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奈救人
此刻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正躺在鄉(xiāng)親們不知從哪找來的木板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要不是他還有些微弱呼吸,任誰見第一眼都會以為這人走了有一會了。
宋相宜本來打定了主意要見死不救,誰知躲了半天終究沒躲過。
這會在自己家門口看見他,她其實是有些頭疼的。
但鄉(xiāng)親們都把人送來了,也算他命不該絕,她要還堅持見死不救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只能無奈的說道:“先把人抬進來吧。”
“哎!”
聽她這么說,趙二叔咧嘴一笑,忙轉身和鄉(xiāng)親們一起,抬著男人進了宋相宜的院子。
手上抬著木板,趙二叔嘴也沒閑著,和宋相宜說:“你不知道,我在后山河邊遇見這小子的時候,他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只當他死了,本來想著發(fā)發(fā)善心挖個坑給他埋了算了,誰知坑挖到一半,你猜怎么著,嘿,他又活了,要不是看見他手指動了,估計這會我都把人埋完了,要不怎么能說這小子真是命大?!?p> “是嗎,那還真是挺巧的?!?p> 宋相宜嘴上敷衍著應了幾句,突然意識到什么,扭頭問趙二叔,“你說是在后山的河邊遇見他的?”
“是啊?!壁w二叔一臉不解,“后山河邊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彼蜗嘁舜蛄藗€哈哈岔開話題,低頭替男人診治,心里卻一時間有些復雜。
趙二叔說自己是在河邊遇到他的。
可她最開始遇見他的那個地方離河邊少說有一里多地。
而河邊是她下山的必經(jīng)之路。
難道這人是真把自己認成了他娘,為了追上她,才往那邊去的?
可他的腿……
宋相宜垂眼,視線落到他受傷的腿上。
難道他是一路追著她下山的方向爬過去,最后被河水攔住去路才又暈過去的?
宋相宜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她前世并沒有見過他。
也就是說,恰恰是因為她這一世抄了近路,遇到了他又把他丟下,他才會一路追到河邊被趙二叔所救。
因為一點不同而導致很多事情發(fā)生變化,這叫什么來著?
宋相宜努力回憶萱萱姐告訴過她的說法。
哦對,蝴蝶效應。
蝴蝶在某一處輕揮翅膀,便會引起另一處的一陣颶風。
前世這個男人不知最后是生是死。
但這世,他卻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出現(xiàn)在這里的。
變數(shù)往往是從最細微的方向開始,那他會不會成為自己這一世的那一線生機呢?
宋相宜這樣想著,心跳的越發(fā)厲害。
她已經(jīng)仔細看過了,他右手有一層不算薄的繭子,很像是常年舞刀弄槍,拉弓射箭磨出來的。
再結合他身上打斗時被利器所傷造成的傷口,宋相宜很容易便證實了初見他時自己的猜想。
這人絕對會武功。
而且單看他身受重傷,還能咬著牙爬出一里多地的這份毅力,這人武功應該還不弱。
難道他是個殺手?
如果這人真的是個殺手的話,不知道她把他治好之后,他能不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替她除了陳瑾軒。
宋相宜腦子里下意識冒出這么個想法,但很快就又被她否決了。
這人傷到了腦袋,又是傻了又是失憶的,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那些武功招式。
要是記得還好說,要是記不得,她攛掇他去殺陳瑾軒,那不是白白讓人去送死。
更何況,就讓陳瑾軒這么死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不過她好歹救他一命,這恩情總是要還的。
該讓他怎么還呢?
宋相宜暗自盤算著該利用這個人做些什么,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她已經(jīng)給他把過脈了,身上的傷雖然看著嚇人,卻未傷及要害,暈過去是因為失血過多,只要止住血暫時應該不會危及性命。
棘手的是他腦袋上的傷。
她爹曾說過,人腦是世上最復雜的東西,腦袋上的毛病治起來也最麻煩。
宋相宜學藝不精,不敢輕易動手,只得先替他處理了傷口止了血,剩下的想等他醒了看情況再說。
這會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幫忙抬人的鄉(xiāng)親都準備回家吃飯了,只有趙二叔要走不走的,臉上閃過一陣為難,說話也有些猶豫,“相宜丫頭,你看,他……。”
略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受了嚴重的外傷,若是處理不好,極易引起高熱,這種時候有個大夫在身邊是最好的。
但偏偏宋相宜還是個沒有出閣的大姑娘。
雖說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會隨便敗壞她的名聲,可弄這么個大男人放在她這,孤男寡女的終究不方便。
趙二叔既擔心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出問題,又怕把他放在這里影響了宋相宜的名聲,一時間陷入到了兩難的境地。
宋相宜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沒想著讓他為難,于是極自然的接過話去,“就讓他先留在我這吧?!?p> “這……”
趙二叔覺得是自己給宋相宜找了個麻煩,聽她這么說還是有些猶豫。
“沒什么的?!彼蜗嘁诵π?,“醫(yī)者父母心,治病救人哪有什么男女之分?!?p> 更何況這人今兒個還真喊了她好幾聲娘呢,她總不能白占人便宜不是。
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就是了。
趙二叔見宋相宜表情不像在說客氣話,才松了口氣,和她一起把人挪到了西邊放藥材的小屋里。
這會趙嬸已經(jīng)打發(fā)小兒子來喊他吃飯了。
他也不好再耽誤時間,應了一聲就要回家。
只是臨走時還再三保證,要是這人過了今日沒出什么問題,自己明天一定把他接走。
“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p> 宋相宜見他這般小心,回了這么一句,也再沒多說什么,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趙二叔一定不知道,她說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
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與生死比起來,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僅僅是因為傳出幾句不怎么好聽的流言,就能絕了陳瑾軒母子利用她的念頭的話,宋相宜甚至不介意自己親自下場編兩句。
可她太了解這兩個人了,利益面前什么都得往后靠,要他們主動放過自己簡直不可能。
既然這侯府早晚都要進,她還在乎這些虛名做什么。
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對付這兩個披著人皮的豺狼,把他們前世欠她的,一一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