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
涂山凜身邊的保鏢跟了他多年,自然了解主家喜惡。
他們平時也最瞧不上那些不知自愛的年輕女孩,仗著美貌,總想走捷徑攀龍附鳳。光是這周他們剛跟主人回港,就替凜少擋了好幾撥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兩位保鏢一前一后,黑著臉推著涂山凜的輪椅離開房間。
江雪傾拳頭都攥緊了,可惜暫時揮不出去。
要不是她重生了身份被重置,江雪傾高低要像小時候那樣揮拳讓涂山凜這小子清醒一下。
“好了,解開了?!碧K洧川并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手上不停細致又輕柔地為江雪傾解開被纏住的發(fā)絲。
頭皮上的拉扯感消失,江雪傾松了口氣。
“謝謝?!?p> “不客氣,請自便?!彼撕笠徊?,回到剛認識時和善但疏離的態(tài)度。
“蘇少?!苯﹥A叫住他,“剛才的事,被人看見可能會誤會。如果你無法解釋,我可以為你作證?!?p> “不用了。”
“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我欠你一次,你總有需要我?guī)兔Φ臅r候。”
蘇洧川沒再接話,無置可否地彎了下唇角,轉(zhuǎn)身離開。
***
江雪傾只是換了身衣服的功夫,艇內(nèi)一層的牌桌已經(jīng)被人搬走清空場地,擺上案幾和一張屏風。
屏風是緙絲金線,圖案繪制的是冷月翠竹,影影綽綽,看不清后面有沒有人。江雪傾觀察了一陣,以為這座屏風只是用來擺景。
小茹半天沒尋見江雪傾的身影,正急得團團轉(zhuǎn)。人是她帶上游艇的,忽然不見蹤影她忐忑不安就怕出事,更怕江雪傾不懂事沖撞老板。
見江雪傾換了身侍應服,身上還裹著一條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披肩,小茹立馬跑到她跟前。
“你剛才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p> “飲料灑身上了,找人借了身衣服?!?p> “原來是這樣?!毙∪銜獾攸c點頭,又摸了摸江雪傾的披肩,“這個牌子的披肩起碼六位數(shù)……”
“哦,別人的,要還的。”
“能不能借我試一下?我好喜歡這個牌子的。”小茹雙眼冒光,搭著江雪傾的小臂撒嬌。她對奢侈品牌商品了如指掌,可消費能力有限,平時只買得起一些入門款式。
江雪傾前身用慣了這些,沒有太大感觸,隨手將披肩褪給小茹。
“試吧?!?p> “謝謝!阿傾最夠義氣?!?p> 小茹視若珍寶地抱著羊絨披肩,在身上比了比,開心地披在肩頭。
“可惜手機被收走了,要不然你幫我在游艇上拍幾張照片,我更新FB也有素材?!?p> 江雪傾并沒聽清小茹嘟囔的話語,她的注意力被侍應生端上來的物件吸引。
一整套香具?
他們接下來要品香?
江雪傾環(huán)顧四周,總覺得游艇上這個局很古怪。一開始上艇,以為就是一群富家少爺開游艇party,可偏偏圈內(nèi)口碑極佳的香藥會長養(yǎng)子蘇洧川在場。再之后涂山凜登艇,氣氛更加奇怪了。
在游艇上做品香局?
江雪傾站在一旁正兀自猜想,消失了一陣的傅丞楠手里捧著一只漆盒走出來。
“難得好朋友們都聚在一起,在場好幾位都是香藥行業(yè)翹楚,幫我來品一品新拍的香料正不正?!?p> 他邊說邊打開漆盒,一時間一層艇艙內(nèi)暗香叢生。
有內(nèi)行人立即夸贊:“上好的奇楠!一兩奇楠一兩金,絕品??!”
江雪傾朝說話的人看去,竟是她剛登上游艇時想要搭訕她的肥佬男。
不過這肥佬倒是識貨,傅丞楠手中的奇楠,在她的識香閱歷中雖談不上極品,但的確是好貨。
就他手里漆盒中這小小一塊奇楠,少說市值也在兩三千萬上下。
江雪傾雙手抱臂,看看被圍在正中間的傅丞楠,又瞟了眼立在角落的蘇洧川,一瞬間想明白些事。
她拍了下小茹的手臂:“你帶口紅沒有?”
“當然嘍,你要哪支?”小茹低頭從隨身的迷你補妝里翻出三支不同色號的口紅,“之前不愛化妝,今天終于想通啦?我跟你說這游艇上隨便一個都是大老板,如果能抓住機會……”
江雪傾隨意從小茹手中抽了支口紅,擰開,用食指沾了點抹在嘴唇上。很快把口紅塞回小茹手里。
“一會兒假裝不認識我,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聲。”
“為什么?”
小茹不解,眼睜睜看著江雪傾離開她,穿過幾人朝另一個對角方向走去。
一層艇艙內(nèi)嘖嘖稱奇聲,夸贊聲四起。多數(shù)人圍聚到傅丞楠身旁觀賞這塊奇楠,奉承話一套接一套。
蘇洧川一直安靜低調(diào)地站在角落位置,并未參與討論。
江雪傾也挑了個角落站著,抱手看向他,發(fā)覺他的視線正在關(guān)注那張緙絲屏風。
隱約間,江雪傾察覺到屏風后有人落座。
傅丞楠享受了一陣眾人圍擁,艷羨吹捧,忽而把話頭拋向蘇洧川。
“大家都知道蘇少下個月要跟我阿姐訂婚,你和我阿姐相遇是因香結(jié)緣。聽說我阿姐當時就是被你焚香時的姿態(tài)吸引?!备地╅獡P起手,煽風點火道,“怎么樣?大家想不想現(xiàn)場看蘇少還原當日的情景啊?”
傅丞楠這么做,故意要讓蘇洧川下不了臺??醇軇輸[明了是明捧暗貶,要蘇洧川以香服侍在場所有人,以此羞辱他。
這并不是一場切磋問道的香學交流,而是一場暗潮涌動的地位較量。
案幾上香具已經(jīng)一字排開擺好,傅丞楠早有預謀,只等蘇洧川入甕。
“蘇少,大家都等著你。該不是你根本不會侍香,那天跟我阿姐相遇都是做局的嘍?”
傅丞楠的話語直白又囂張,偏偏在場無一人敢替蘇洧川說話。
剛才那位有點眼光的肥佬偷瞄了蘇洧川幾眼或,悄悄退后到其他人身后,似乎很怕事情牽累到自己身上,畢竟他們公司和蘇家還有生意往來。
蘇洧川原本閑散地倚靠在墻角,此時卻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有等著看熱鬧的,有平日有摩擦想落井下石的,有心有不甘的,也有同情擔心的……
蘇洧川本人倒是波瀾不驚,面容淡定一如往昔。他早將一切置之度外,原本今日的游艇行程也是因為蘇茂的安排。
養(yǎng)父一直有踏入政界的計劃,商會近兩年所有的暗中布局,需要拉攏的關(guān)系都于此相關(guān)。而他,的確如其他人所說,是養(yǎng)父的一枚棋子,要他娶或入贅政務(wù)司司長家,他都必須去做。
反正娶誰都是娶,不過是一樣任務(wù)而已。
又該完成今日份任務(wù)。
蘇洧川心中默嘆一聲,緩緩站直身體。他靜靜地抬眸,望向立在正中心的傅丞楠。
對方正挑釁地注視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蘇洧川動了動嘴唇,正要開口。
“我替他?!?p> 江雪傾自另一處角落中走出來,在一束錐光下站定,輕輕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