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媽,掌嘴
這下輪到記者一臉懵逼。
不,是在場的所有人。
除了紀杭。
不知道是他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沒聽見。
黎玉說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這把賭的有點太大了。
她的確抱有一絲期望,哪怕這個期望永遠不會成為現(xiàn)實。
她有些心虛地朝紀杭看去。
不應該,他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分明記得上輩子紀杭出車禍后是雙目失明,不是耳聾。
“嗞-”,現(xiàn)場忽然傳來一陣凳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我怎么不知道我還有個女朋友?”
男人戲謔話語中帶著一抹疏離和冷漠。
黎玉心里“咯噔”,果然賭錯了。
紀杭身邊的特助眼疾手快將盲杖遞了過去。
他緩緩接過,雙手交疊抵在盲杖端頭,面朝黎玉佇立而站。
整個人像青松一般高大挺拔,強大的場域散發(fā)出不可侵犯的高貴清冷的氣質(zhì),讓旁的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眼盲的事實。
他等著看黎玉接下來該如何圓場。
黎玉心頭一怔,下意識地扭頭逃避對方的視線。
又想起他看不見,將頭回正。
光腳不怕穿鞋的。
她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豁出去了,咬咬牙說:“你腰窩下方有一顆紅色的心型胎記,難道你還想不認賬嗎?”
說完,她心臟狂跳不止,目光怔怔地看著他。
如此隱秘而曖昧的話讓會場頓時嘩然一片,攝像頭紛紛轉(zhuǎn)向紀杭。
他身子微愣,臉上看不出變化。
紀老爺子此刻定住了身子,目光復雜地打量臺上的女人。
他兒子身上這個胎記位置長的很巧,剛好在屁股往上腰窩往下的位置。
如果不是脫了褲子,根本看不到。
并且這胎記只有他和自己老婆知道,除非...
紀老爺看向黎玉的目光更沉了幾分。
這么些年,紀杭不是沒有傳出過花邊新聞,尤其是在他自己脫離紀華集團,獨立創(chuàng)辦了杭域生物科技公司之后。
每當記者采訪,問起感情方面的八卦,他總會下意識捻捻手中的佛珠。
低眉輕笑,說“沒有的事?!?p> 語氣又輕又淡,仿佛這些事于他而言,壓根就不值一提。
他散發(fā)著與生俱來般不落紅塵的高貴氣質(zhì),采訪的記者再問下去都顯得不合適宜。
不過,外人自然不信,黎玉當然也不信。
年僅28歲已經(jīng)身價超20億,長相更是堪比眾多一線男明星的檳城第一絕世珍珠,感情生活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黎玉前世在紀家生活了整整一年,就碰到過一個被紀杭帶回紀家老宅的漂亮女人。
不過不久后,她就聽紀老頭子身邊伺候的傭人閑聊時說起,紀杭少爺他分手了。
當時的黎玉聽到紀杭分手,其實很開心。
但知道是那女人甩了紀杭,獨自去了英國后心情又莫名的復雜,難以言喻。
她既開心又失落。
她羨慕這個漂亮的女人和紀杭堂堂正正的感情,羨慕她能站在紀杭的身邊,也羨慕她可以自由掌控自己的人生。
忍不住對她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靠近紀杭,又甘愿主動放棄紀杭。
這樣的男人,若是喜歡上了,怎么放得下。
現(xiàn)場一片喧囂,將她思緒拉了回來。
總之,就算紀杭此刻出言否認她的“胡說八道”,只要她死死咬住胎記一事,別人對他們的關(guān)系必定半信半疑。
她要的就是半信半疑,這就夠了。
紀澤遠和她妹妹黎蕊這么一鬧,她再火里添油,粥里投屎這么摻和一把。
她和紀澤遠的婚事指定成不了。
前世黎玉被迫和紀澤遠訂婚,住進了紀家。
她以為這一生渾渾噩噩,到死都只能做黎家的傀儡。
直到那個雨夜,紀杭無意的善舉在她將死的心上種下一朵花。
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紀杭時,她已經(jīng)是紀澤遠的未婚妻了。
這份感情從始至終被她深埋在心底。
對所有人而言,這是倒反天罡的事。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走到這一步。
她必須和紀澤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搏一搏摩托變航母。
或許因為知道他看不見,黎玉才有勇氣直視他的臉。
她目光緊盯著紀杭,企圖用表面的鎮(zhèn)定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
她此刻要做的就是和媒體博弈。
但她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會是這樣發(fā)展。
原本被兒媳婦攙扶著的紀老爺子忽然仰天大喊了一聲。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喊叫吸引了過去。
老頭子靠在人身上,順勢往地下滑倒,顫顫微微伸出右手指天喊道:“救...救我老命?!?p> 然后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黎玉汗顏,這拙劣的演技,應該是跟主持人一個小學進修的。
可對于媒體而言,演的當然比真的更好,因為更有話題度,于是一群相機蜂擁朝老爺子圍過去。
紀杭扭頭跟身邊的特助說了什么,特助神色嚴肅地點點頭,隨后撥通了電話。
不出一分鐘,會場來了兩撥人。
一波是抬著擔架的私人醫(yī)生,將老爺子合力抬走去了醫(yī)院。
一波是來場控的保安和公關(guān)。
黎玉出了會場,立馬去了醫(yī)院。
憑借著記憶,她找到了弟弟去世前住的病房。
當看見弟弟躺在病床上時,黎玉的眼淚奪目而出。
此刻的弟弟還活著,她居然還能再見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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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黎家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
剛開門,視線落到會客廳沙發(fā)上的一男一女。
是今天訂婚宴上的兩個作精。
養(yǎng)母江蕙芝看見她走進來,居然起身迎了過來。
黎玉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小玉回來了,餓不餓?我讓王媽給你熱一碗陳皮豆沙湯?!?p> “好,多放些陳皮。”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江蕙芝一怔,這死丫頭怎么感覺有點兒不太一樣了。
心里雖然是這么想,臉上一點兒沒表現(xiàn)出來,說話間就要來挽黎玉的手。
黎玉后撤一步,轉(zhuǎn)身出了門。
過了片刻又重新進了屋。
江蕙芝看著門口正在換鞋的黎玉說:“外面怎么了這是?”
“哦,沒事兒媽,我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太陽從西邊升起來?!?p> 江蕙芝:“...”
會客廳的黎蕊忽然起身,嬌嗔地朝這邊喊道:“媽~你和她有什么好說的,澤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p> 黎玉順著聲音朝里頭看去。
紀澤遠起身,手臂搭上黎蕊的肩膀,安撫了幾句后兩人又坐回來沙發(fā)。
這時江蕙芝開口道:
“小玉啊,今天把你從學校叫回來,本意是讓你跟澤遠訂婚。媽也是為了你好,想你嫁個好人家,沒想到你和紀杭...”
她頓了頓,目光試探地看著黎玉。
黎玉在玄關(guān)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一雙多的拖鞋。
索性光著腳,略過江蕙芝身旁的時候說:“媽,在家您就不用跟我裝了,您讓我嫁給紀澤遠,難道不是因為半年前的那場事故?”
江蕙芝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驚訝地看著黎玉的背影。
她已經(jīng)走到了會客廳的沙發(fā)。
挑了個單人沙發(fā)坐下后,王媽端著陳皮豆沙湯走了過來。
嗯,陳皮味很濃。
“你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闖了禍居然還有臉在這里吃東西?!?p> 黎蕊瞪著黎玉手里的甜湯,恨不得將碗扣到她頭上。
黎玉不咸不淡地說:“哦?我闖什么禍了說來聽聽?!?p> “你...”黎蕊氣地臉都紅了。
“你什么你,今天在訂婚宴上,分明是你和紀澤遠先作的妖?!?p> 她順帶瞥了瞥一旁鐵青著臉的男人。
嘖,晚上的司馬臉,陰氣更重了。
碗里的東西還有些燙,她放下手中的碗,“你們倆應該感謝我才對,我不可能再是紀澤言的未婚妻,你們倆不正好名正言順,雙宿雙飛。”
黎蕊“蹭”的一下,起身就要打人的節(jié)奏。
紀澤遠趕緊拉住她,“蕊蕊別急,待會兒打疼了你的手我會心疼的?!?p> 說完轉(zhuǎn)頭瞪著沙發(fā)上的人,“黎玉,你別太過分,你只是黎家的養(yǎng)女而已,別忘了你什么身份。”
黎玉挑眉,“噢~你提醒了我,紀澤遠,你別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你的小嬸嬸?!?p> 聽到小嬸嬸三個字,紀澤遠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這個女人敢在訂婚宴當著所有人說出那樣的話,現(xiàn)在居然還扒著自己小叔不放,果然不是什么好貨。
他指著黎玉的鼻子說:
“今天我小叔已經(jīng)否認了跟你的關(guān)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覬覦我小叔的女人海了去了,我小叔能看上你?呵呵一個養(yǎng)女真當自己是根蔥了?!?p> “放肆!敢這么和你小嬸嬸我說話。王媽,掌嘴?!?p> 王媽連忙后撤三步:“???”
“夠了!”
江蕙芝怒吼一聲,打斷了三人的話。
“小玉,下午你爸去醫(yī)院看過紀老爺子過后,打電話來,說紀杭明天來家里接你,你今晚就別回學校住了。”
“???”
“什么???”
沙發(fā)上的兩個作精同時驚訝地看著黎玉。
黎玉內(nèi)心比他們更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為今天的事已經(jīng)到此為止了。
畢竟紀杭當眾拆了她的臺,而且紀杭的公關(guān)當時在現(xiàn)場力挽狂瀾,想是已經(jīng)將后續(xù)處理妥當。
她喜歡紀杭,但她也知道她和紀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個天之驕子,一個豪門養(yǎng)女。
今天的她,不過就是與紀杭傳出緋聞的女人之一罷了。
只要他搖搖頭說:“沒有的事。”
這件事不久便會像之前那些八卦新聞一樣,漸漸被人淡忘。
黎玉強裝著鎮(zhèn)定,拿起面前的甜湯喝了兩三口。
“他說接我去干嘛?”
“領(lǐng)證啊?!?p> “噗”咽到嗓子眼的陳皮,硬生生地被黎玉yue了出來。
她沒聽錯吧?
江蕙芝笑著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你也是,你和紀杭在一起怎么也不跟媽說一聲,害的我亂點鴛鴦譜,差點耽誤了你們姐妹二人。”
黎玉沒有伸手接,她手抖的厲害,假裝鎮(zhèn)定將碗放回桌上,裝傻道:
“領(lǐng)什么證,駕駛證我大一就領(lǐng)了?!?p> “你今天怎么回事?當然是結(jié)婚證啊,我戶口本已經(jīng)放你房間了?!?p> 這時紀澤遠站了起來,黎蕊趕緊拉住他,“阿遠,你干嘛,你不是還有話要跟媽媽說嗎?!?p> 紀澤遠黑著臉,皺眉說:“蕊蕊,阿姨我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改日再說?!?p> 黎蕊怒瞪她一眼,上樓前,把黎玉的陳皮湯倒進了垃圾桶。
看著黎蕊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她終于回過神來。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跟著回了房間。
一開門就看見戶口本靜靜地躺在她的書桌上。
思緒紛飛,她以為回到黎家等著她的又是一頓批評和質(zhì)問。
原本想好用來圓謊的托詞和理由居然一個也沒用上。
難怪江蕙芝剛剛對她態(tài)度不錯,原來是因為紀杭。
紀杭說要跟她領(lǐng)證!
她和紀杭領(lǐng)證,是前世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黎玉滿腦子都是江蕙芝的那句話。
伸手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痛,很意外,又驚又喜。
她一整夜都沒有睡好覺,做了很多夢。
夢見她出車禍的最后一秒玻璃碎裂的畫面。
忽然她又出現(xiàn)在紀家,和剛回家的紀杭打招呼叫他“小叔叔”。
然后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是她弟弟去世的那個雨夜,紀杭向她走來...
第二天,江蕙芝居然親自來敲她的門,說紀杭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