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安好心
衛(wèi)氏聽到聲響，順勢望來，瞧見自己兒子，明顯一愣，“庭玉？”
謝庭玉攥住身側(cè)人的細腕，大大方方入了堂中，隨意掃了一圈，低聲道，“兒子領(lǐng)著新婦來給娘請安了。”
衛(wèi)氏簡直受寵若驚，眸子都瞪圓了些，“請……請安？”
十九年來，這是幼子頭一回來給她這個當娘的請安。
謝庭玉頷首，微抿下唇，沉聲道，“是晚余耐心勸誡，兒子才知從前行事不對，往后請安，兒子都與她一起來。”
衛(wèi)氏恍惚了一瞬，下意識望向一旁的梁晚余，面色微變，輕聲道，“你還算懂事。”
梁晚余唇邊掛著得體的笑，順著謝庭玉的話接了一嘴茬，“這都是兒媳分內(nèi)之事，承不得母親一句夸贊?！?p> 衛(wèi)氏壓下心頭的震驚，暗暗咋舌。
這梁晚余才嫁進府里兩日而已，就把庭玉拿捏的這般死，那讀書一事……
衛(wèi)氏臉色緩和不少，朝著一側(cè)擺了擺手，“你們先坐下吧?！?p> “是?！绷和碛噍p聲應(yīng)了句，余光瞥向一旁的陸嫚嫚，唇邊扯出一抹笑來。
衛(wèi)氏深吸一口氣，回眸看向崔氏，神色淡淡，“你方才所說可是真的？”
崔氏重重點頭，臉上滿是激動，“妾不敢妄言，已經(jīng)尋了醫(yī)師把脈，嫚嫚確實是有一月之喜了！”
梁晚余驀然抬首，視線落在陸嫚嫚平坦的小腹上，心頭涌上一絲詫異。
謝庭玉也沉了臉，瞥了眼陸嫚嫚，滿目狐疑。
陸嫚嫚則是高高昂起頭，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
“怕是不對吧。”衛(wèi)氏眉頭緊蹙，上下掃了陸嫚嫚一圈，低聲問道，“她剛?cè)敫畠扇?，陸家也才只被抄了半月而已，怎就有了一月的身子？?p> 梁晚余心中也有困惑，盯著陸嫚嫚的小腹失神。
謝昀與陸嫚嫚竟是在陸家還沒被抄時就勾搭在一起了……
可謝昀是庶子，又碌碌無為，陸嫚嫚一個官家嫡出小姐，心高氣傲，自命不凡，為何會委身于他？
崔氏臉色一僵，底氣都消散了些，“雖說兩個孩子從前有些不太守規(guī)矩的地方……可妾已經(jīng)問過了昀兒，確是他的，日子都對的上……”
崔氏說著，余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梁晚余身上。
“也就是說，謝昀一邊與她郎情妾意，做盡傷風敗俗的事，還一邊與自己的未婚妻子周旋，等著迎娶美嬌娘？”謝庭玉心直口快，從不怕得罪任何人，將崔氏想壓著的丑聞直接抬到了明面上，“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本事，左右逢源，也不怕累著自己。”
崔氏臉色難看，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好強撐著笑臉，“千萬錯處，皆是昀兒的錯，可嫚嫚肚里的孩子卻真真是抵賴不得的，若是平安生下，那就是老爺?shù)拈L孫！”
衛(wèi)氏垂下頭，有一下沒一下轉(zhuǎn)動著手里的佛珠。
謝庭玉嗤笑一聲，身子向后靠去，姿態(tài)慵懶，挑著桌案上的點心。
梁晚余察言觀色，掐準時機站起身，輕聲笑道，“母親，兒媳給你做了個枕頭。”
梁晚余這話來的突兀，卻意外打破了僵停的場面。
衛(wèi)氏面上訝然，低聲問道，“什么枕頭？”
玉露急忙走上去，將手里捧著的東西遞到婆子跟前。
梁晚余唇邊掛笑，耐著性子解釋，“這是柏香枕，里頭放了不少柏子，旁邊還縫了個囊袋，塞了許多安神的藥草?！?p> 衛(wèi)氏接過婆子遞來的香枕，鼻尖湊過去聞了聞，“的確有草木香氣，你有心了?！?p> 見自己的風頭被搶，陸嫚嫚臉色鐵青，不甘的望著崔氏。
崔氏干笑兩聲，為了自己的孫兒，只好又提了一嘴，“夫人，嫚嫚肚里的長孫……”
“什么長不長孫的？”謝庭玉故意拖著腔調(diào)，語氣戲謔，“你怎就知道她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娃。你會未卜先知不成？”
“庭玉，不得無禮。”衛(wèi)氏雖說是呵斥了句，面上卻不見絲毫不悅，顯然是認同自己兒子的話。
崔氏臉色奇差，指尖狠狠嵌進肉里，強壓下心中的怨恨。
“既然有了，就好好養(yǎng)著身子?！毙l(wèi)氏瞥了眼陸嫚嫚，打心眼里不喜她，“若是真給府上添了人丁，賞賜少不了你的?！?p> 陸嫚嫚咬住嘴里的軟肉，指尖無意識的摳撓著手背，小聲應(yīng)道，“是，夫人?！?p> “外頭的醫(yī)師難免會出亂……你在做什么？”
衛(wèi)氏一聲驚呼，眾人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陸嫚嫚的手背已經(jīng)被她自己抓破，有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滲出了血絲。
陸嫚嫚緊咬著牙，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只一味地重復(fù)著，“為何會這般癢？”
“你……”衛(wèi)氏傻了眼，忙指揮著身旁的婆子攔住她。
兩個婆子跑下去，一左一右分開陸嫚嫚兩只手，語氣急切，“陸娘子，您這手都出血了，不能再撓了?！?p> 陸嫚嫚臉色煞白，只覺得渾身奇癢難耐，像是萬千只螞蟻在身上游走，嘴里不住的嘟囔著，“癢……”
陸嫚嫚低垂著頭，露出脖頸，右邊的婆子眼尖，驚呼一聲，“哎呦，陸娘子身上怎么也起了紅疹子？”
梁晚余捂住嘴，面露驚惶，“好端端的，怎會這樣……怕不是得了什么傳染人的毛病吧？”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都不約而同地離陸嫚嫚遠了些，就連兩邊的婆子也悻悻松了手，不敢再靠近她。
沒了束縛，陸嫚嫚又不受控制的地撓著身上，小臉徹底失了血色。
衛(wèi)氏面上是藏不住的嫌惡，對著兩個婆子蹙眉擺手，低聲道，“快去凈手，再尋個醫(yī)師來給她瞧瞧！”
“是。”
崔氏半側(cè)著身子，用帕子捂住半張臉，揚聲道，“嫚嫚，你是不是摸了什么東西，才起了疹子？”
“我這幾日只洗了衣裳，再有……”陸嫚嫚忽地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指著對面的梁晚余，揚聲喊道，“再有就是她送來蘭園的見面禮！”
她說著，手上依舊沒停，“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想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