昴恢?，來也無影去也無蹤。

　　歧歸靜靜漂浮在半空中：“這并不意外，對吧？”

　　站在主角身邊的人，各種各樣的機緣，總是數不勝數，去了一波來一波。

　　而他們要做的，只是逆行而已。

　　多歧路，不求安在，只誘歧途。

　　姜里最終停到一家幽藍光影閃爍的會所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