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一樣的賈府
船隊(duì)一路向北，黛玉只覺風(fēng)越來越冷，如刀子一樣劃在臉上，只得日日捧著手爐，與母親坐在一處取暖。
二十天后，黛玉根據(jù)前一世的時間推算，馬上就要到京城了。
“娘親，到京城了，要見到外祖母了?！摈煊窈苁瞧诖?。
“咱們先去你爹在京城的府邸，安頓好了，就去賈府。自從你爹赴任江南，我有十年沒見過你外祖母了，不知她老人家可否安好?！辟Z敏望著窗外，眼中滿是思念與期待。
“外祖母看到娘親，一定很高興?！?p> 黛玉想到，上一世母親早逝，給了外祖母不小的打擊。這一世母親平安回京，外祖母也許會更加健康長壽。
第二日，船隊(duì)到了京城碼頭，林薛兩家即將分別。
下船后，薛姨媽和寶釵才見到了林如海一面。
“我兒頑劣，一路上沒少給林大人添麻煩吧?！毖σ虌屌阈Φ?。
“薛夫人不要這樣說，令郎并不頑劣。”林如海說完，連忙往一旁退了幾步，離薛蟠遠(yuǎn)遠(yuǎn)的。
回到自家宅子，薛蟠第一件事，就是把金陵帶來的各種法器，全擺著自己房間。
“唉，整天神神叨叨的，什么時候才能好?！毖σ虌寚@道。
林家在京城的府邸早已被打掃完畢，各種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一家人直接搬了進(jìn)去。
黛玉在后宅選閨房，只見東北角有個小院子，牌匾上書“芳草齋”，屋檐下擺著幾盆水仙，香氣四溢。
院子墻腳還栽著幾株形態(tài)各異的梅花，一個老嬤嬤，正那些剪刀剪枝。
“老身溫氏，是宅子里專打理花草的?！币娏索煊?，溫嬤嬤馬上問安。
黛玉在院子里環(huán)顧了一圈，見院子環(huán)境清幽，頗為歡喜。
“這個院子就做我閨房吧。”
“姑娘有眼光，這院子是老身精心打理的，別看冬天光禿禿的，等開了春，滿院的桃花，杏花，梨花，迎春，還有芍藥杜鵑，一茬接一茬。”
第二日，黛玉一家盛裝出行，前往賈府拜訪。
黛玉穿著繡梅花的粉色錦袍，頭戴桃花，梅桃相映，如仙女下凡一般。賈敏穿了身紫色錦袍，頭戴白玉簪，清冷華貴。
到了榮國府，只見大門早已敞開，兩側(cè)站了一排仆婢，正等候林家人。
黛玉突然想到，上一世，自己是乘一頂小轎，從角門進(jìn)來的。
經(jīng)過熟悉的一路景色，黛玉到了賈母住的上房。
賈敏和黛玉剛進(jìn)屋，賈母就撲了上去，和賈敏抱頭痛哭。
“我的兒呀，娘有十年沒見你了?！?p> “聽說你今年還病了一場，嚇壞為娘了。”
“兒呀，以后你們一家就留在京城，不走了。”
黛玉想要給賈母行禮，可賈母只顧哭泣，似乎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
“老太太，今天是一家團(tuán)聚的大喜日子，別哭了?！弊笥业难诀咂抛右煌▌?，賈母終于止住了哭聲。
“母親，姑爺和外孫女來看您了。”
林如海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賈母行了禮。
“小婿如海，見過岳母大人?！?p> “見過外祖母?！摈煊褚哺诤竺嫘卸Y。
“哎呦，剛剛光顧著女兒，怎么把小外孫女忘啦?！辟Z母看到黛玉，頓時喜笑顏開，上前將黛玉攙起。
黛玉一年來，按照景煥的方案科學(xué)調(diào)養(yǎng)，小臉已經(jīng)從蒼白變得紅撲撲，還有點(diǎn)肉嘟嘟的。
“這就是黛玉啊，瞧這孩子，長得多喜人。”賈母樂的合不攏嘴，“這眉眼，和你娘小時候一樣?！?p> 賈母看完黛玉，又轉(zhuǎn)向了林如海。
“我這個探花女婿，才學(xué)又高，人品又好，如今還京城做官，真真是人中龍鳳啊?！?p> “林姑爺真是卓爾不群?！?p> “恭喜林姑爺回京啊?！?p> “小婿不敢。此次回京，只求能長期住下，也好孝敬母親?！绷秩绾Ｖt遜道。
王夫人和邢夫人坐在賈母左右，黛玉被賈敏領(lǐng)著，一一上前問安。
“見過大舅母?！摈煊裣冉o邢夫人行禮。
“快起來?！?p> “見過二舅母?！摈煊裼纸o王夫人行禮。
“好孩子，快起來吧?！?p> 王夫人慈祥地笑著扶起黛玉，又拉著賈敏寒暄了幾句。
“妹妹去姑蘇十年，真真讓嫂子日思夜想?！?p> “這么多年過去，妹妹還和年輕時一樣漂亮?！?p> 面對王夫人的熱情，賈敏只是客氣回應(yīng)。
拜見完邢夫人和王夫人，黛玉又見過了李紈。李紈不再守寡，穿著鮮亮了許多，竟也如仙女一般。
接著，迎春、探春和惜春在一群奶媽丫鬟的簇?fù)硐拢嗬^走進(jìn)了正廳，幾人一一見過了賈母、賈敏和林如海，又和黛玉依次相互行禮。
三人還是幼年的模樣，可黛玉隱隱覺得，每個人的眼神似乎都變了。
原本溫柔沉默的迎春，現(xiàn)在舉止大方，眼神熱切，似乎希望別人都看到自己。
而顧盼神飛的探春，卻少了那份張揚(yáng)，小小年紀(jì)似乎心事重重。
惜春倒是沒變，依舊是那副清冷孤高的神態(tài)，可是很快黛玉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現(xiàn)在的惜春才三四歲啊，應(yīng)該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黛玉正疑惑，突然聽到一聲“我來遲了，沒得迎接遠(yuǎn)客！”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后房門傳來，黛玉便知，是鳳姐出場了。
“你不認(rèn)得她。她是我們這里有名的一個“潑辣貨”，南京所謂“辣子”你只叫她鳳辣子就是了?！辟Z母笑道。
神妃仙子一般的鳳姐出場，拉著黛玉的手一番夸贊，順便把賈母、林如海、賈敏、三春的馬屁都拍了個遍，屋里的氛圍頓時熱烈起來。
還好，鳳姐沒有變。黛玉這才放下心。
按照流程，黛玉見完外祖母，就和父母乘車去了賈赦房里。
不一會兒，邢夫人就請來了賈赦。賈赦一身華服，像是剛醒來的樣子，身上還有隱隱的酒氣和脂粉氣。
黛玉才明白，上次賈赦不見自己，不是因?yàn)樯眢w不好，不忍相見，而是前一天晚上廝混得太晚了，起不來。
賈赦可能覺得自己狼狽，實(shí)在難為情，和林如海寒暄了幾句就借故離開了。
黛玉和父母又去了王夫人住的東門房，只見賈政早已在那里等候，一見林如海，馬上迎了上去。
“恭喜妹夫回京就任，存周還沒來得及給你去道喜呢?！辟Z政恭敬地說道。
“不必，不必?！绷秩绾[了擺手。
“今日我本該去寺廟齋戒，聽聞妹夫來訪，特意推掉了?！?p> 黛玉立在一旁，不由心中冷笑。
上次進(jìn)賈府，兩個舅舅都沒空，如今和父母一起回來，就全來接見了。
人情冷暖，可見一斑。