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星榆立刻警覺了起來。
她小心地掩飾著內心的警惕，狀似隨意地開口。
“什么意思？”
“與我們記錄在案的信息讀取者相比，你的感知范圍更廣，獲取的信息也更加細致入微。奇怪的是，你的精神力總量只有32，在超凡者中，這實在是太低了。”
經(jīng)義邊說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星榆。
昆娜笑著接過話茬：“所有人都擁有精神力，只是上限高低不同。精神力總量越高，通常超凡能力就越強。常人的精神力在30以下，而超凡者則普遍在40到50之間。超過50的超凡者已經(jīng)十分少見?！?p> “普通人都有可以有三十，但超凡者五十多就算很高？”星榆喃喃自語，“兩者的差距好像沒我想象得那么大……”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困惑，但更多的是在試探對方的反應。
經(jīng)義搖搖頭，耐心解釋道：“不能簡單地做這種比較。精神力總量實際由兩部分構成：天賦體質和超凡能力。你可以把精神力理解為我們個人的‘狀態(tài)條’。
“天賦體質與生俱來，就像發(fā)色和膚色一樣。哪怕體質天賦異稟，普通人類在這一項上的數(shù)值也不會超過30。即使通過后天努力改變了體質，這一總量也不會改變。”
星榆點點頭，謹慎地分析著每一個字背后可能隱藏的含義。
“而超凡能力則是后天加成，它會提升心智和體力的上限。即便超凡者的先天體質并非出類拔萃，憑借這一項加成，她們的總精神力也能輕松超過常人。
“很明顯，你的體質并非佼佼者，超凡能力對你的加成主要體現(xiàn)在心智方面。不過，你的意志力非常驚人?！?p> 說到這里，經(jīng)義意味深長地看了星榆一眼。
“盡管精神力嚴重不足，但你仍然堅持到了最后一刻?；杳詴r，你的手指都緊緊握著儀器，難以掰開。意志力，就算超凡者中也是極為重要的品質?！?p> “就和希兒一樣。非常少見哦！”昆娜適時補充，聲音中透著些興奮。
“謝謝……”
沉重的疑慮之下，星榆的道謝顯得有氣無力，反倒像是無奈的嘆息。
她打定主意，今天休息之后，要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里有關超凡能力的各種知識。
“測試可沒結束呢！”昆娜再次開口，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應該不錯吧？我們特別給你安排了入職測試哦！”
“入職測試……？”
星榆愣了一下，一時沒能跟上昆娜跳躍的思路。
她看了看希爾，眼神里帶著疑問。
入職不是簽署合同、熟悉規(guī)章這些流程嗎？
還需要另外測試？
昆娜神采飛揚地從長椅上躍起，手臂筆直地指向前方。
夜幕低垂，天色尚未完全黑透，依稀可以辨認出遠處矗立著一座廢棄的工廠，昏暗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陰森。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說的精神力測試就是這樣口頭和你聊聊天吧？我們特地為你安排了一個任務，要在實踐中考驗你的能力哦！”
她的語氣歡快得仿佛在討論郊游計劃，完全聽不出這項“特別安排”有任何不妥。
希爾明顯對此事也完全不知情。
“等等，你們說的測試是直接安排任務？”
她皺起眉頭，一把攬住星榆的肩膀，語氣中難掩憂慮和不滿：“上回我?guī)鞜o來的時候也沒聽說過還有入職測試這回事。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有必要上來就做任務嗎？”
“你說的是……哦，那個小家伙！”昆娜歪著頭，刻意露出什么都想不起來的模樣，“畢竟沒有超凡能力嘛，有什么值得上心的？”
“這次是特殊情況，你不必太過擔心。”眼見希爾還想爭辯，經(jīng)義適時開口：“這個任務剛好適合她的能力，沒有危險，偏向情報搜集。我會全程在旁保護她的安全?！?p> “再說，希爾，星榆既然選擇成為代理人，就必須做好隨時執(zhí)行任務的準備。”昆娜補充道，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能完美完成的。你說是吧，星榆？”
最后那個問題，昆娜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星榆臉上，眼神中似乎帶著某種評估和期待。
星榆警覺地聽著三人你來我往的討論，愈發(fā)感到事有蹊蹺。
希爾對她的關心和維護，昆娜對超凡者的偏袒，經(jīng)義話語中的刻意……
這場貌似尋常的“入職測試”，背后恐怕另有隱情。
她們想要什么？
是在試探能力極限，還是另有所圖？
星榆下定決心，輕輕推開希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緩緩站起身來。
她直視昆娜的雙眼，語氣平靜而堅定。
“我要做什么？”
“很有干勁嘛，太好了！”昆娜對星榆的果決頗為滿意，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的任務很簡單?？吹角懊婺莻€工廠了嗎？進去調查一圈，把看到的信息上報給我們就好了！”
“準備好了就出發(fā)吧，我會在你身后的?！苯?jīng)義的眼神中流露些許贊許。
星榆默默捏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按捺住內心的忐忑和疑慮。
“好，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p> ……
剛踏進這座陰暗破敗的工廠，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星榆不由得皺起眉頭，用手捂住口鼻，艱難地在狹窄的過道中穿行。
空蕩蕩的貨箱疊放在兩旁，灰塵厚重，蛛網(wǎng)密布。
小心翼翼地繞過這些障礙，星榆來到生產車間。
這里曾經(jīng)應該是機器轟鳴、流水線飛轉的場所，但如今已是一片廢墟。
設備大多已經(jīng)損毀，銹跡斑斑，散發(fā)著陳腐的氣息。
滿地狼藉的殘骸昭示著這里曾遭受過暴力拆解，從那些粗糙的痕跡來看，下手的人顯然不是內行。
星榆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扭曲變形、銹跡斑斑的零件，生怕踩到什么尖銳的東西。
按照經(jīng)義的要求，她匯報著自己看到的種種信息。
“MZ-47型生產設備，總重量12.5噸，最大操作溫度120攝氏度?！?p> 她一邊觀察一邊匯報，聲音在空曠的車間內回蕩，帶著些微詭異的失真感。
“小心腳下。”經(jīng)義在后面提醒道，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就在她腳邊，赫然一灘暗紅色的不明物體。
那似乎曾是一塊完整的肉品，但如今只剩下碎肉和森森白骨，觸目驚心。
星榆強忍著反胃的感覺，仔細觀察著那灘血跡。
“血跡角度30度傾斜，凝固液體，面積36平方厘米。”
“熊的前爪，重4公斤。這邊是羊的殘肢，怎么滿地都是碎肉……”
黑暗中，星榆的聲音在工廠車間內部回蕩，傳來微弱而持續(xù)的回音。
“你覺得這里發(fā)生過什么？”
“我怎么知道……”星榆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
隨即，她又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唐突，連忙改口：“呃，從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到處都是動物的血肉和殘骸，加上這一臺臺設備，像是什么制肉工廠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沒有這么簡單?！苯?jīng)義目光在車間內逡巡，“作為情報人員，敏銳的洞察力和縝密的推理能力是必不可少的?！?p> “……這就已經(jīng)給我定成情報人員了？”
她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繼續(xù)專注地搜尋著線索。
……
“你不是校驗官嗎？怎么不跟著進去？”
工廠外側，希爾和昆娜正一起擠在長椅上，一起看著昆娜手中的公證人終端。
如果星榆在的話，她或許更習慣把這東西稱為“手機”。
“那地兒那么小，我們三個人都進去怎么施展得開嘛?！崩ツ饶坎晦D睛地盯著屏幕，“況且我得看著某個對下屬太過上心的所長。希兒，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少前科吧？”
“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我對誰都是這樣。”希爾立刻意識到昆娜在暗指自己的能力，舉起雙手，向昆娜示意自己仍然戴著手套，“我連手套都沒摘，你看到了吧？”
“那可說不準?！崩ツ忍袅颂裘?，“說不定你們事務管理局之前就精神鏈接上了？”
希爾剛想反駁，終端中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巨響，打斷了輕松的氛圍。
那聲音低沉而嘶啞，像是什么龐大的東西轟然倒塌。
兩人瞬間收斂了笑意，齊齊盯向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