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發(fā)

　　小匣子被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碎成了兩節(jié)。

　　程若云俯身撿起了袖箭，對著陽光細細打量起來。

　　前世一切發(fā)生的太匆忙，程若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個小玩意。

　　它細細長長的一條，整體呈青黑色，有些位置因為放得太久，甚至出現(xiàn)了些微的銹斑，好在不影響使用。

　　除了已經(jīng)放在內(nèi)部的箭，袖箭兩側(cè)還固定了兩支箭矢備用。

　　程若云試著朝不遠處的地面射了一箭，威力確實不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劃出長長的一道白痕。

　　程若云很滿意這個效果，蹲下身將箭鏃撿起重新放回箭筒里。

　　視角轉(zhuǎn)換，陽光一閃，程若云忽然發(fā)現(xiàn)箭頭上似乎刻了什么東西。

　　她湊到眼前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箭頭與木桿連接處，刻了一條小小的船。

　　船？

　　為什么會刻在箭頭上？

　　程若云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是哪個和船有關的人送了她這個別致的禮物。

　　不過，仔細回憶，她似乎也不大想得起來小時候的事了，

　　大概是過了太久了吧。

　　程若云如此和自己說。

　　無論是誰送的，她都很感謝。

　　這個禮物很實用，前世給了她最后的底氣和體面，這次出門大概也是能派上用場的。

　　程若云調(diào)整了一下腕帶的長度，把袖箭牢牢系在了小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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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晚，所有行李基本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程若云再三檢查是否有遺落的物品。

　　這次外出怕是時間不會短，一應所需用具，最好都備齊。

　　恰在此時，秋實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手中還帶了一封便箋，“小姐！京兆府來信！”

　　程若云接過急忙打開，里面是府尹的親筆信。

　　“小姐，是邢掌柜的案子有眉目了嗎？”秋實灌了口茶，半晌才喘勻了氣。

　　“嗯?！背倘粼埔荒渴械貟呦氯?，“邢掌柜私吞鋪面銀兩的罪已經(jīng)坐實了宅子里所有現(xiàn)銀都被查抄，一一與寶韻閣暗室里的賬冊核對了?！?p>　　“從宅子里抄出來三十二萬五千余兩銀子，還另有鋪面私宅地契若干。與賬冊核對后，發(fā)現(xiàn)有八萬六千余兩銀子是鋪面被母親買下前，邢掌柜私吞的。”

　　程若云將簡箋疊起來，“現(xiàn)在這些銀子都在京兆府呢，府尹問我們?nèi)绾翁幹谩！?p>　　“小姐，八萬六千多兩呢，我們要給出去嗎？”春華聽見這數(shù)，不由肉疼。

　　雖然是白得的銀子，但再給出去，也是像割肉一樣??！

　　程若云回憶了一會兒。

　　前世并未發(fā)現(xiàn)邢掌柜藏在寶韻閣暗室里的賬冊，因此這些銀子也難以核查來源，皆都歸進了程家名下。

　　只是前世此事鬧得大，這么大一筆錢自然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捏得住的。

　　時間有點久遠，程若云隱約還記得，應該是祖母自己拿了大頭，給族中子弟分了一些，又給父親的幾房妾室分別分了些，最后落到程若云和程夫人手中的，不及十之一二。

　　程若云想了片刻，又翻了當年買賣的契書出來。

　　契書白紙黑字寫著，京都主街十三號鋪面，由定國公府，交割至程家夫人蘇弦。

　　定國公府呀。

　　雖本就知道主街上這些鋪子，多多少少都是須得有朝中實力在背后撐腰，但程若云著實沒想到竟然是定國公府。

　　按理說，京中這些高門大戶，若非實在族中出現(xiàn)些狀況，一般少有出賣鋪面地契的，但定國公府是個例外。

　　定國公是祖皇帝所封，世襲罔替。大楚國自開國以來，已歷經(jīng)四任皇帝，而定國公府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衰敗了不少。

　　族中沒有出挑的子弟，只得守著祖上留下的一點蔭庇過活，近些年更是已經(jīng)開始變賣一些祖產(chǎn)了。

　　大概母親也正是趁這個機會，才能盤下主街上的鋪子。

　　程若云吩咐春華，“你把定國公府的八萬多兩銀子給他們送去，其余部分先存到錢莊吧，等我從桐東府回來再處置。記著，要衙役與你一同押送?！?p>　　春華還頗有些不舍，猶猶豫豫地看向程若云。程若云眼睛一瞪，春華扁扁嘴只得轉(zhuǎn)身照做。

　　秋實倒沒有什么舍不得的感覺，只是有些奇怪，“小姐，為什么要去找契書呀？這筆銀子給或不給還要看是給誰嗎？”

　　“自然?！背倘粼妻D(zhuǎn)過身去接著檢查行李，“若是平民百姓，這對他們是筆大財，當然是要給的。若是定國公府這般知恩圖報的厚道人家，也是該給的?！?p>　　“若是……”她停頓了下，仿佛又看到程雪蘭在那個昏暗的屋子里獰笑著揚起鞭子，“若是那些狼心狗肺的壞種，便不必給了?！?p>　　秋實聽得摸不著頭腦，狼心狗肺的壞種說的是誰?。?p>　　“對了。清清那邊說好明天出發(fā)的時間了嗎？”程若云很快換了個話題。

　　“已經(jīng)和趙小姐說好了?！鼻飳嵾B忙稟道，“明日辰時四刻趙小姐在正門接您?！?p>　　“嗯，明日出門，我便不帶你了?！背倘粼瓢汛喝A拉到茶幾旁，鄭重其事地開口，“你在程府幫我守好院子，此外，你再關注一下祖母院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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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程若云就被春華叫起來了。

　　她打著呵欠梳洗完畢，去前院拜別長輩時已是天光大亮了。

　　程父去上朝還未回來，主院里只有程老夫人和程夫人二人。

　　“祖母、母親，云兒和趙小姐出城小住幾日，就此拜別。”

　　程老夫人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她這幾日吃上喬神醫(yī)給開的方子，覺著身上爽利了不少，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挑程若云的麻煩。

　　程夫人卻有些擔憂的瞧了她一眼。

　　程若云頓時會意，想來是暗九他們向母親稟報了她的打算。

　　她將程夫人拉到一旁，安撫般地牽住程夫人的一雙手?！澳赣H，您別擔心，云兒一定會平平安安的?！?p>　　程夫人沒有阻攔她，“云兒，不管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但只有一點，娘要你全須全尾地回來。這幾天沒在家里見著程雪蘭，不知道那丫頭偷偷去哪了，你前兩天和她起了齟齬，定要小心?！?p>　　“云兒明白?！背倘粼浦莱谭蛉藫乃?，答應得很快，最后和程夫人輕輕抱了一下，便被催著出了門出去。

　　趙婉清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她最后和程夫人揮了揮手，上了馬車。

　　透過大門緩緩關上的縫隙，她似乎看到程夫人用袖子偷偷抹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