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燃拿著筆記走出校門口,校門口聚集著許多家長。對著小孩噓寒問暖。
江亦燃穿過人群,獨自走向公交站臺,他總是一個人,扮演者生活中可有可無的角色。好像就算有一天他忽然消失也不會有人發(fā)現。
回到“家”里。進門便看見舅媽錢素珍在廚房忙活。錢素珍瞥了一眼江亦燃眉頭一皺。
“你這褲子怎么回事,上個學還能把褲子弄的這么臟”
還沒等錢素珍說完江亦燃握了握拳,悶聲回道
“我會洗干凈的”
“那正好你把洗衣房里剩下的衣服一起洗了,明天你弟弟還要穿你記得洗干凈一點”
“知道了,我先回房間放書包”
江亦燃低著頭快步走向他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也不過是一個雜物間清掃出來的房間。
房間由于江亦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打掃,房間曬不到太陽,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十平方的小房間一張床和一個書桌一個小衣柜已經是極限了。
江亦燃將書包放在座位上,從衣柜里拿了一條褲子換上。手上拿著那條臟褲子,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向洗衣房,看著那幾件不屬于自己的衣服。嘆了口氣便開始清洗。
在清洗衣服期間錢素珍來過一次洗衣房。
青俊的少年在洗手臺上搓洗著衣服。
寒冷的冬天,冰冷的水,少年的手因為長時間泡在冷水里微微泛紅。
“算你懂事,為家里省錢沒用熱水”
尖銳的女聲在江亦燃耳邊響起,少年沒有理她繼續(xù)搓洗他的衣服。
“好好洗,洗干凈一點,不然穿上會不舒服”
“嗯”
錢素珍看江亦燃悶悶的樣子,有種打在棉花的感覺哼了一聲便離開了洗衣房。
很快到了飯點。
錢素珍將菜擺好,江亦燃洗著碗筷。
砰一聲,門開了,進來一個跟江亦燃差不多大的男生。
男生染著一頭張揚的紅發(fā),較好的面容顯得整個人十分的陽光,與江亦燃身上有著不同的感覺。
他便是錢素珍的兒子江自立
江自立拉開位置坐下,看了江亦燃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哥,你回來啦!”
“嗯”
江亦燃端著三碗飯走到江自立面前,江自立注意到江亦燃被凍紅的手關切的問道
“哥你手怎么了?要不要買個藥膏?”
“買什么藥膏!你哥手能有什么事!”
江亦燃還沒回答,錢素珍尖銳的女聲便又響起。她嫌棄地瞥了江亦燃一眼。
江自立沒在說話
在這個家里江自立算是最關心江亦燃的了。但也僅限于口頭關心。
畢竟從江亦燃剛搬來他家的時候錢素珍便跟江自立說是自己家好心接濟江亦燃供他花銷。
所以有時錢素珍吩咐江亦燃做事以及有時言語尖銳時江自立也沒有反駁。他覺得他們家對這個哥哥仁至義盡。
可事實又真是如此嗎?
按照錢素珍那種斤斤計較的性格又怎么可能無私接濟一個小孩。不過是看在江亦燃父母留下的錢份上而已。
這些錢足夠江亦燃可以在十年內過上很好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活的小心翼翼。如今花在江亦燃身上的怕是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學費是江亦燃靠自己免掉的衣服一年下來也就只有一套新的并且還是地攤貨。可能最大的開銷就是江亦燃的教輔了。
等菜都擺在桌上,他挑著素菜吃不是他不愛吃肉。
而是之前夾了一塊肉,剛塞進嘴里錢素珍的聲音便又響起
“個子不大,還專挑肉吃了”
女人的聲音不大但尖銳,她狹長的眼睛死死盯著江亦燃。當時初二的江亦燃低著頭默不作聲。
桌上陷入沉默,沒有人在說話。那塊肉最后依舊留在碗里。從那一刻江亦燃便真正意識到他是一個棄子。
這種話聽多了,江亦燃也就不怎么吃桌上的肉了。江自立與他不同專挑肉吃。錢素珍只會讓江自立多吃一點要長身體。
江自立有時會夾幾塊肉到江亦燃的碗里,也就在這種時候江亦燃才能安靜的吃下碗里的肉。
眼淚在飯桌上沒有掉下,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洗完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間,少年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相片。相片中的男生圓潤潤的被抱在一個男人懷里,身旁美麗的女士站在他們身邊。眼中似有無限柔光。
照片的背景是游樂場。這是江亦燃第一次去游樂場卻也是最后一次去游樂場。
時間似乎被定格,從前的溫暖早已不在。
摸到相片的那一刻,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瘋狂下落。少年捂著嘴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可眼淚卻一刻也停不下來。
明明受委屈的時候不哭,可在看見相片中的幸福時卻忍不住流淚。
其實吃不吃肉對江亦燃早已無所謂。
可在父母相片面前緊繃的心弦也會斷裂,他也想跟其他人一樣在父母身邊??稍僖矝]有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