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南郊高山眾多,連綿不斷,每每有風(fēng)掠過,洞穴之中就會出現(xiàn)駭人的咆哮,像是被久困住與此的猛獸在呼喊求救。
崖壁上資源有限,山匪每日的吃食極為簡單,有什么吃什么,米飯、肉、菜,全部混一起燉一個鍋里,他們并非沒有錢,而是只有錢,山寨建立至今已有百年歷史,當初戰(zhàn)亂紛飛,山匪們想著崖壁安全,既不用擔心叛軍來襲,更不用擔心朝廷的清剿。
在這一住就是一百年。
而今局勢穩(wěn)定,錢財也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山匪們正商量著換一個住處,畢竟有錢就得享受,在著崖壁之上,整天只能看見飛鳥爬蟲,和相處了半輩子的弟兄,他們早就厭煩了。
“頭兒,咱啥時候挪地方?!?p> 老三給把鍋中最大的一塊肉夾給了山匪頭子。
“盡快吧,山大夫,你看哪天是黃道吉日???”
山大夫不僅僅是醫(yī)生,更是道士,占星算命他信手拈來,山匪頭子把方才老三夾的肉放到山大夫碗中,山大夫放下碗筷,拿出隨身攜帶的黃歷,舔了舔手指開始翻閱。
“五月二十三,這個日子不錯,易破土搬遷?!?p> “二十三,今天十三,還有十天,山大夫,那女娃十天醒得來不?”
“明天就能起來走了。”
這時候老六找準時機,加入對話。
“頭兒,既然咱要搬走了,那寨子中的東西是不是該收拾收拾了?”
“等吃完東西一起收拾,前幾天拿回來的箱子剛好用得上,把里面的衣服全丟了,咱們不是讀書那種人,穿著難看死了。”
箱子自然是從武安明院子中搬出來的,山匪頭子趁人不在偷偷試了一下武安明的衣服,那真是茅廁貼金磚——暴殄天物,連他自己看了都直搖頭。
“不丟吧,留在改改給那天綁來的丫鬟,我摸著那布可不便宜?!?p> 老六心中狂喜,終于有人想到水牢中的人了,他拍了拍老五,故作震驚姿態(tài)。
“誒!你不說我都忘記了!頭兒,咱們是不是該把她們放出來了呀,不然皮皺了摸著也不舒服呀。”
“是該放出來了,但是那群娘們每天哭天喊地,鬧得老子頭痛,你等會給她們講一聲,要是在哭,就永遠別出來了?!?p> “好嘞。”
“大哥,把她們放了她們不會跑走嗎?”
“老四,你是不是傻!這么高,哪個膽大的敢往下走?”
“也是,還是老七聰明?!?p> 談話聲一直傳到隔壁洞穴,蘇卿怡躺在地上,睜開眼睛,但眼前漆黑一片,她以為自己失明了,又眨了眨雙眼,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她的問題。
“這里是哪兒???”
該說不說,山大夫雖然治病粗暴,但是的確有用,這才每天,蘇卿怡的高燒就退了。
蘇卿怡右臂被壓得發(fā)痛,她淺淺挪動著,但是每動一下,背上的傷口就牽扯著神經(jīng),她啊了一聲,這時山大夫走了進來。
“醒了?”
“你是誰?”
“從閻王那里搶命的人?!?p> “是你救了我?”
山大夫?qū)⒒鸢巡逶谑p中,蹲在蘇卿怡面前。
“手麻了?”
“有點?!?p> 面前那人留著山羊胡子,眼睛突起,蘇卿怡看山大夫第一眼就覺得他是個心狠之人,可多看幾眼之后,又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中藏著悲憫。
山大夫上手幫蘇卿怡翻了個身,然后開始在石臼中搗草藥,他將搗爛的流著青汁的碎渣敷在蘇卿怡小腿上。
“不能留疤,留疤就不好吃了。”
蘇卿怡頭皮發(fā)麻,原來他們留著自己是為了吃啊。
“吃?你們是想吃了我嗎?”
“不然留著你做什么?”
“我很有利用價值的!我會做很多東西!我還會唱歌,實在不行的話,我......我還能帶你們賺大錢!”
“錢我們多的是,你說的那些我們不需要,我們要是想聽曲,直接從青樓抓一個歌妓來就行,你的嗓子,不好聽。”
蘇卿怡直冒冷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倒霉,從始至終都霉透了!
原本以為那晚得救會是一次新生,按照之前看過的電視劇場面,山匪頭子救落難的女子,是因為看中了她的美貌,想將她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可現(xiàn)實偏偏如此殘酷,山匪看中的居然是蘇卿怡的肉質(zhì)!
她冷笑一聲,這破爛的一生真是一劫更比一劫強,肉被吃完后,骨頭還能接著喂狗。
山大夫檢查了蘇卿怡背后的傷口,看到若隱若現(xiàn)的傷疤,忍不住發(fā)問。
“你是逃犯?”
“不是,我是怨種?!?p> “什么種?我只聽過雜種。”
山大夫用手按了按,傷痕不是很硬,用些草藥應(yīng)該能好,不至于割開重新長。
“明早我們頭兒要見你?!?p> “見我做什么?”
“見你不需要理由,你現(xiàn)在只是我們養(yǎng)的一只牲口,連豬都不如,勸你明天少說點話,不然把頭給惹急了,直接把你扔下去!”
蘇卿怡緊閉雙唇,她在心中默默祈禱有人能夠來救她,山大夫撤走了火把,洞穴中又重新被黑暗吞噬,蘇卿怡在心中盤算明天應(yīng)對的法子。
“實在不行就色誘,只要能活下來,一切都好說?!?p> 不知道現(xiàn)在宋瑜欽在哪里。
“你不是剿匪嗎?跑哪里去剿了?”
蘇卿怡幽怨地嘀咕著。
“是不是迷路了,該怎么才能給你發(fā)個信號呢?”
信號燈?這里沒有,煙花?就算有,放了命就沒了,飛鴿傳書?可是沒養(yǎng)幾天的鴿子能聽話嗎?
蘇卿怡垂頭喪氣,不由感嘆,手機真是個了不起的發(fā)明。
天還沒亮,鳥就在崖壁上鳴叫,一會飛到樹上,一會落在地上吃石子,蘇卿怡被老六和老二抬到洞廳,山匪頭子穿著貂絨,坐在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大椅子上,虛著眼睛。
洞廳墻壁前擺放著金銀財寶,和各種兵器,這些都是百年來各代山匪積累的財富,山匪按照排行站在兩側(cè),山大夫站在最前面,畢竟他可是連山匪頭子都敬重的人。
“看著確實像?!?p> 山匪頭子上下打量著蘇卿怡,蘇卿怡頓覺毛骨悚然,她心拍狂跳,緊拽著拳頭。
“你上輩子是做什么的?”
“我上輩子?”
蘇卿怡茫然,在現(xiàn)代那段生活能算上輩子嗎?好像也能算,畢竟現(xiàn)在容貌時代都變了。
“我上輩子在給別人當牛做馬?!?p> “也就是說,你是受人指使,過來殺我的?”
“殺你?”
蘇卿怡一激動,扯到了傷口,痛的蜷縮在一起,她艱難地辯解道:“我怎么可能......可能殺你啊,大哥......我上輩子在另外一個時代,我們連面都見不著,怎么可能來殺你啊?!?p> “另一個時代?什么時代?!?p> “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