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口吐白沫
席間氣氛瞬間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晏惟氣悶地給了韓望津一下,拳頭落在年輕人胸膛上,發(fā)出沉沉的悶響。
“臭小子,下手挺重!”
他捂著胸口一把將紙拍到他懷里,晏惟胡亂把紙揉捏成一團,扔向了角落。
與此同時,姜舒一顆忐忑不安地心也漸漸落下。
陸瑾年望著彼此看不順眼的二人,有意提了一句:“難得見韓公子同京中誰人這樣交好,竟忘了時辰?!?p>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都凝滯了幾分,韓望津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隨后大闊步走向適才眾人所坐之處。
只見他從容地將席案間的酒杯端起,繼而煞有介事地向著眾人舉杯。
“各位,今日同各位把酒言歡甚是盡興,只是今日韓某當真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離席?!闭f著那人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各位,來日再敘。”
緊接著那人轉(zhuǎn)身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沖著晏惟投去一個狡黠地目光:“今日就當為你接風洗塵了,別再說我不著調(diào)?!?p> 他沖著謝微瀾拱手,又轉(zhuǎn)向陸瑾年,最后竟將目光穩(wěn)穩(wěn)落在姜舒身上。
“陸夫人,再會?!?p> 竟是一副急匆匆要走的姿態(tài)。
姜舒此刻心中生出絲絲縷縷的焦灼,她非常信任謝微瀾,可是她也不能預測,他所給自己想的法子何時能奏效,奏的各種效?
以至于到了節(jié)骨眼,姜舒面上竟浮起幾分不耐。
韓望津觀人入微,把她的滋味變化收入眼底。
“夫人身子不適?”
臨了臨了,那人偏偏還得點她一下,姜舒緩緩抬眸,漆黑的瞳仁透出欲蓋彌彰。
“妾身這是老毛病了,多謝韓公子掛懷。”
韓望津這才罷休,甩甩袖子就欲出門。
謝微瀾眸光微微一閃,隨后后邊的馬廄就傳來了令人驚駭?shù)暮鸾新暋?p> “出事了!出事了!”
男人面上沒有一絲一毫得慌亂,甚至帶著幾分從容。
下一刻,便有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廝急急忙忙叩響了門扉。
屋內(nèi)幾人被這急聲吸引了注意力。
姜舒下意識去望謝微瀾,對方卻朝自己投來一個勝券在握的眼色。
穩(wěn)了!
姜舒因為緊張而攥進的手指逐漸松泛。
“公子,出事了!”
韓望津聽著自家小廝這急斥白火的樣子只覺心煩,推門出去便見那人手心沾著白色的沫子,面色惶恐。
他皺了皺眉,面上的嫌惡之色不作掩蓋:“發(fā)生了何事?”
那人立刻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韓望津越往下聽,一雙漂亮的眸子越加陰狠。
聽到最后,他用力推了那人一把,似在發(fā)火。
晏惟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樣子湊上前,視線略過韓府小廝的手掌。
“發(fā)生了什么?”他反倒沒有嫌棄,倒顯出異常關(guān)心。
小廝偷偷去看自家主子的臉。得到那人的首肯才將事情和盤托出。
竟是尚書府新買的下人口吐白沫,似犯了癲癇。
眾人聞言面色都沉了沉,其間陸瑾年最為明顯,畢竟那人是從他這兒經(jīng)手的,他得擔十成的后果。
韓望津朝著小廝使眼色示意他退下,隨后朝著眾人拱手道歉:“各位,是在下不是,驚擾各位了,在下這便去解決?!?p> 說著便腳下生風般欲走,不料卻被謝微瀾出聲制止了。
“既是出了急事,我等也一同前去看看,斷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p> 說罷便輕拍了下晏惟的肩膀示意人跟上去。
韓望津料定謝微瀾不會輕易妥協(xié),只能硬著頭皮將幾人帶下了樓。
馬廄里圍滿了人,韓家是百年世家,從未聽說過韓家傳出什么不好的名聲,如今終于在韓家轄內(nèi)出了事,大伙兒自然樂得看熱鬧。
馬車內(nèi),一年輕女子伏在其中,身子不斷抽搐抖動,口中源源不斷冒出白沫,此情此景看得人毛骨悚然。
姜舒偷偷湊上去看了一眼,隨后便避開了視線。
原來那個位置的作用竟是讓人口吐白沫,發(fā)生癲癇發(fā)病時的癥狀。
難怪謝微瀾如此胸有成竹。
謝微瀾命裴鈞將圍著的人一一驅(qū)散,繼而抬眸疑惑望向韓望津。
“此女,韓兄想如何處置?”
韓望津此時煩悶惱火,哪里還愿管這茬子事,偏偏謝微瀾話語明確,一臉認真。
他忍住胸口的洶涌,木著一張臉道:“此女既有隱疾斷然不能再入我府?!?p> 說著不動聲色地暗覷了陸瑾年一眼:“自然是發(fā)回原籍?!?p> 韓望津的話陸瑾年明白了,可這個檔口上,若是讓謝微瀾看穿了他對韓家獻殷勤,自然不會讓他放過這個參自己一本的機會。
思即此,陸瑾年只能硬裝無知,梗著脖子站在一旁不作聲。
偏姜舒湊上前來質(zhì)問她:“你想將她發(fā)回哪兒?”
自姜舒落入韓望津視線那一刻他便時刻對這位病嬌美人端著十足的敬重,如今被她這么一問,他也難得好性地露出個和顏悅色的神態(tài)。
“自然是歸還給她爹娘,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一席話說完他還意猶未盡地凝視著姜舒。
姜舒被此人陰翳的眼神看得一陣一陣發(fā)寒,只得強迫自己別開臉。
韓望津見眾人沒有異意便召來自家小廝,同那人耳語兩聲后便屏退了下去。
晏惟見熱鬧看完了便沒了興致,他將手搭在謝微瀾肩頭,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了句:“走嗎?”
偏偏這句話不輕不重地落到了姜舒耳朵了,她當即反應過來,今日種種不是巧合,是謝微瀾特意將他帶進來摻和這一茬的。
姜舒愣愣地垂著腦袋,心中卻是一陣一陣暖流奔襲過境。
見晏惟沒了興致,謝微瀾知道此事該有個節(jié)點,便借坡下驢,趁著韓望津打發(fā)底下人的同時向幾人出聲道別。
他拱手向著幾人一一道別,隨后便同晏惟一前一后出了花萼樓。
陸瑾年一張臉也是陰郁到了谷底,動作僵硬地同幾人道別后,迎來了韓望津?qū)徱曁翎叺哪抗狻?p> 此事算是辦了個稀碎。
他朝對方投去歉疚的神色,卻沒得到對方的回應。
韓望津視線一轉(zhuǎn),再次落到姜舒身上。
今日若經(jīng)歷的一切貌似與自己息息相關(guān),卻處處難與這位清冷疏離的病弱美人分出干系。
在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神里,姜舒耳邊悠然飄過一句話。
“眼見不一定為真,夫人,千萬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蒙蔽了雙眼。”
狂傲不羈的笑聲再次直入耳畔。
姜舒慢慢回眸,便見那人昂首闊步走出去,一只手不斷搖擺,似是在同自己道別。
“陸夫人,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